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沉默的谷中众人

　　就在林卫国和众人在雪夜中畅聊的同时山谷中众人并未歇息。张二还在锻造房上身只着一件皮围裙挥舞着铁锤。张三和刘五正在加紧赶制甲叶模具。王跃此时也和李二行走在漆黑一片的山洞中准备趁着夜色扩宽洞口。就连元芳也跟在王跃身后扛着铁棒有模有样的往前走。
　　今日林卫国离去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张二虽不懂林卫国要这么几根铁棍有什么用，但是并不妨碍他按照林卫国的吩咐完成锻造。整整一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略微的歇息了一小会儿，其余时间都在不断的叮叮当当的打铁。他准备今天就将大小共计十二根铁棒完成，然后明天就去研究钻孔设备。趁着吃饭的功夫他还和李二就着这个设备探讨了一番，毕竟木制部分还得李二来。李二也没多的疑问，拿到图纸后略一思量就动手忙活起来。半年时间众人早就在林卫国的不断教导下学会了看更加科学的三视图。不过在整个学习过程没少挨林卫国的骂，但是众人并没有因此而去怪林卫国。老天爷呀！人家不但救了自己等人的性命，而且还把传自神仙的手艺教给他们。就算骂他们也是他们太笨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看看王跃这小兔崽子就从来没有挨过骂，谁叫人家脑瓜子聪明呢。
　　张三虽然爱偷懒，不过那也是林卫国在的时候。现在林卫国不在了，他倒像变了个人似的。即使在制作模具模型时失败了两次也并不抱怨。而是鼓足干劲和刘五商议一番继续努力。终于是成功了，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和刘五配合制作甲叶模具。两人除了在讨论工艺制程时会停下来说话，其余时间并不多言，只是埋头苦干。
　　李二今天也闷闷的，林卫国走后就和王跃相伴着进入山洞将洞中道路不平坦和狭窄处乒乒乓乓的修正一番。饭后又喊着王跃打下手做起了木匠活。一直到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后才又和王跃去扩宽洞口。元芳也没了往日的活跃，一直紧紧的跟在王越身后。
　　自从林卫国走后王跃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旁人唤他时也只是机械式的应应。半年前他的心里充满了惶然，他小小年纪看着爹爹惨死，看着护着他的叔叔伯伯一个个的倒在鞑子的弯刀之下，他不知道迎接他的将是什么。幸好遇见了师父，那个待他如子如弟的师父。教他做饭，教他算学、物理、化学。教他睁开眼睛认识这个世界。他感觉自己和以前那个麻木的，懦弱的自己已经完全不同，他感觉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可是今天师父走后，那种无助的令人讨厌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很害怕师父一去不返，他努力的用他幼小的肩膀扛着本不属于他的任务。他给众人做饭，给李二叔打下手，他扛着工兵铲努力的开掘道路，即使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停。
　　其实谷中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跟随林卫国谷中生活的半年是他们悲惨人生中过得最快活的时光。今天林卫国离开了，他们感觉心中好像少了些什么。只能通过不断地劳作，来驱散心中不安。林卫国会交给他们生存的技能，会给他们讲齐天大圣的故事，会在闲暇之时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的人生会过得如此惨淡，还会告诉他们人生而平等。他们已经习惯了有林卫国的日子，有依靠的日子。虽然林卫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他们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尊重、踏实。如果谁要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他们一定会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应该很晚就是了。李二和王跃终于扩好了洞口并用枯枝残叶伪装好，相跟着往回走。洞中并不寒冷可是静的出奇，除了地下河潺潺流水声就只剩下元芳手中铁棍偶尔不小心撞到洞壁的哐啷声。
　　“跃儿，你说林哥儿会回来吧？”李二打破了沉默。
　　“李二叔，师父一定会回来的！”王跃斩钉截铁的道。
　　“对！林哥儿一定会回来的！”李二也重重的说道。
　　“林哥儿现在带着你学习什么呢？”李二又没话找话道。
　　“唔，算学我已经学到了方程组，几何才学三角形呢。还有物理学到了浮力，师父说学好了之后人就能飞起来了。”说到这王跃也忍不住憧憬道。
　　“飞起来？那不成神仙了？”李二吃惊道。
　　“不是，不是！师父说船能飘在水上就是因为有浮力，天地之间充满了空气。只要用比空气轻的材料制成船人就能坐在上面飞起来。不是齐天大圣那样的飞起来。”王跃解释道。
　　“哦，哦，空气？空气是什么？”李二又好奇的问。
　　“空气就是......师父讲化学的时候说过。空气是由氧气、氮气和有一些其它的气混合而成的。我们人能活着就是因为有氧气，柴火能烧着也是因为有氧气。师父还说花草树木能制造氧气，所以我们要爱护花草树木。”王跃又说道。
　　“......你，我，那......”李二听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哈哈哈，李二叔，师父还说你们都很笨，怎么教都教不会。愁得他头发都快白了，不过我看了，师父没有白头发。”王跃看到李二的囧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兔崽子！”李二恼羞成怒的在王跃的脖子后轻轻拍了一巴掌。
　　“不过你师父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而且也是真正把我们当人看的人。你千万不要偷懒，要跟着你师父好好做学问。你爹娘在下面要是知道也会开心的。”李二感慨道。
　　“李二叔放心吧。师父说我和他一样聪明，而且不用分心学什么英语将来成就一定比他高。嘿嘿......”王跃骄傲的道。
　　“英语又是什么？”李二痛苦的道。
　　“英语就是很远的地方的人说的话。”王跃道。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李二终于听懂了一回。
　　“师父还说等我们打败了鞑子之后就要建立一个新世界，一个人人都能做人的世界。一个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的世界。一个能看见希望的世界。然后他就要回到这个山谷安安静静的生活。”王跃自豪的说道。
　　“人人都有饭吃，都有衣穿，真有这样的世界吗？”李二喃喃的道。
　　“有，师父说有就一定有。师父说只要我们努力，希望就会变成现实。”王跃肯定的道。
　　“希望是什么？”李二道。
　　“师父说希望就是指望，就是盼头。人活着要有盼头。”王跃似懂非懂的道。
　　“盼头，盼头，盼头......”李二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了竟然流露出迷惘的眼神。他从前麻木过，开心过，可是唯一没有迷惘过。
　　王跃看到李二陷入思考中也不多话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似乎师父离开带来的不安都少了几分。
　　等到王跃和李二回到谷中，张二的十二根铁棒也终于打制结束，张三和刘二的模具也已经定型。几人围坐在平日里众人聚集的大教室里等待李二和王跃回来。
　　“回来了？洞口都扩好了吧？”张二看到李二、王跃和元芳相跟着进来站起身问道。
　　“啊？二哥，扩好了，也做好了隐蔽。”李二终是从迷惘中回到现实。
　　“嗯......那就好。老三和刘五也做好了模具。那大家早些安歇了吧。”张二沉闷的道。
　　“二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担心林哥儿不再回来。林哥儿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要有盼头。”李二道。
　　“盼头？盼头是什么？”张二三人都望了过来，张三抢先问道。
　　“盼头就是希望！人人都能当人的希望。”李二道。
　　这下轮到张二三人迷茫了，对，迷茫。他们压根不知道李二说的是什么。
　　“你半晚上说什么胡话呢？”张二问道。
　　“这个......就是......王跃你来说！”李二也解释不清楚就把王跃拉到了身前。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等师父回来了你们问他吧。”王跃说了一声就拉着元芳溜之大吉。
　　“我也去睡了。”李二也赶紧溜走。
　　留下屋中的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