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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居然忘了徐莫倾可是督察局的大佬，这几十年里，他坐镇督察局，什么样的牙尖嘴利之辈没见过？
自己居然想和他逞口舌之利，实在是有点儿不自量力了！
王憨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又一次改变了应对方试，准备“以力服人”。
“徐处长，你这是要耍横了？”他望着徐莫倾，眼神闪烁的问到：“难道你以为甲王境，就可以无视法律，无视我城南军数万将士，蛮不讲理，一意孤行吗？”
“一意孤行的应该是你才对。”徐莫倾知道王憨民的心思，也知道他现在对自己已经是恨之入骨，但他无所谓，他既然已经出面准备替陈路扛下一切，就没有想过再躲避。
“王憨民！”他正视着王憨民说到：“收手吧！你已经为了所谓的远大目标，做下了那么多错事，难道你真的要钻进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哼！”回应他的是王憨民一声不服气的冷哼，他沉声反驳道：“什么叫钻牛角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为了给长安城的老百姓找一条生路，我这么做，有错吗？”
“那他呢？”徐莫倾回手一指，目标直指陈路，气愤的问到：“他就是你口中的长安城老百姓，他又有什么错，你给过他一条生路吗？”
王憨民愕然，看着陈路，眼中闪过无数缕复杂的光芒。
半晌之后，他才用略显愧疚的沙哑嗓音说到：“为了大局，总是有人要牺牲的……”
“放屁！我最讨厌的就是听你这种狗屁不通的理论！”哪知徐莫倾丝毫没给他面子，毫不留情的驳斥到：“牺牲一个人，就一群人，就是伟大吗？那个人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要被牺牲？别人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杀一人，救一人，你救人的意义何在？反正总归是要死人，为什么你不什么都不做，这样和救人有什么区别？你说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歪理，你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你想要权力，想要掌控一切，所以你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为了大局，什么总要有人牺牲？既然要有人牺牲，那牺牲的为什么不是你，而是他？”
他一连串的驳斥，其实内容和当初陈路在法院的时候跟王憨民讲的那些话差不多，但他的气势要远远比陈路更足，而且从他一个甲王境嘴里说出这些话，份量也和从陈路嘴里面说出来截然不同。
于是王憨民被他驳的哑口无言，一双眼睛染上了一沉深深的灰败之色。
但王憨民毕竟不是普通人。
他能从一名普通战士晋升为城南军的统领，又能狠下辣手将西陵矿场三万多军民送进死地，其心志之坚，决心之大，又岂是徐莫倾简简单单两三句话就能瓦解的？
他在短暂的一阵失神之后，很快收敛起情绪，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你说的不错。”他平静的对徐莫倾说到：“救一人，杀一人，确实是无用功，但如果为了救一万人而杀一人呢？我承认，我确实有对不起这个年轻人的地方，可是你要知道，我和他没有私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安城，为了长安城的百姓，如果此言有假，我宁愿遭天打五雷轰！”
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向陈路，对他说到：“你也不能怪我，若非你节外生枝，打乱了我们在长安城内的计划，我其实完全没必要针对你。但是你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我要杀你，不是私仇，而是公怨。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吧，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些话，至今依然算数，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坟墓也建在那些人的旁边，你一定会亲眼看到那一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话，令陈路心头一沉，由衷的感受到一股浓厚的杀意。
如果说之前王憨民对他还只是像处理一只苍蝇般随意的话，那现在，王憨民对他几乎已经有了必杀的信念。
这一切，应该都和王憨民当时在法院里和他说的那些话有关，他曾说过，等到革命成功，他会在那三万多西陵矿场遇难军民的墓前，负罪自杀，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他要交代的对象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自己！
陈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同时看了眼徐莫倾，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安全感和力量。
但可惜的是，徐莫倾并不知道王憨民曾经和陈路说过什么，也不明白王憨民此刻杀人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他只当王憨民是心有不甘，觉得放了陈路就是向自己服软，所以想要用强硬的态度来表明一下自己的决心。
他对此嗤之以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点点可笑的虚荣心算什么？
他可是甲王境强者，虽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并不能长久的保持在这种状态，但是此刻，在这个时间点，用来对付王憨民却已经足够了。
别忘了，王憨民只是一个甲侯境的实力，而他倚为臂助的城南军，现在却不在他身边，站在城门下和城墙上的士兵，全都是城北军的人。
这些士兵或许会碍于军部的命令，给予王憨民一定的便利，让他自由进出城门，但是想让他们举起武器帮他，那却绝不可能。
城北军可没有造反，而且他们也不愿背上叛军的名号！
徐莫倾揉了揉手腕，他觉得既然用道理说服不了王憨民，那就只能让他先尝尝厉害了。
虽然他个人很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但他知道，有时候在道理讲不通的情况下，暴力就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手段。
若非如此，人类又如何能在妖兽的肆虐横行之下，保有上百年的和平稳定？
而王憨民看到她的这个动作，也仿佛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看来一场大战还是不可避免了！
