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诡云疾风步

　　这是一个雅致随和的男人。
　　这是秦漾对封辞的第一印象。
　　精致的着装，坚毅的面庞，淡雅的举止，温和的谈吐，让这个男人将“优雅”二字完美地诠释。
　　“感谢夜客小友赏脸一见，请这边坐。”封辞左手伸向房间中央那四方围成的雕刻着各类稀禽的软坐长椅，缓声道。
　　秦漾闻声坐下，便是开口道：“封场主找我有什么事，可否直接言明，我同伴还在等着我。”
　　封辞坐在秦漾对面，十指交叉相握，手肘撑住大腿，道：“既然夜客小友赶时间，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说到这里封辞沉吟少许，拿起桌上的两个玉杯，倒下两杯充溢着浓香的温茶，随后才道：“不知夜客小友，有没有兴趣当我星盛赌斗场的断战员？”
　　“断战员？”秦漾疑声道，虽然他在事先也所猜测，但当封辞提出来时，他还是不免感到讶异。
　　自己第一次来赌斗场，场主就邀请自己做断战员？
　　“没错，就是断战员，如何，夜客小友可有意愿？”封辞面色和气道，便将一只玉杯移至秦漾桌前。
　　看着眼前这杯温茶，秦漾陷入了沉默。
　　而看到秦漾如此，封辞也是没有打扰，端起玉杯便是细细品起茶来。
　　思绪转动间，秦漾在快速衡量着得失。
　　如果成为断战员，那困扰自己已久的修炼资源问题或许能够有所缓解，而与之相对的，自己的行动自由必然会受到限制，耗费大量的时间让人差使去做挑战者，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如果能在这两方面上有所商榷的话……
　　秦漾暗暗的吐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自身的价值了。
　　“封场主，我有心中有一个疑问。”秦漾沉默过后，突然地说道。
　　“夜小友，有何疑问。”封辞问道。
　　“那苍狼是不是你赌斗场断战员中的一员。”秦漾道。
　　“是。”封辞直言不讳道。
　　“可是封场主，我废了苍狼，你为何不追究于我，还邀请我做断战员？”秦漾语气中带着不解。
　　“擂战无情，苍狼技不如你，也只有自食其果。”封辞仿佛是不假思索地接口道。
　　“那封场主，你认为我与苍狼相比，如何？”秦漾问得漫不经心。
　　“那自然是夜客小友你更胜一筹，不管是在实力上……”说道此处，封辞又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温茶，而后朗声笑道：“还是在心智上。”
　　秦漾听后，也是微微一笑，拿起眼前的玉杯，品了一口茶，道：“那么封场主，我们可以谈谈那方面的事了吗？”
　　封辞面带儒雅的微笑：“那是自然。”
　　聪明人间的对话，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言而喻。
　　“苍狼的月供金是一百五十金币，每个月需不定时的过来五天。”封辞不缓不慢的道。
　　听到此话，秦漾也是不由得在心中一叹，一个月一百多金币，来一趟就相当于三十金币啊，如此吃香的职务，恐怕也只有赌斗场这种财大气粗的巨头才能具备了，当然，这也能够理解，如苍狼这种强大的武修，几乎没什么对手，来上一次赌斗就能让赌斗场面临巨大的亏损危机，因此场方不惜花费重金招募进来。
　　秦漾在心底下感叹，可脸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装作沉思片刻，才道：“封场主，我也不和你再绕多余的弯子，两百金币，每月来四天。”
　　封辞秦漾这狮子大开口般的开价，便是沉默了下来，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仿佛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决断一般，眉头微皱，牙齿一咬，道：“好，成交。”
　　眼见封辞如此模样，秦漾回笑的同时，心下却大感吃亏，这封场主表情虽然演绎的极其到位，但就是因为演的太好，才露出了破绽，一个经营着如此庞大的赌斗场场主，能因为这点钱表现的如此难以决断？
　　带着能多捞一点是一点的打算，秦漾心念飞快转动，忽然，一道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只见秦漾的眉头忽而一皱，道：“封场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如此好打发吧，欺负我见识不多么，你如此没有诚意的话，还有什么好谈的。”
　　言语间，秦漾的脸色已是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封辞见状，眸中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惊异，事实上，包括苍狼，在他之前，属个人都提到过同样的要求，他当然也知道这样的武修没这么好满足，如苍狼这般就从他这拿走了一本灵阶中品的身法武技。
　　可惊讶归于惊讶，封辞面色却没有半分波动，而是淡笑着说道：“夜客小友何出此言，我这不是在等着小友提出来吗？”
　　“既然封场主这么说，那就好说了。”秦漾面色瞬间缓和，右手食指竖起，道：“听闻封场主武技收藏颇丰，我也恰巧需要一门武技。”
　　“何种武技。”封辞这次倒也没有多问，干脆说道。
　　“身法武技。”秦漾心头微跳，暗道有戏，出口道。
　　虽然知道身法武技珍稀无比，可遇而不可求，但身法武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是因为苍狼有身法武技，才让他吃了大亏。
　　封辞听后，眉头却也是皱了起来，神情间带着一丝犹豫。
　　秦漾见此，当下又添了一把火：“封场主，其他武技我着实是不缺，唯独这身法武技一直寻求无果。”
　　“小友真是好胃口，明知身法武技万金难求，却如此要求我封辞，但，小友你战胜了苍狼，确实有这个资格，也罢，就算是与小友你结个善缘吧！”
　　说着，封辞往袖口处一探，一个白色的长方形木盒便是出现在其手中。
　　“此技名为诡云疾风步，为灵阶中品身法武技，是我在一深山偶然所得，我也曾试过修炼此技，但因其有所残缺，修炼起来又极其繁琐，所以很快就放弃这一想法，之后我也曾找过数位见识广博者估略此技的价值，但皆言不在灵阶，故而封存至今，现在夜客小友又在寻求此类武技，那我便将这诡云疾风步赠与你了，相信以小友惊才之姿，定能修得此技。”封辞将木盒放在桌上，而后打开，推到秦漾面前，为其介绍道。
