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祀

　　祭祀之地，空旷无人，仅余烽火与祭台，仿佛千古相对。
　　它是与图腾兽勾通的地方，象征着赫尔姆斯的信仰，故常有士兵看守。
　　今日，却因一人而来，盛况空前。
　　只见来者，单手执鼎千斤，煊步而至，将铜鼎轻放烽火台上，霎时，火光冲天。
　　烽火台是以巨石砌成，两米来高，铜鼎放在上面，即没多少余地，它紧邻祭台而建。
　　雷鸣神情庄重，他不负众望，点燃传承薪火。自此，鼎中薪火，可燃一年而不灭。
　　“阿爹，薪火会烧到明年才熄灭吗？”一小孩不明所以。
　　老人微笑道：“薪火中，放有少量人鱼油，故而长明不灭。”
　　传闻北海人鱼之油，可作长明灯，千年不熄。
　　孩童看着白色的薪火，眼神热切，这是一个庄严肃穆的过程，大人们不再说话。
　　祭祀将要开始，科尔斯放下雪野，拿着侍卫递过来的精铁匕首，向着手心划去，鲜血丝丝沁出，流入雷鸣早已准备好的瓷碗中。
　　祭台似有魔性，因血气的缘故。霎时，清风中似有呢喃呓语，若有若无。
　　小孩们惊恐异常，暗中低估：“我怎么感觉有亡灵。”
　　“不许乱说话！”小孩的父亲立刻恼怒起来，蒲扇大的手掌抡在半空，欲将揍他一顿。
　　科尔斯摇手，立马制止：“罢了，童言无忌！祭祀，是一种信仰活动，源于天地和谐共生的信仰理念。通过祭祀天地神灵、祖先的亡魂，可以与神灵、祖先，短暂的精神相通，传递未来与过去的一些信息。”
　　可行祭祀之礼，又怎能没有祭品供奉，它需要鲜活而有灵性的物质，俗称灵介。
　　只见雷鸣拿着盛有鲜血的瓷碗，走向其他长老，他们与科尔斯同出一辙，以刀尖刺向手心，歃血入瓷碗中。
　　瓷碗在收集几个人的鲜血之后，血气早已溢出，因祭台的缘故，霎时阴风阵阵，祭台也微微发红，透着妖邪的暗芒。
　　大人对于祭祀发生的古怪现象，早已司空见惯，但小孩多少因为这些血腥煞气，心生忧惧。
　　雪野自是看出些许端倪，他心智早开，又博览群书，赫尔姆斯的四大名著他过目成诵，尤以《秘法与炼金术》中，对于各种神奇的石头雪野最为好奇，在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一眼即看出问题所在。
　　那祭台是以血精石而建，为圆形，上面的五角星芒阵，由斧钺凿就，还刻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铭文。
　　血精石是动物生命体死后，其血精凝而不散，经岁月变化而成的石头，颜色妖艳血红。往往上乘的血精石，如新鲜的血液凝成，有着生死莫测的力量，且血精石的形成，莫不与生者之前的血液菁华有关。
　　眼前这块血精石看而巨大，应是远古生物所化，由于存放与处理不当的原因，其中血气几乎散尽，故而被当做祭台，但刻上魔法阵后，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雷鸣将收集好的鲜血交与科尔斯，科尔斯虽已年迈的，可威严的神情犹如赫尔姆斯苍老的雄狮，在大家肃穆的眼神下，他将瓷碗中的鲜血，洒向祭台。
　　血液飞出，像绯红的轻云，如燃烧的晚霞。
　　在祭台的影响下，血液聚而不散，且凝在虚空，一滴一滴地流淌着！
　　嘀嗒！
　　空气像凝结了一样，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有血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定在虚空的那团血液，诡谲妖邪，祭台因为鲜血沾染，像是活过来一样，邪氛渐起，冥冥中似有远古的叹息，吹过每个人的耳朵，让人敬畏。
　　不少孩子开始心生畏惧，紧紧抱着长辈不放，并将头埋在其大氅中，大人轻声安抚稚子，叫他们不要害怕。
　　以科尔斯为首的众人，排列在祭台面前庄严肃穆，对外在一切不闻不问，皆默念着祭祀公文。
　　玄奥的祭祀之音，顿时萦绕周围。
　　祭祀之地的上空，乌云密布，一个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霎时，血液倾覆而下，染红祭台，沿着五芒星阵而淌，妖艳绯色。
　　当整个五芒星阵被鲜血覆过，祭台上符文骤然亮起，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腾飞而起，如紫焰幽魅，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啵！