王憨民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和甲王境的徐莫倾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不是说完全没有胜算，胜算最多不会超过万分之一。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他身为城南军的首领，也是这次“革命”明面上的最高领导人，如果连他都不战而逃，那城南军的革命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他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最终还是运起全身的天地自然之力，准备和徐莫倾一决高下。
好歹在起义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能起义成功，战死沙场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正如他自己所说，既然是革命，总有人要流血牺牲，这个人，可以使别人，也可以是……他自己。
两人面对面摆好架势，一股激荡的气流仿佛在他们之间逐渐成型，并且卷起了周围不少的尘土和草木，令围观的士兵和百姓都感受到了一种杀伐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只听王憨民一声暴喝，抢先发起了攻击。
他的双臂迅速幻化成两把带有锯齿状的长刀，砍像徐莫倾，同时他的单脚在地上用力一点，一道裂缝油然而生，随即这道裂缝开始向徐莫倾的方向不断蔓延，眨眼间就来到了徐莫倾的脚下。
还没等徐莫倾作出应对，那道地缝里面猛地伸出一根尖锐的石刺，扎向了徐莫倾的下体。
不愧是甲侯境的强者，一出手就是两面夹击，一明一暗，如果是普通的妖甲战士，恐怕很难躲过这阴险的一击。
但徐莫倾是何许人？
他可是甲王境强者，对于天地自然之力的运用，比王憨民还要纯熟，早在王憨民飞扑过来的时间，他已经预感到了王憨民的这次攻击。
只见他不疾不徐的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恰好躲过王憨民的地刺偷袭，然后双手同样换化成两柄黑沉沉的长刀，轻而易举的架住了王憨民的攻击。
王憨民招式一缓，两柄锯齿长刀在即将和徐莫倾的双刀相撞的瞬间，突然凭空消失，变回了双手，然后又在绕过徐莫倾的长刀后，突然变化成了两柄尖锐的匕首，刺向徐莫倾的胸口。
甲侯境强者对于身体幻化出的武器，可以说是已经掌握到妙到毫巅，随意转换几乎完全不留任何痕迹，如同羚羊挂角，丝滑无比。
然而徐莫倾对此也早有防备。
他的双手长刀根本没有停止，顺势砍向了王憨民的双肩，与此同时，他的脚尖也是在地上轻轻一点，一道石柱凭空升起，挡住了王憨民手上两把锋利的匕首。
王憨民猝不及防，一方面还要躲闪徐莫倾的双刀，不得不赶紧撤回双匕，改为幻化出两块精致的小盾，挡在胸前。
徐莫倾的长刀去试未停，狠狠砍在王憨民的小盾上，两个几乎重合在一起的金铁交鸣般的声音后，王憨民闷哼一声，后腿数米，他的双手再次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可是手臂上两道颀长的伤口，开始汩汩的向下滴出了血液。
甲侯境，和甲王境之间的差距终究不是一股气势若能弥补的。
王憨民双臂微微颤动，脸上青筋暴起，一方面是因为疼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气馁。
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徐莫倾，竟然会对他形成碾压之势。
就好像他刚才对陈路的时候那样，完全将对手戏弄于股掌之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王憨民狠狠咬住了牙龈，犹如一头负伤的猛兽，猛然间爆发出了更加巨大的怒吼声。
“去死！”他猛地挥动双臂，整个人如同一片树叶一样凭空漂浮起来，然后他的身子开始在半空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猛烈，眨眼间，一股旋风就开始在他周身聚集，然后这风力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股遮天蔽日般的龙卷风暴！
“哼，米粒之珠，也敢于日月争辉？”面对这骇人的动静，对面的徐莫倾还是一脸的不屑一顾，仿佛对于王憨民制造出来的龙卷风暴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见他双手缓缓垂下，如同烧热的刀刃插进酥软的牛油一样，轻轻松松的插进了面前的地里面，然后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开始从地底传出来，突然间，一根巨大的石柱猛地从地底钻出，径直捣向了风暴的中心。
那石柱巨大无比，直径几乎和长安城的北城门大门相差无几，从正中心钻入到王憨民所制造的龙卷风暴中，几乎一眨眼间，风暴中心就传来王憨民的一声闷哼。
龙卷风暴戛然而止，王憨民的身形从半空中坠落，随同他一起落下的，还有碎裂成无数石块和粉尘的巨大石柱。
等到漫天的尘土散尽，王憨民的身影重新映入到众人的眼帘，大家看到的，只有王憨民捧着胸口不停吐血的画面，还有满地碎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般的凌乱场景。
这就是甲王境强者的力量吗？
周围的观众和陈路纷纷发出了默然的惊叹，他们不由得不感叹，难怪在战场上，甲王境强者几乎能抵得上一个师的兵力，对妖兽造成的威慑力也强大无比，就光凭刚才这一些，不知道就有多少妖兽会死在那根巨大的石柱之下啊？
这时候，陈路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虽然已经成为了妖甲战士，但是要论到“强大”，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果有一天，他能拥有徐莫倾这样的力量，那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他去不得？
当然，又想到在甲王境之上，还有甲皇境的强者，而且就连妖兽当中，也同样有妖皇级别的妖兽存在，陈路又觉得，不管自己拥有怎样的实力，总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论任何时候，自己都不能骄傲自满，更不能放纵大意。
要想变得更强大，想替小香和古姨报仇，他还需要更加艰苦的努力，以及虔诚的学习。
就在陈路因为徐莫倾所展示出来的力量而浮想联翩时，场中，王憨民已经露出了绝望的苦笑。
“你赢了！”他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殷红血液，对徐莫倾说到：“杀了我吧，杀了我，这一切都结束了！”
“你当我不敢吗？”徐莫倾上前一步，作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王憨民哈哈大笑，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徐莫倾犹豫了一下，抬起的那只手始终没有落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大喊：“等一下，徐处长，请听我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