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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依旧昏沉，大概是太累了。
办公桌还是那么硬，年轻时不怎么觉得，老了才趴上去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
“该醒了，小数据库就快实现关键任务支持了……”
仿佛一个飘渺的仙音从朱顾生头顶传来，将宛若梦中的朱顾生叫醒。
他开始命令自己的意识要清晰起来，不能再留恋昏睡状态，身体也要一点点活动。
头要抬起来！抬头！头为什么像灌了铅一样？
睁眼！眼皮为什么像卡死了的卷帘门？
朱顾生觉得自己讲了个冷笑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一瞬间觉得身体又是自己的了。
有开门声……又是技术总监“秃头”那家伙吧？仗着是公司草创时的元老，剥削自己劳动力的家伙！他怎么不去剥削那个胖丹妮，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好像很糟杂……还有很多大声叫嚷的……这是哪个保洁员又因为待遇问题和物业吵起来了？不过这可是25楼，又不是一楼他们办公的地方……
好烦！不知道程序员必须是安静的环境才能专注么？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朱顾生的请求，世界一下清静了，静到朱顾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朱顾生很满意，但很快，一个磁性中带着点沙哑的男音响起。
“上课！今天我们继续讲氧化还原反应的习题，课本第41页……”
桌椅磕碰的声音，哗哗的翻纸声，身后有人小声嘀咕，“哎，这家伙怎么还睡呢？在老林的课上也敢睡？”
“喂！醒醒！”朱顾生感到一旁有人拉扯他的袖子，一个从唇隙间挤出的呢喃之声传来，“朱顾生……起来了……上课了。”
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41页第4题，王国富，选什么？”
王国富？王国服？怎么梦到他了？自从他结婚后就不太联系了啊……他还总犯妻管严么？朱顾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C？额……好像不是……”一个稚嫩的男声响起又忽然终止。
一片诡异的寂静。
都选C么？怎么没声音停下了？是梦快要醒了吧……朱顾生在心中叹了口气，梦到好兄弟让他感到莫名的温暖，只是梦终究有个尽头。他怎么也没料到，下一刻，沙哑男声就叫了他的名字：“朱顾生，是昨晚熬夜学习了么？”语气很是不善。
谁在叫我？
一旁的人又推了朱顾生一下，朱顾生猛然清醒，然后上身腾地坐起。他自己都懵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活力了？
眼前是陌生又熟悉的教室，深绿色的黑板，穿着统一蓝白校服的学生，窗外有鸟叫。讲台上，笑着看他的班主任，林学信。
那笑，就像是顽童在拿弹弓准备打鸟前的狠心冷笑。
我在做梦么？还是因为摘了眼镜看不清？朱顾生在四周看了看，找不到眼镜，周围的画面却异常清晰！
什么时候自己不近视了？
“怎么？睡得还挺香？！是个天才，都学会了啊？”讲台上的男声再次响起，语气中的调侃呼之欲出。
前排站着的王国富像看傻子一样回头朝朱顾生望。
记忆渐渐清晰，他终于想起来要起立回答问题，却已经晚了。
“上个月月考，数学满分！我这化学就这么不给面子？”老林一只胳膊拄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问，黑框眼镜中映出眼中狡黠的光。
“没……”朱顾生搞不清楚状况，下意识回答。
“那好，马上期中考试了，化学也不需要满分，学年第一就可以了，允许并列……”老林施施然说道。
全班几十名蓝白笑了起来，看向朱顾生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可谁也没想到老林的话还没说完，“考不到的话……”老林顿了顿，“要是我们班没一个化学考到全学年第一的，那体育课取消一节，你们可以选单周上还是双周上……”
对所有中小学生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金钱财富和权利地位，而是体育课！
全班瞬间止住了笑，然后轰然喧闹，有低声抗议老林独断专行的，有哀叹体育课朝不保夕的，但更多的是怒视朱顾生。
都是因为这小子！
朱顾生魂不守舍地坐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白校服和袖子外皮肤细腻的手，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匪夷所思。
眼中的余光一扫，一旁皮肤更加细腻、又白皙修长的手便闯入视线。
朱顾生疑惑地朝一旁看去，整洁的蓝白校服，含苞待放的胸口和似乎永远盈着温柔笑意的秀丽青涩面容。
她是……林攸宁？自己高中时代第一位同桌，也是后来国都市第一中学公认的06届校花。她老爸就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老林。
那时候国都市的高考还分文理，他们俩是理科生。朱顾生能成为她的同桌，是因为他俩入学时成绩差不多，都在班级中游、一个擅长数理化生、一个擅长语文英语，高一新生基本上都是男女同桌，她老爸林学信看他呆滞没危险的样子，就把他俩安排坐到了一起，希望能共同进步。
可惜因为朱顾生期中考试排名班级倒数，老林又找了个女生和林攸宁同桌，两人的同桌缘分只有两个月，从此几乎没有联系。
一次同学聚会朱顾生听说她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出国留学读博士，虽说得到了奖学金，但在异国他乡还是过得很辛苦。东西方文化差异很大，她的学业也受了影响，毕业时间一再延后。
陷入回忆中的朱顾生忘记了自己已经盯着同桌看了半天，此时的小姑娘已然红透了脸，有些慌张，大眼睛扑闪着朝一旁望，眼神也一再闪躲。
失神中的朱顾生也忘记了讲台上表面上口如悬河、实际上总用鹰眼四处扫视的班主任老林。
这小子！上我的课竟然走神？！还一直盯着我的宝贝闺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