第五章 大仇得报

　　入夜，好似被墨晕染的天儿或远或近，或高或底，总是叫人不能轻易揣测的，也总是变幻莫常又深邃无尽。微闭了眼，感受微风徐徐，睁开了眼，怎奈繁星隐隐。人生自始无测，世事至终无常，想着且行且珍惜，走着渐行渐迷惘，这一世总有人难得幸甚，只愿人艰不拆，相扶相伴，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儿...”东方灵看云儿的脸色有些惨白，忽然怪起自己太过鲁莽，竟然怂恿云儿去杀人。“其实你不用动手，我来杀了他就好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云儿始终沉默。良久，云儿的嘴微微的张阖，“谢谢你。”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吧，那个坏家伙一会就要进到这条巷子里了。”东方灵温柔的牵起云儿的双手，眼神真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也不枉来这一世。”
　　“好...”云儿凝视着一身武服的东方灵，心里对她的定义又不大一样了。“东方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啊。”
　　“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呢？”
　　“那你又为什么那日会想到来找我救巧荷呢？”
　　“因为..你说过让我来找你。”
　　“那是不是说你认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呢？”
　　“我可不敢那么想。”
　　“没关系，我早就已经这么想了，所以请你也这么想好吗？”
　　云儿没有回应，东方灵也没有再张口，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他们或许都想知道彼此的心海都翻着多么高的浪花，再或许只是在享受一份宁静，体谅眼前人的片片孤凉。
　　“云儿，我好羡慕巧荷啊...”
　　“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哼着小曲的人进了巷子，云儿对那个声音太熟悉了，除了端祥还会是谁！谁知云儿刚想冲出去拼命的时候东方灵却紧紧的拉住他，只见东方灵微微摇摇头，示意她先出去。云儿不解，但还是按照东方灵的意思站在原地。
　　“这个你拿着。”东方灵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小声说道，“你就拿它解决端祥的性命。”
　　云儿还想说什么只见东方灵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玉酒壶猛的大灌几口，然后把剩下的酒都洒在自己身上后歪歪扭扭的走出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空间。云儿不觉的眼眶温润，他知道东方灵是真心待他的。
　　低着脑袋，东方灵一步三晃的正正好好猛的撞了端祥一个趔趄。端祥刚想开骂却认出了来人是东方灵，于是转怒为笑，随手捶了东方灵一下。
　　“你这小妮子这是打哪冒出来的？”
　　“哈，本小姐当是谁呢，端公子啊。”
　　“哎呦，这是打哪儿喝的啊？”端祥捏着鼻子，把东方灵向自己身后推了推。“你还和我说不会喝酒？”
　　“打哪喝啊...”说时迟那时快东方灵从衣袖内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端祥的胸口，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像是刺到了岩石上竟被弹了回来。东方灵一愣，她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东方灵也算反应迅速，一击不成再次出击。这次用的力刀更大，势气更足，可是风声依旧，匕首在接触到端祥的身体时再次被弹了回来，根本刺不进去！不过东方灵也没空隙多想，反手又是一击将匕首抹向端祥的脖子。
　　端祥就算再笨也明白了东方灵的敌意，他迅速将身体后仰，将将躲过那致命的一击！随后立即向后轻轻一跳，竟一下与东方灵拉开了几丈距离。东方灵一见如此更加握紧了匕首，心呼大事不妙！
　　原来普通人无论怎么原地起跳能跳出半丈就已经难得，可是端祥却是原地向后跳竟一下跳出几丈开外。那么缘由自然明显，就算端祥不是修仙之人也一定是习武之人！
　　“东方灵，你想干什么？”端祥语气冰冷，眼神闪着凶光，“是想杀我吗？”
　　“酒逢知己千杯少。”东方灵揉了揉额头，表情十分懊恼。这时候她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虎口被震的生疼。
　　“话不投机半句多？”端祥咧开嘴乐了，双手摊开倒有些无奈。“罢了罢了，将死之人何必计较之，有话啊去跟阎王说吧！”
　　说完端祥俯身冲击，一刹那间便出现在东方灵面前一拳狠狠的招呼在东方灵的下巴上，东方灵猝不及防一下就被打飞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到后面的土墙上。端祥狰狞着表情看着狼狈的东方灵，咧开嘴鬼魅的笑了笑。
　　“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俏的脸蛋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端祥俯身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掂量了一下后忽然向东方灵一甩，只听“嗖”的一声匕首直直逼向东方灵的面门，东方灵瞪大了瞳孔，万事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躲在暗处的云儿忽然冲了出来，他张开手臂挡在了东方灵的身前，小小的脸庞上满是坚毅。就是在下一个瞬间匕首狠狠的插入了云儿的单薄的身体，云儿很疼，但是硬是撑着没有倒下去，依旧还是张开双臂把东方灵护在自己身后！
