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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顾羡鸳鸯不羡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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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中,殷红的喜字似血染就一般。
  推门声传来,织锦捏着手指头,细细听着脚步声,只是这次的脚步声有些虚浮,大概是秋深喝多了吧,织锦如是想到。
  静待半晌,迟迟不见秋深来揭盖头,织锦有些嗔怪,抱怨秋深喝酒误事,竟然还不来成礼,喝合卺酒。正疑虑之时,她感觉身旁有人坐下,织锦又紧张起来。
  可是来人并没有掀开她的盖头,径直拉住了她的手,触感有些粗糙,织锦惊讶,紧张之际竟然没有分辨出来人不是秋深,慌乱的说道“秋深,要先揭盖头,喝合卺酒。”
  那人咳嗽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想要揭开盖头的动作,此时织锦才察觉异常,立马挣脱出来,伸手拿下来盖头。
  定睛一看,来人果然不是秋深,竟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织锦惊疑不定,问道“你是什么人?秋深呢?”
  中年男子摩挲着刚才拉住织锦的那只手,笑着说道“我?我乃是本地县令,我是这片地界的天!至于秋深,他可是把你献给我了。”
  “不可能,秋深不是这样的人。”织锦眼睛挣的很大,气愤之下挥袖离去,只是任由她使尽力气,就是打不开房门,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害怕。
  坐在床上的县令丝毫没有起身阻拦的意思,依旧笑着说道“小娘子何须恼怒,本官虽然长得丑,可是也算是颇有权势,跟了我,总比跟着秋深那个傻小子强啊。”
  织锦又羞又恨,不知如何回答,回身瞪了那县令一眼,用力拍着房门大喊道“来人呐!”只是喊了半天,依旧没人应她,织锦有些绝望,不敢相信秋深竟然会这样对她,于是喊道“秋深?秋深?救我!”
  一旁的县令终于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快步上前,抓住织锦的手腕,恶狠狠的说道“别叫了,不会有人来的!你的秋深,为了升官,早就把你献给我了!”
  织锦羞愤的甩开县令的手,用力推开,将他推到在了地上。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对方。知县从地上翻身起起来,冲上去抱住织锦,走向床边,不顾织锦的反抗,强硬的把他摔倒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大厅,秋深颓然的坐在地上,听到织锦呼唤他的名字,秋深起身,就要冲去新房。谁知他爹大手一挥,顿时几个大汉上前将他按在地上,起初,秋深还在泪流满面的大声吼叫着,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喃喃道“爹,求你了,救救织锦,我求你了。”
  一旁秋深的父亲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不忍再看,转身离去,自语道“秋深,别怪爹,爹都是为了你。”
  眼见父亲离去,秋深的眼神失去光彩,默默流泪,绝望的念道“得此比目何辞死,顾得鸳鸯不羡仙?呵呵呵。”
  夜深,天上月圆圆,万里无云迹。
  洁白的月光一如此刻织锦裸露在外的肌肤,她亲手制作的嫁衣此时变得破破烂烂,织锦眼神空洞,思绪全无,呆滞的扯过破烂的衣服,试图遮住自己,可是已经残破的衣裳又如何能护住她千疮百孔的心灵呢?
  看着扔在地上的红盖头,被打翻的秤杆儿,还有满地都是的花生,织锦默默起身,捡起秤杆,狠狠折断,没有一丝犹豫的刺向自己满是淤青的颈部,秤杆折断的尖部笔直刺进织锦的动脉,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此时,同样绝望的秋深终于赶到新房,看见织锦自尽,他愧疚又心疼,大喊一声织锦的名字,冲上去抱住倒地的织锦。
  织锦气若游丝,看见赶来的秋深,愤恨的看着他,就此气绝。秋深看见织锦愤恨的眼神,什么都说不出来,将织锦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曾经的过往浮现心头,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欲哭无泪,便是此番场景罢。抱着织锦的尸体,秋深踉跄的走向他们平时私会的石桥,跪坐在石桥上的秋深抱着织锦,怔怔无言。
  一抹乌云慢慢游曳向明月,天空暗下来了。
  织锦的尸身一点点变成红色光点,飘向河面,然后一点点凝聚,又变成了她的样子。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疑惑,但又看见秋深,她眼睛里只有恨意。
  秋深怔怔的看着一切,哭不出来,更笑不出来,张大嘴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似乎是明悟了自己已然死亡,又变成灵体的事实,织锦看了秋深一眼,飘然飞走了,秋深,她要最后再杀。
  县衙,尸横遍地,四周飞溅的鲜血好像织锦的嫁衣,织锦缓慢的走向一张桌子,然后袖中飞出丝线,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桌下一个肥胖的身影肝胆欲裂,正是县令,他惶恐的求饶道“奶奶,不是我,不是我!”说道这里目光闪躲,继而说道“都是秋深!对!都是秋深和他爹的主意!放过我!放过我!”说着不住的向织锦磕头,直到头破血流。
  织锦不愿多说,一道丝线穿过眉心,将他杀死,然后又分出几道丝线,将他的尸体打成碎块,似乎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只是这样,怎么能够!
