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谈

　　但过了一会儿，宫乾又干咳一声道：“嘿嘿，不过此局如此棘手，许老弟，你先前答应的报酬，似乎不太够啊。”马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灼灼的看着许记，其意不言自明，杨文不置可否，默不作声。许记看了众人一眼，苦笑一声，道：“也罢，鹏举，将另外三颗火云石拿出来。”张鹏举听罢，又从怀中拿出三个火云石，不过这三个个头却小的多，都只有鸽蛋大小，饶是如此，众人也眼露火热之色。许记道：“只要能破此局，这三颗火云石就送给三位了。”宫乾听罢轻声一笑，道：“好说，既然许老弟如此慷慨，老夫一定全力以赴。”马夫人也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杨文没有多说什么，他原本就打着开阔眼界的主意来此的，不过如果能有更多的好处，他当然乐见其成。当下许记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尽快找到阵眼所在，三天后，无论是否找到，我们都在此重聚。”于是宫乾自带着宫雪晶乘车往西而去，马夫人独身一人，骑马向东而行，许记把高钟留下，却让张鹏举和杨文一起往北边去了。
　　杨文和张鹏举一路向北，沿途两人时不时停下推算一番，各种风水材料也是花样百出，但张鹏举有很多地方已经跟着许记来过一次，这次也只是再仔细探查一下，杨文反而很有耐心，凡是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不知不觉已到晚上，二人都一无所获。当下决定先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安营休息，杨文从未在野外露宿，多少有些不习惯，但张鹏举却习以为常，毕竟他经常跟着许记走南闯北，有时候为布置某个风水局，经常要在野外待好几天，或者为了寻找某个珍稀的风水材料，还要深入一些崇山峻岭，乃至未知险地，所以他熟练的支起帐篷，铺好铺盖，并点起篝火，防范一些野兽的侵袭。
　　二人简单吃了些干粮，张鹏举又从河中捕了两条小鱼，两人烤着吃了，夜朗星稀，山中凉风阵阵，望着黝黑的夜空，再看看宁静的山林，倒别有一番风景。杨文遥望远方道：“张兄，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张鹏举微笑道：“杨兄但说无妨。”杨文道：“风水到底是什么？”张鹏举双眉一挑，沉默下来，许久，他缓缓道：“家师曾说，这世界上本没有风水，时间一久，自有些人将这人世间的规律总结一番，从而就有了风水，也有了玄学。只不过寻常人总结的，是普通的人世变迁，日月更替，我们玄门中人总结的，却是这自然界的一草一木和人类的特殊关系。”
　　他微微一顿又道：“但家师说过，这世间本没有鬼神，一切牛鬼蛇神都只不过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而已。我们玄学在常人眼中看似神妙，但其实那都是先辈多年经验的辛苦积累，我们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所以钻研玄学，最忌误入鬼神之说，一切都只是这世间的自然规律而已。”
　　杨文听罢，眼中光芒闪烁，似乎若有所思。随后他又问道：“那此次对方花费心思布置此局，何不找人将那阵眼看管起来，这样就算我们找到，也无法轻易破坏了。”张鹏举闻言奇怪的看着他，随后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杨兄是刚入此行不久吧？”杨文尴尬一笑，也不隐瞒，道：“不瞒张兄，我的确刚入此行不久。”
　　张鹏举微笑道：“杨兄刚入此行，就有如此造诣，张某佩服。不过杨兄却是多虑了，先不说此地人迹罕至，若真找人看管，所需财力物力绝不是小数，短时间还行，长此以往，不管是哪个玄学宗门，恐怕都无力维持如此大开销，总不能百年千年的看管下去吧？何况就算他真短时间找人看管起来，但不要忘了这是在百卫县，我们五义堂虽不是什么大势力，但在当地经营多年，在这百卫县，乃至整个南山郡，黑白两道多少都要给我们点面子，如果对方真要用强，他也绝对讨不了好去。”
　　杨文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想的简单了。”张鹏举又道：“而且玄学一事，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就说这风水杀局，可以说真的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但这些事，却根本不能作为呈堂证据，因为这根本于法理不通，官府也不可能因为你布置风水杀局，就拿你是问，因为无论哪国律法，都没写着用风水就可杀人的，毕竟这世间，还有大部分人是不信风水相术等事的。”
　　杨文也点点头，深以为然。张鹏举又道：“所以只要我们找出此局阵眼所在，将核心材料除掉，有了这次的经验，哪怕对方再如法炮制的布置风水杀局，我们也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毕竟一地风水大的格局是基本固定的，就拿此局来说，对方用金锁玉关的五箭冲水法能影响到此墓，但用别的手段恐怕就收效甚微了，因为我们师徒早就在此地布置过多个防护风水局，一般手段根本别想危害到此地。因此只要我们能破解此局，很长时间内苏家祖坟可安然无虞。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我们真正玄空一脉的风水局造成威胁的。”
　　杨文听罢微笑道：“听君一席话，在下茅塞顿开。”他初入此行，的确有好多事还不明白，听张鹏举一说，倒是解决了心中不少疑惑。当下二人又交流了一些玄学心得，就各自睡去。
　　一连两天都一无所获，杨文却并不感到沮丧，因为随着推算的深入，他从结果中已看出，似乎离所找的地方越来越近了，第三天下午，两人却在一小河边发现了一个破败的土地庙，这种土地庙已不知看过多少个了，一人高大小，庙上的砖瓦已残破不堪，但杨文却眉头紧皱，紧张的在附近调整着位置，此刻他左手竖起四指，来到庙南边三丈远的地方，放下一个通体发白的香炉，里面却不是香灰，而放着一颗椭圆形的褐色石头，然后他又来到庙后，把附近杂草全部拔去，点燃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滋滋做响，，接着杨文来到小河边，将一个菱形的金属片插入河床，菱形的一端正遥遥对着小庙，随后杨文回到庙前，闭目推算起来。
　　张鹏举默默看着杨文忙来忙去，却并没有出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这次推算时间颇久，足足过了两刻钟，杨文才缓缓睁开双眼，来到庙西边五丈远的一颗柳树下，杨文目中精光闪烁，拿出一个小锄头，在距离树干正前方三步远的地方耐心锄起地来，周围泥土渐渐翻起，杨文越挖越深，终于，当挖到大概半腿深时，杨文目中一亮，一下从土中拔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铜管，铜管一端设有机关，但并不复杂，杨文稍一研究，使劲一按，只听咔哒一声，铜管应声打开，杨文向里望去，只见一朵土黄色的小花正竖放在铜管中，此花有两片花瓣，像人的肺叶一样平铺着，正是土肺花。
　　杨文大喜过望，招呼张鹏举一声，张鹏举看到也是喜笑颜开，大笑道：“杨兄果然厉害！”当下两人不在停留，赶忙向苏家祖坟走去。一路赶回苏家祖坟，却见许记等人已在原地等候，杨文掩饰不住心中喜色，边走边说道：“许前辈，土肺花找到了！”却见众人奇怪的望着自己，然后宫、马二人各伸出一只手掌，上面竟各躺着一支土肺花。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