　　“云儿！”东方灵不是没想过云儿会冲出来，但是没想到云儿能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没胜算了，你快跑！”
　　“东方小姐，只有你对云儿好，所以…”云儿转回头，忍着剧烈的痛楚笑了笑，“所以，所以云儿愿意把命给你。”
　　“你真是个大傻瓜，我要你命干什么啊！”东方灵的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流，可还是好高兴云儿没有抛弃自己。
　　云儿的突然出现让端祥也倍感意外，其实他多日不见云儿还特意派人去找过，只不过都是无果而归。端祥怎么也想不明白云儿怎么和东方灵搅在了一起而且还要一起杀他，虽然东方灵说过自己喜欢云儿但也不至于为他舍生忘死啊。然而怕麻烦的端祥又很快就放弃了追寻原因，反正无论是东方灵还是云儿在他眼中俨然是个死人了，对于死人又何必要有那么多好奇呢？
　　“云儿啊，真没想到短短几日你就乞荣背主了，好歹也说一声嘛，毕竟端家也养了你那么多年，有情也有恩呐！”
　　“在我心中你只是一个恶鬼，所以，我要杀了你。”
　　“杀我？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不消片刻你的血都要流光了吧！”
　　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端祥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荒唐的笑话。但很快他就觉得不正常了，因为按常理普通人此时应该早就倒地一命呜呼了，然而云儿虽然面容惨白，大口喘着粗气，可他的的确确就站在那里。
　　“云儿，你果然还是有一种神秘的护命仙法吧。”端祥眯起眼睛，虽然他对云儿的“不死之身”曾经产生过怀疑，但是也只是曾经。因为端祥认为若是云儿真的身怀绝世仙法那么肯定是不可能甘愿为奴备受欺压的，另外至从云儿被买回来后就一直在端府从未远行，所以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单独接触任何可以授业与他的高人。再说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逆天的疗伤类的仙法，只要受伤了就一定要有一段漫长的康复过程，这是自然的定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儿否定的很干脆，虽然东方灵说自己能快速痊愈是靠着叫做“云殇”的仙法，但他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难道你还真是天生异体，天贵之子？真没想到我还真有幸能碰到一个这样的怪胎。”
　　所谓“天生异体，天贵之子”是修仙之人的一句笑言，说的就是那些明明看着只是普通却有着不寻常力量的人。有的或是神力附身天下无敌，有的或是智力非常权谋无双，还有的就像云儿这样阎罗之子不死金身。终归这类人是难寻却也是存在的，所以端祥做了简单的分析后就自然把云儿划到了他口中的“怪胎”之类中。
　　“算了算了，反正都要死了。”
　　端祥像是在自言自语，慢悠悠的走向云儿。云儿看见端祥走了过来立即紧张了起来，老实说他还只是个孩子，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然会怕的不得了。东方灵看着眼前发抖的云儿忽然觉得好笑，心里直想既然害怕干嘛不直接跑掉呢。但是东方灵又很欢心，她知道云儿的心里一直装着自己，只是可惜，如今这样的人在她的一生中只是过往云烟罢了。
　　“怕了？有趣有趣。”端祥走到云儿面前一把握住插在云儿身上的匕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对了，巧荷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已经到下面报道了？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端祥握住匕首猛的一下横向转动，又反向转了回来！
　　“啊啊啊啊！！！”云儿痛的大喊出来，一股浓烈的血腥从口中喷涌而出，钻心的痛，万蚁噬骨！
　　“你最在意的那个小丫头啊已经不是个处儿了，哎呦喂，那滋味可别提多鲜灵啦。”
　　“巧荷…”
　　从没想过巧荷竟然被端祥玷污过，云儿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就忘掉了痛楚，他最爱的巧荷竟然被…竟然被…竟然被…竟然被…他最爱的巧荷竟然被…
　　“你嘟囔什么呢？”端祥还在转动着匕首，可他惊奇的发现云儿却没有了该有的反应，只是低了头嘟嘟囔囔，精神明显异常。“疯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嗯？”端祥皱起眉头，这句“我要杀看了你”倒是掷地有声不过让他很是不舒服，同时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怒气。“杀我？下辈子吧！”
　　端祥迅速的拔出致命的匕首，下一刻便刺向云儿的脖子，若是这击得逞那么云儿万死难活。可端祥失望了，就在匕首马上要刺进云儿的喉咙之时云儿却用一只手已经死死的握住了匕首。再看那只手已经血流如注，可是云儿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而只是斜着血红的眼睛瞪着端祥，接着冲端祥狠狠的出了一拳。