  织锦出了县衙,转身飞向秋深家,将秋深一家杀了个鸡犬不留。之后,织锦飞回了家,躲在窗外看着自己的父母还在感慨她嫁了个好人家的时候,她的情绪终于奔溃了,眼泪汹涌而出。
  秋深看见织锦复活,惊讶之后,快速跟上她,想和他道歉。当他赶到县衙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随后他马上回家,却也只看见了父亲残破的断肢。
  一夜之间,变故横生,秋深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这样疯了,行尸走肉般的在街上游荡,最后,他走向了那间残破的寺庙,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织锦一连几天安静的看着父母,看着他们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伤心难过,她很想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可是又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到她们,只能作罢。
  于是,织锦来到古庙,准备杀了秋深,却碰到了黑振龙三人。
  黑振龙轻声叹了口气,痴男怨女,结局可悲啊!摇摇头,他默默退出了织锦的神府。
  来到外面,颜良文丑见黑振龙出来,好奇的看着他,黑振龙随机就将织锦的故事向两人讲述了一边。颜良文丑听过之后,相视无言。
  黑振龙走进寺庙,看见眼神呆滞的秋深,叹了口气,上去狠狠的抽了他两巴掌。秋深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毫无反应,黑振龙有些无语,他手都麻了。揉揉手掌,说道“秋深?你就这样看着织锦痛苦,看着她一点点变成一个没有心智的杀戮机器。”
  秋深听见织锦的名字,慢慢抬头看向黑振龙,嘶哑的说道“可是织锦已经死了,一切都晚了,都是我的错。”
  黑振龙上前又是两巴掌,训斥道“就算她死了,难道你要让她带着恨意死吗?”说着撕住秋深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对,我还跟他道歉呢,我还没道歉呢!”秋深泪流满面,喃喃说道,然后起身走出寺庙。
  黑振龙一路小跑到织锦身边,轻轻的唤醒她,织锦睁开眼睛,看见了跪在自己身前的秋深,转头不去看他。
  秋深凄然一笑,慢慢说道“织锦,对不起啊。这么久了,我都没告诉你那两句诗的意思,你一定很好奇吧!”他带着哭腔吟诵起来“顾得比目何辞死,故作鸳鸯不羡仙。”声音温柔,一如当年书房里的诵读。他收敛情绪,假装开心的惨笑道“这两句的意思就是,秋深喜欢织锦,如果能和织锦在一起的话,就算是让我做神仙,我也不换!”
  说完,他默默擦掉眼泪,温柔的笑了。然后突然抬起右手,划向颈部,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此时已心生死志。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黑振龙来不及阻止。
  织锦见秋深死在自己眼前,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她到底是爱秋深的,黑振龙的入梦很奇妙,让她也明白了秋深的无奈,此时见秋深离去,自己心愿已了,再不愿独存于世。
  织锦感激的看着黑振龙,从黑振龙退出自己神府之后,她就已然明悟了他的能力,此时抬手送出一缕光华,红色的光缓缓飞向黑振龙,然后织锦紧紧的抱住了秋深的尸体,慢慢唱道“养蚕女,采桑叶,洗蚕衣,织素锦,绣鸳鸯,送情郎。”。她和秋深慢慢变成光点,消散在天地间呼啸的秋风之中。
  黑振龙心情沉重,没想到会是这样双双殉情的结局,接过织锦送来的光华,缓缓融入眉心。
  颜良文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三人任凭秋风萧瑟,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颜良说了句,走吧,黑振龙和文丑点点头,三人便缓缓升空,界壁前,颜良拿出破界灯,三人回望,就此离去。
  寺庙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出,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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