　　从封辞的话中，秦漾马上就读懂了许多层含义，简单来说：我封辞手上只有这残缺武技，我还亲身试验过，根本不好修成，说是灵阶中品却也没有灵阶武技那般的价值，这样的武技你要就拿走吧，不要我也是再没有了，你看着办吧。
　　尽管如此，但秦漾心里清楚这已是封辞所能做的最大让步，既而将目光放在那木盒内那一卷外表陈旧不堪，还存在许多残断之处的玉简上。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卷残旧玉简，端看了片刻，随即将其慢慢展开。
　　“确实是缺了一部分，难怪封辞愿意把这武技送我。”
　　将玉简简略的看过一遍，就算做好心理准备的秦漾也是一阵惋惜，但期望的火苗却没有完全熄灭，这武技虽然部分残缺，导致不如一般的灵阶身法武技，但好歹也是灵阶身法武技，比起人阶身法武技好太多了，对现在极其渴求身法武技的秦漾来说，已是满足了。
　　“封场主，这武技我想试着修炼一番，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会按时过来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秦漾很快打定主意，将玉简放回木盒，收入储物袋中，便是站起身来，打算告辞了。
　　“好，那我也不久留小友了。”封辞起身道。
　　随即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对着门外很快就出现的一个白衣男子道：“阿七，给我们的新断战员夜客带路，顺便再给他讲明断战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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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漾哥，最后那一下真的是太帅了，我看着都热血沸腾啊。”
　　“漾哥，整整赢了三十个金币啊！之前想都不敢想啊！”
　　“漾哥，断战员啊，我都等不及看你上场将他们打趴下的场面了。”
　　昏黄的日光照在李府一简陋不堪的小院内，三人坐在小院的石墩上，李笑在秦漾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仿佛要把在观众席上憋的话一下子都说完一般。
　　秦漾一边装作认真听着李笑说话，一边不时安抚紧紧抓着他右手的秦小存，小姑娘泛红的明眸一眨不眨盯着那被鲜血染红一块的白布包着的右拳，红润的小嘴不时的鼓起，轻轻地吹气，然后抬头看向他，仿佛在向他询问疼痛与否。
　　秦漾轻轻一笑，心中淌过一丝暖流，心神游驰间，今日之事也是在脑海中回旋。
　　在他换回原来的装扮，从赌斗场出来后，很快就找到在入口处等待的两人，小姑娘抱着他泪眼盈盈，李笑则是在一旁嘘寒问暖的说个不停，秦漾也在事后与他们说了封辞邀请之事。
　　在此事上值得一提的是，临走前封辞还大气地直接预付了秦漾一个月的月供金，这整整两百枚金币，也是将秦漾的钱囊塞得满满当当，就连走路，腰板也是挺直了不少……
　　咳……玩笑道完，言归正传。
　　经过中午那三个跟踪者失常一事，对于三人却还能通畅无阻地进入李府，秦漾也早有预料，他有把握，此事过后，大夫人心中的迷云十有八九也是加重了一些，今后出手的顾忌也会更多。
　　因为，在他去过草药铺与黑市购买药草和毒药这一前提下，他不相信大夫人不会将此事归因于他。
　　虽然与大夫人只有寥寥数次的接触，但大夫人的性子秦漾却已经琢磨得七七八八，知道这是一个城府深，疑心重，又十分谨慎的女人，也是抓住了这一点，秦漾才近乎笃定认为，短时间内，大夫人不会对他们出手。
　　对秦漾来说，虽说现在已是赚了足够的钱，但离开李府，去其他地方暂避风险这一危险的想法，秦漾却是从未萌生过，因为一旦离开李府，那无疑就等于直接向大夫人挑明，他已心生畏惧，不仅身后无人，也没有强横的实力
　　而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各种来自李府的暗杀。
　　万事无绝对，事发有偶然，虽然目前有了一些喘息的时间与金钱，但秦漾依旧不会减缓增加保命底牌的脚步。
　　“今日赌斗场耗费了不少灵力，至于破形拳和刚到手的诡云疾风步……”说到这里，秦漾心底的声音也是渐渐弱了下来：“心有余而灵力不足啊。”
　　抬头望向那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耳中传来李笑那永不止息的叽喳声，手上传来秦小存柔软小手的温润触感，秦漾眸光闪过一道精光。
　　“是时候再炼制一些保命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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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幕降至，皎月悬空。
　　李府书房内，大夫人静静的坐在书桌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眸中之色闪烁不定，纤细柳眉时而皱紧，时而舒展，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困惑。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后，大夫人揉了揉眉间，细声道：“他竟还能做出这种能够令人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之物，此事又是变得更为复杂了些。”
　　大夫人说完，整个书房内又是恢复了一片静寂。
　　不过多时，大夫人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依你而言，他先前买来一些草药与毒物，那么，此物极有可能是……”
　　就当大夫人落下，几息的时间过去，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内却突兀地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
　　“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