　　不可思议的情形发生了，端祥竟然被打飞了出去！然而云儿并不打算住手，他不断的挥舞着拳头，甚至隔空出拳，而且每一拳都伴有龙吟之势，这明显都是一记记势大力沉的龙拳啊！再看几丈外的端祥不消片刻就被打的眼斜口歪，一时间竟被龙势压在地上而动弹不得！
　　东方灵看惊了，她想起鼎世录里记载过大云皇族的老祖龙云曾使用过一套仅以拳劲为核心的仙法，名日碎天，力道霸道至极，练至大成者可以隔空轰爆人的脑袋，任修为多高深也防不胜防！此时东方灵心中大喜，看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可惜东方灵还是太乐观了，若是使用碎天的是龙云也就罢了，现如今不断出拳的却是受了重伤的云儿！不多时云儿拳力就大幅度减弱，而端祥也是实在难缠，凭着预判云儿出拳的方向竟也躲过了很多拳锋。再者端祥并不是在单纯的躲避攻击，找到一个空隙便近了云儿的身，忽然祭出一柄金色软剑寒光一闪便在云儿的胸前舞开了花，一刹那血雾升腾，肉沫飞溅，白骨森森，犹如碎尸万段！
　　一旁的东方灵一阵阵后脊发凉，不仅是因为云儿身受重伤，更是因为云儿现在的模样真的邪的难以修饰。只见一身忽被红芒笼罩，眼露恶光，口中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上古洪水猛兽一般…总之再难和以往那乖巧可爱的模样联想在一起了。
　　“哎呦？还能站着？扮猪吃老虎啊？”端祥语气戏谑，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仗剑而立。“罢了罢了，去死吧！”
　　“畜生！不要伤害我的云儿啊！”东方灵鼓足了气力冲向端祥并死死的咬住了端祥的胳膊，端祥吃痛，狠狠的把东方灵甩了出去。
　　“就那么想早点死吗？！就那么想早点死吗？！那我成全你！成全你！”这时的端祥有些癫狂，他将金色软剑横在身前，蓄势待发！“阴幽九剑第一式，狂乱崩裂！”
　　一股阴狂的剑芒忽然出现在端祥身边左右蹿行，随后便毫无留情的冲向了东方灵！
　　轰——
　　砖石瓦砾被炸的飞溅，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杀气。怕是这样的攻击任谁被击中也会凶多吉少，更何况是一个才十二岁的东方灵呢！
　　“看你还狂！”端祥露着狞笑，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动不动的东方灵。“奇怪，竟然没有撕碎了你！也罢，看本少爷再赏你第二式！”
　　“呜呜…”云儿忽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端祥的脖子，口中虽里含糊不清但也听得出异常的愤怒。
　　“混蛋，快松开嘴！！！”端祥痛极只能慌忙的去剑去刺云儿，可云儿哪里会松嘴了呢。“妈的，去死！去死！”
　　云儿毫无防备的被剑刺穿刺透，可剧痛之下硬是扯下端祥的一大块皮肉。但还没等端祥缓口气云儿又扑了上来，这次整整咬掉了端祥的一只耳朵！！！再看云儿满嘴血腥，嘴巴一张一合竟然把那块臭肉吃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绝对要生不如死！！！”
　　端祥的怒火冲天，可云儿却咧开嘴笑了，眼神中更加冒着幽光就像是在贪婪的看着即将饱腹的猎物。
　　“去死去死！！！”
　　端祥被痛到完全失了章法而胡乱的向云儿挥出一道道剑芒，而云儿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的血已经积攒了一大滩…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冲散了所有的剑芒。端祥疑惑的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玲珑的身姿飘在空中，一袭白衣随风飘曳，纵使用轻纱蒙住了面容也是美不胜收。
　　“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少爷的事！”
　　“我嘛？一个女人，一个要帮助云儿杀你的女人而已。”
　　“装神弄鬼，找死！”
　　端祥纵身一跃跳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软剑一寒，杀机毫不掩饰。
　　“小鬼，如此嗜杀可是有悖天道的！”那个女人秀眉一紧，十分厌恶的看着端祥。“今天我就替天行道！”
　　一柄散发着浓浓瓷白色光芒的古剑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端祥身边，纵使端祥并没有直接看着但也是内心被那光压迫的紧。他僵硬的转过头，与此同时女人也轻轻的勾了勾小手指…
　　端祥身子一晃，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还没死，最后一击还是你的。”女人从袖口幻出一把古香古色的短刃丢在云儿身边，“不会已经没有力气了吧，刚刚的气势都哪儿去了？”
　　云儿还是站在原地，只是抬起头看向女人，口中依旧低低的传来呜呜之音…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啊。”
　　云儿收回目光，不过他也没有去捡那柄短刃，而是扑在端祥的身上生生的把端祥的脖子整个的咬断了！
　　“这就是大云皇族的本来面目吗？”女人暗暗的心惊，这个样子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
　　咬断了端祥的脖子后云儿站起身再次抬起头看向空中的女人，眼中依旧凶光又十足的桀骜不驯，最后身子一摇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云儿，大云皇族后裔，本该是享受万人敬仰的他却在命运的车轮碾压下被迫开启了一段非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