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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水很快就给王一山的这个问题给出了他自己的一个看法。
“我觉得，扈三爷之所以将你们抓起来，一是有意而为，二是借力打力。当然，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你撞到人家的手里，然后接二连三的才能牵扯出后面的这些事情。”
听到陈一水的话王一山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
“……是我害了他们？”
听完对方的分析，而且越来越感觉对方说的话是对的，可正因为是对的，所以内心充满着愧疚。死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跟他认识，尤其是老田，平日里对他极好，就像自家的子侄那般，可现如今陈一水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他们的枉死，这种打击，就像无形的刀割在他的肉上。
尽管王一山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心里对于这个说法，越发的相信了。
“也不一定是你的原因，因为背后的凶手要杀鸡儆猴，所以有没有你那些人都会是这个结果，只能说凑巧是你们几个的出现，加快了这种结果的发生。”
看着渐渐有些失魂落魄的王一山，陈一水忍不住的劝慰道。
“其实这样也好，你说万一你也被沉在江里，那给你们报仇的人都没有，这样，最起码有你能给他们报仇不是嘛？”
陈一水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令王一山茅塞顿开。虽然他清醒过来了，但是心里的那道坎一直没有过去，那不是说过就能过的，只能等待时间的磨灭。
其实这个道理，陈一水早就知道了，可能王文山也猜测出一二了，只不过他不像王一山这么天真，总是把所有人的事和人都想的那么简单。
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你不吃人就不错了，要是哪天被人吃了，也怪不得旁人。
对于这一点，陈一水认识的比王一山透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埋在自己腿弯处的王一山，将他的头缓缓的抬起，双眼无神的额看着陈一水，“你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听到王一山的问话，陈一水也从一旁的书里抬起头，打量了片刻，缓缓的吐出四个字，“借力打力。”
“怎么个借力打力？”
对于王一山的问话，陈一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觉得扈三爷是好人吗？”
王一山思量了片刻，肯定的说道：“不是。”
“那你觉得柳六是好人吗？”
“不是，”这次，王一山的回答要快了很多。
“那你觉得，人家会平白无故的让你管着偌大的码头不闻不问吗？”
“肯定不会啊。”
“所以啊，寄人篱下不如翻身农奴自己当家做主。”
“你是让我自立山头？”王一山的皱了皱眉头。
“我只是觉得风水轮流转，谁都能当山大王。”陈一水懒散的倚在墙边，翘着二郎腿一悠一悠的，嘴里尽管说着离经叛道的话，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王一山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这种想法王一山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在思索着事情的可行性。他是个比较谨慎的人，怕不得失败。可能陈一水也看出了他的担忧，在一旁又扔下一个不次于一场爆炸的话。
“或许，你大哥就是这么想的。”
“不可能！”
王一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身，他不敢相信那个好面子，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去乞讨的大哥会有这种想法。
陈一水就像是早就料到他的这幅表情似的，嘴角不屑的撇了撇，“或许等到明天你可以去问问你大哥。”
王一山沉默不语，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决定了，等早上见到大哥的时候问问他，问问那个老实善良，尽管跋扈但是从来不会欺负下人的大哥，他到底会不会变成扈三爷那样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心里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代表着他的内心已经认同了这些，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该借力打力呢？”
王一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分深究，他怕得到意料之外的结果，所以在还没有将真相的薄纱彻底掀开之前，他决定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陈一水淡淡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谁想要码头，就让另外一拨想要码头的人去阻止他们，如果想用这个险招，无异于是在走钢丝，这中间的平衡点要把握好。”
“你是说让扈三爷的人去对付另外那一拨人？”
陈一水笑着点点头。
“可是扈三爷他们明确表示了，在七天之内，他们是不会主动来码头的。现在说让他们派人来争夺码头，有些不切实际吧？”
“不会的”，陈一水摆摆手，“我不会相信那个扈三爷手下的人都老实的像条狗，不然的话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险让你们兄弟俩出头。”
“你的意思是……”
见陈一水点头，王一山更加确定了他的意思跟自己想的不谋而合。
“那依你看，该找谁呢？”王一山问道。
这次，陈一水没有回答他。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咱们有机会再见。”
随着话音的落地，陈一水的身影慢慢的变淡，一切就像是他从来没出现过似的，连同地上的书一起。
原本洁白无瑕的墙壁，再次变得透明，直到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眼中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
“啊！”
王一山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本在擦刀的王文山听到动静后回过头来。
“你醒了？”
“怎么，是做噩梦了？”
王一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水杯喝了口，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别赖床了。”
王一山看看房间，又看看了桌子旁边的王文山，他正拿着一块磨石在给他的宝剑开锋。
“他们几个呢？”
王一山问的是不在这儿的葛家三兄弟，“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买早饭，这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
正说着话，葛家三兄弟先后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拎着刚买好的早点。
“小山兄弟醒了，正好，赶紧起来吃早饭。”
葛老大将他手里的早饭放到桌子上，招呼着众人坐下，葛老二和葛老三手里拎着的是王文山特意交代的馄饨，看外面的样子根本就不用费心去猜，肯定是街头老叟的那家。
“先吃饭先吃饭。”
兄弟五个人在椅子上坐定，围成一圈。因为王一山还在记挂着刚才陈一水跟他说的话，所以一直没精打采的。
饭刚吃到一半，他终究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大哥，码头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王一山纠结的了半天，最终还是将他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不过他的话一出口，葛家的三个兄弟就一起停下手里吃饭的动作，跟王一山一同将目光投向王文山。
“你们也想知道？”王文山看着葛家三兄弟投来的目光问道。
待看到所有人都点点头，他才接着说，“当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王一山心中一沉，怕陈一水说的话成真，急忙开口，“可那样的话卓云大哥怎么办？他还在扈三爷手里押着。”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葛家三兄弟的反应倒是如出一辙，有些不明就里。倒是王文山原本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才恢复如常，“肯定要把他救出来啊。”
“那怎么救？”王一山追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到办法，所以说要先等等。”说完这话，王文山又恢复了刚才吃饭的举动。
王一山的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家大哥的想法跟陈一水说的不谋而合。
“那我们不能一直等着吧，咱们是能等的起，老郑叔他们等不起，他们还得靠码头吃饭啊。”
王一山的这句话可谓是说到点子上了，令王文山的心中一沉，“等我再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再回楼动的手，到时候再说。”
王文山这莫名其妙的话，也就王一山能明白他说的意思，在座的除了王一山，恐怕葛老二应该能明白了大概，至于另外的两个人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快吃吧，吃完饭将那些家伙什儿开锋。”
说着，王文山低头扒拉起碗里的饭粒，一幅不再说话的表情。
可王一山那是沉得住的人，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相信陈一水说的那些话，谨慎的情绪拉扯着他，根本没有心思弄别的。终于，趁着葛家三兄弟不在时候，他再次问道。
这次，他问的更彻底，“大哥，你是想自己拉山头吗？”
王文山的眼睛一眯，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才做的决定，自己的小弟怎么今天就看出来了？难道今天早上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追问自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一山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大哥，我就问你一句，卓云大哥你还救不救？”
“救！”王文山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王一山暗地里松了口气。或许，他自己已经知道了这是个不可避免的事实，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想着，从小照顾自己的大哥有任何的改变，尤其还是向着他最不希望的那个方向。
“大哥，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了，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这个问题是王一山想不明白的，也是困扰了他许久的。但是王文山这次没有说话，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王一山，最后在无声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将来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