　　魔法阵贯穿了祭祀之地上空的乌云，空间在震荡，似是有巨人用蛮力锤击这方世界，虚空出现裂缝，一股久远的莽荒气息扑面而来。
　　“是谁在呼唤我？”虚空裂缝中，不世霸者传来凶音，如同祸世之物，自深渊中醒来。
　　那是图腾兽的声音，他老人家还在，赫尔姆斯人热血澎湃，只是将这位大人从沉眠吵醒，科尔斯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开始让村民忏悔。
　　“咦？有强者坐镇在此！不对，空有强大无比的精神力，但实力孱弱的可怜。”
　　慵懒的声音响起，图腾兽可是活了三千年的存在，一直被赫尔姆斯人当做真神供奉着。
　　图腾兽意有所指，似是发觉雪野的存在，从裂缝中透出一道神念，神念即出裂缝，狂风大作，让赫尔姆斯人惊颤，如身处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被狂风骇浪所吞噬。
　　那是图腾兽有意试探，从分身那里得到信息，让它想起这个三年前的孩子，一个天分让神都妒忌的孩子！
　　雪野与裂缝中那道强大的意识对峙着，他临危不惧，任那惊涛骇浪般的压迫袭身，始终如一，似春风迎面，姿容不改。
　　“求大人收了神通，吾等孱弱，难堪大人的精神威压！”科尔斯脸色发白，向着虚空大声说道，生怕图腾兽听不到。
　　科尔斯身为七级巅峰的战士，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不堪，皆体若筛糠，地上歪歪扭扭倒了一片。
　　科尔斯神识所及，图腾兽方才收起神念，空前的压迫，如潮水般退去。
　　“将我从沉眠中叫醒，是有何事？”图腾兽沉声询问，“咦？吾留下的一道分身，居然快将消散，是我老了么。”
　　它一直沉寂在休眠之地，再次醒来时，开始猛烈地撞击虚空，图腾兽的真身何其之大，可裂缝太小，金精般的巨大鹰爪难以探出，只伸出一鳞半爪。
　　寒光凛凛，那斩金断铁的鹰爪，竟钩住虚空裂缝，发出刺耳的魔音，虚空难以缝合，致使裂缝大了不少。
　　异次元空间可是能斩断一切，这得多么强大的体魄，居然强行穿越异空间！
　　咔嚓！所有人听到金属般的切割声后，一阵忐忑。
　　这世间玄奥幽深，异空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力，受到的莫名挑衅后，裂缝发出雪白的光，如一口铡刀，横亘在天际，让人心头一凛，如临刑场。
　　巨大的鹰爪终究难敌空间的力量，被削掉几片金鳞，削掉的金鳞如流星破空，更化为宏大的剑光，惊爆飞出，扫向村外的小山上，竟将山头给削平！
　　目光所及，莫不噤若寒蝉。
　　图腾兽终是放弃冲出异空间，若是强制穿越虚空，所损耗的血气，它难以承受。
　　“该死！祭品不够！”图腾兽恼怒，“尔等春祭之时，备上丰厚的血食。”
　　“还请大人沉睡，吾等自当奉上血食！”科尔斯谦卑行礼，激动的说道。
　　自先祖死后，他的神兽灼日金鹰，因守护盟约，庇护其后世子孙，若仅仅是因为誓约，一千年的守候，即是足够偿还当初的那份英雄盟约。
　　赫尔姆斯人对图腾兽感恩戴德，故而将灼日金鹰当做图腾兽世代供奉。
　　灼日金鹰褪去威势后，许多村民眼睛都红了，生活在蛮荒杀戮的冰之森，这份守护的恩情，将融入他们的血液中，它比誓言还重要，小孩子同样沉溺在氛围里，把灼日金鹰当做守护神。
　　雪野感同身受，在虚空裂缝关闭之时，他发出一道神念，欲询问图腾兽，可灼日金鹰来不及发出信息，即被虚空切断联系。
　　五芒星阵的消失，即意味祭祀之礼的结束，雪野有些失望，他看着科尔斯爷爷与长老们向着虚空那里虔诚祷告，驻足许久。
　　图腾兽灼日金鹰，守护赫尔姆斯，震慑冰之森的魔兽，其守护的恩情，可当受此礼。
　　在雪野的心中，开始萌发着力量，他想变得足够强大，守护赫尔姆斯，保护大家。他虽不是格尔德，亦不是守护者，但这份执念，将是雪野一生的追求，如同图腾兽那般，守护赫尔姆斯千年。
　　而在遥远的异空间，那里如星辰造就，广阔无垠，灼日金鹰匍匐在银河中，即将再次陷入沉睡的它，因雪野的灵识印记，与它建立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在此时，赫尔姆斯的灵堂里，发出夺目的紫光，冲破云霄！
　　而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声音，在召唤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