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卑微

　　憨娃和母亲抓着树叶饱餐一顿之后向着附近的一个村庄走去，远离了身后一个个还在狼吞虎咽的人，那些人都死死地抓着自己手中的树枝，用身体护着手中的树枝，好似一松手它就消失不见一般，好似随时都会被人抢夺一般。这是对生的渴望，手里抓的是就是活着的希望，这些逃荒人的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多么的卑微，多么的苍白。
　　憨娃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似乎想把这一瞬间刻在脑子里，又似乎幻想起父亲也在那一群人中间，“哎”憨娃叹了一口气，想要吐出心中的悲伤，胸中的郁结。母亲转身抱了抱憨娃，憨娃楞了一下，旋即抱了抱母亲。联想到了拿着树根回来的那天晚上后半夜母亲的抖动，联想到母亲看见庇佑之地时的平淡，憨娃明白以后母亲也不会提父亲的事情了。短期他也不会再提了，嗯，不再提了。
　　走向村庄的路上憨娃看见旁边农田边上的木架上挂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老头，一个青年。木架旁边有块板子，板子上写着偷盗者死四个大字，憨娃回想起了庇佑之地边缘吃树叶的人，呵，人命。
　　憨娃扶着母亲在村口的大路上碰到几个准备去劳作的汉子，憨娃想向他们询问下哪里能找点糊口的活干，刚展漏询问的意图，准备劳作的汉子便不耐烦地摆摆手，朝着田间地头走去，憨娃和母亲有些不解，母亲拉着憨娃往村里走，看到一户柴火堆当做院墙围起来的人家，院里站了个老太正在喂鸡喂鸭，母亲便走向栅栏做成的门，向老太说讨碗水喝。老太抬眼看了看二人，打开栅栏门，转身进了屋子，刘氏胳膊肘撞了下憨娃，手指了下老太拿着喂鸡的破烂箩筐，憨娃随即走了过去，老太回来拿了个瓢，把瓢递给了刘氏，瓢里溢出了清凌凌的水。老太看了眼帮忙喂鸡喂鸭的憨娃，对着刘氏说道“姑娘，你讨水是假，问事是真吧，看你们也是逃荒来的，我们村到你们那些村落三里一大井，十里一小溪，可是不缺水啊。”
　　刘氏回答道“是的，大娘我们逃荒至此，想寻个能糊口的活做，村口向几位准备去田里的大哥问询，但大哥事忙只能进村询问”
　　老太道“姑娘，你也莫埋怨那几个汉子，我们村周边的田地都是城里的老爷的，我们都是给老爷做工的佃户，逃荒的人来了，老爷们就要向我们提租，本来就勉强糊口，现在更加艰难”
　　刘氏问“那还有其他能糊口的活做吗？”
　　老太看了看刘氏瘦黑的脸和端着瓢的粗糙的双手说道“你的相貌差了点，年纪也有些大了，否则的话就能去望远城得春香楼，我们村有几个小姑娘在那里，每月都能往家带八绿云币，春香楼在我们村可有名了，真让人羡慕啊”
　　刘氏脸一红，憨娃瞪了老太一眼，刘氏虽是第一次听说春香楼的名字但结合前言后语很简单就能判断出那是什么地方。至于憨娃嘛，看书多了总会看到一些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看的东西哈哈。虽说在他们村十六七岁结婚生子都是常事。
　　老太没注意二人的反应还在幻想八绿云币是多么巨大的财富，刘氏咳嗽一声，老太缓了缓，刘氏扶着老太坐下，把水瓢递给老太，老太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听邻家王老汉说城里也有好多糊口的活计，不过城里大老爷多，眼力得足要不怎么死的都不晓得，说的还怪唬人的，也不知真的假的”
　　刘氏看了看还在喂鸡喂鸭的憨娃，叹了口气，陪老太聊了会，等憨娃喂完鸡鸭，便向老太告辞，出了门帮老太合上栅栏，便继续向着大城的方向走去。经历了这次逃灾，憨娃的母亲不甘心让憨娃在这里当个勉强糊口的佃户，憨娃毕竟识些文字，连原来村里的老夫子都夸憨娃学得好，想想以前村里的状况，识字也是一门本事，但又有些担心憨娃年少气盛，万一惹怒了那些大老爷，后果他母子二人可承担不起。
　　在犹豫中憨娃跟刘氏一路走走停停，又走了三天经过了二十余个村落，已经到了城关口，可还是没能寻到合适的糊口的活计，吃树叶虽能吃饱但憨娃长身体的年纪，两个多月的忍饥挨饿饿的憨娃也是面黄肌瘦，刘氏下定了决心直奔城关走去。
　　城关渐进，话说好宏伟的城关，大城被城墙包围在内，墙高二十丈有余，城关正门高十八丈，两边城门各宽九丈九，正门两边各有四个门洞，门洞高九丈九，宽九丈九，贩夫走卒皆从门洞而过，城墙上有城楼高十丈有余，门楼上有楼牌上写望远两个大字，字迹缥缈，若在云端，却又清晰可见，抬头望去，好似两个大字压在头顶，据说是大仙师以莫大法力汇成，具有不可思议之神妙。
　　刘氏和憨娃心中震撼无比，刘氏压抑自己心中的震撼，走近城关，低头走向门洞，憨娃双眼大睁，震撼、好奇、向往之情相互叠加，临近门洞，才发现最外面的门洞两边各有一队兵士，兵士披甲持戟，甲上银光闪闪，戟上寒光凛凛，被城关震撼不已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正准备进门洞，忽然半空一声惊雷，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天而降，门楼上有人语道：“璇玑门高仙师来访”声音不大却好似近在耳边，两边兵士喝一声“跪”八个门洞内外的贩夫走卒介惶惶然跪地弯腰，以头触底，好像非如此不能表达尊崇。马车落在了城门外缓缓向内驶去，忽有一童声响起“爷爷我们为什么要费力飞这么远却不用传送阵呢？”“此城有一大型破损传送阵，修复耗资颇大，至于再建传送阵，此城尚且不配。但此城的的楼牌确有神妙之处，乃是一大能书写”一壮年男声道，童声问道：“爷爷比你还厉害吗？”壮年男生笑道：“爷爷我差之尚远”
　　憨娃虽不明传送阵为何物，但不配二字传入了还是懂得，憨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马车的窗口正在外面伸着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脑袋，这个脑袋的主人，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她正抬头看着楼牌，女娃发现了憨娃抬头，看向了憨娃，女娃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娇嫩的小脸晶莹雪白，对着憨娃做了个鬼脸咯咯的笑了两声就收回了脑袋关上了马车窗，“大胆，区区凡人竟敢偷窥本尊座驾，不过看在你逗乐了倩儿的份上就饶你一死”憨娃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本想回望一眼，但想起跟他说话的内容，不由得出了一丝冷汗，等马车从正门入城，兵士才呼和众人起来继续通关，走了几步，憨娃想起了‘不配’两字，想抬头看看望远楼牌却以进入了门楼，看不见了，再想起马车上壮年男人的话语，攥了攥拳头，我父亲用命才换我逃过了饥荒，才换来我能活着，可不是因为看了你的座驾一眼，就能被你收走的，“嘶”憨娃的脚被石子硌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遍布血痂光着的双脚，脚趾缝里还有些许干了的泥巴，把他拉回了现实，心里感到一阵无力，感受到母亲的的拉扯，憨娃回过神来，想那些没用的干啥，照顾好我娘就行了，这是我答应过我爸的。憨娃微微摇头，赶走了那些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颇有些天马行空的念头，扶着他娘，慢慢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