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祸得福

　　“钟前辈，方才那是？”
　　“哼，仙域几个老不死罢了，真以为能永远瞒住下界？可笑。”
　　经过这一下，赢老的头发有一小半恢复成原先的苍白，他抛给了眼前女子一瓶丹药，示意她服下。
　　云清儿打开瓶塞，小小瓶口飘出丝丝缕缕的白雾伴随着强烈异香，竟在空中幻化出一只通体朱红色的异鸟，三首六翅，周身环绕浓郁的血气。
　　云清儿总觉在哪里见过一般看着赤鸟出了神，对了，家里藏书阁那本下界山海异闻录里就记载了一族禽鸟，“下界东海畔，有一灵境洞天，里面住着一种通体赤红，双首四翅的灵鸟名为血乌，身小如燕，其鸟骨鸟羽乃是炼器上品材料，尤其宝血可以修缮修真者体内暗伤，凡人若得之终生无疾”。
　　“这是血乌吗？可为什么和书上的不一样？”
　　刚经历一次鬼门关，也就赢老这般人物能够轻松地笑出来，“这是血乌王，是血乌一族首领，当年他与老夫打了一架成了至交，他那时看出老夫有暗伤临别之际竟不惜跌境，将自己的一部分精血练做丹药送给老夫，想着礼尚往来老夫也将从仙域得来的一件仙器赠给他后便告辞了，想来这一别似乎也近千年了吧。”
　　仙器？！传说中远古仙人都需要穷其一生积蓄才能炼出的无上宝具，每一件都是无上至宝，莫说下界寻不到一两件就是仙域也寥寥无几，钟前辈居然将这般至宝轻轻松松地送人了？云清儿表面佯装镇定，实则心神动荡，险些坐不稳。
　　“后来发现就算是这血乌王丹也治不了我身上的伤，呵，真不愧是真仙。这都是些旧账了，当务之急你快快服下，刚刚那群老不死的已经对你下手了，而且我看得出你的灵脉已经被封了。”
　　“钟前辈，如此珍贵的神药，晚辈实在......”
　　“你且放心，我的伤不是一两瓶丹药能治好的，这些丹药于我无用权当我给你这个后辈的见面礼吧。”
　　话已至此，她才不再推辞服下一粒丹药，丹药入口即化成一股芳香四溢的液体只感觉一团火焰从口中行走至小腹，再从小腹向着全身弥漫，灵脉开始重新锻造疼得她咬紧贝齿香汗淋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但是她却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从小修炼留下的暗疾和旧伤正被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量被抹去，现在的灵脉相比之前犹如云泥之差，就连起初大能境通往尊者境的瓶颈也开始松动。
　　赢老看着云清儿大汗淋漓却仍不肯动弹分毫倍感诧异，这过程照理来说如把修士的骨头一根根拔出来般可怖，那云老鬼的后人都这般生猛吗？血乌王丹比起普通的血乌丹也是天壤之别，血乌丹只是治愈病痛，血乌王丹却能重新塑造血肉灵脉，虽然这种效果一人只能有一次，并且如果是被比下界更高层次的存在所伤，丹药便会失去功效。
　　幸亏那群老不死的没想到我这儿有血乌王丹这种神药，只是封死这孩子的灵脉而已，照现在看来这孩子倒是因祸得福啊，赢老倍感欣慰地笑着。
　　“嗡”
　　经历了两天两夜的刮骨抽髓般的痛苦，终于，一道白虹从云清儿的天灵盖喷薄而出照亮了整间竹屋，大能极致晋升尊者应当是地动山摇却因为赢老压阵没有一丝气息泄露，于是乎，爆发出的灵力原路返回到女子体内，其中更多了些许对大道法则的领悟。因为能开始感受到世间大道的法则，所以才会创造自己的法，之前的麻衣尊者和僧人尊者就是领悟了大道里的剑道法则和佛陀法则，三千大道，法则为尊，是谓尊者。
　　地上女子吐出一口浊气旋即消融，整个人的皮肤在一瞬间晶莹剔透近乎可以看清内部的经络灵脉又瞬间恢复原样，她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灵力，不由得喜上眉梢抛去了往日作为大能的沉稳，“钟前辈，我这是？成为尊者了吗？”
　　“傻孩子，成为尊者罢了，看把你高兴的，都怪那个老鬼平日都看不出你修炼的方法过于激进，要不然也不至于给你留下这么多暗伤。”
　　云清儿亲昵地挽住赢老手臂，就像孩子一样撒娇，“钟老前辈，你别这么说我家老祖宗啦，老祖宗身居高位，很多家族大事包括下界大事都需要亲自打理，平日里已经对清儿很关心了。”
　　“好好好。”
　　突然被这么搂住手臂，赢老一点都不吃惊反而哭笑不得，这孩子可比云老鬼讨喜多了，也不知老鬼前世行了多少善举才能有这么一个后人。不过，他慈眉善目地笑着端详一番云清儿的面容，年龄比起姜仁大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撮合这俩人。
　　又过一日，赢老起身准备离去，因为他察觉姜仁快要醒来，云清儿连忙挡住门口，一脸迷惑不解，“钟老前辈，姜少爷就快醒了，你不正是等他醒嘛？为何不再多陪伴他一两天呢？”
　　“你觉得，这孩子醒了问起我关于他父母的事我该作何解释？”
　　“这个，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啊，这次事件并不是钟老前辈你的全责，错在那些心中有恶之人，只要他们想作恶，你存不存在都早晚会发生这件事的，所以你......”
　　“不必说了。”
　　赢老大手一挥，低垂着头，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挫败的样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宛如一头雄狮般犀利，“我无法做到问心无愧，如今的的确确是我失职害死了他的父母，好好的一家人被我弄得家破人亡。”
　　这个像山岳一般高大伟岸的老人，眼角居然泛着泪水，顺着脸庞掉落一道，这一幕让对面的女子看得揪心，原来仙人也会流泪。
　　“好孩子，如果你愿意答应我这老头子最后一个请求，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毫无征兆的，被供奉为传奇的男人跪下了，这个下界和仙域流传几千年传说的战神，为了一个遗愿向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子跪下，云清儿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手脚不知安放何处只觉得眼前情景如梦似幻那样不真切。
　　良久，云清儿这才恢复意识，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睁开眸子才发觉赢老早已不见身影，那孩子也早已醒来，哭声正是他发出的。这哭声听着是那么的孤单又委屈，女子听得一阵揪心上前把那孩子抱起来搂进怀里，孩子怔然这才放声地哭了出来，女子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希望能缓和一下他悲伤的情绪，此刻就连竹林间掠过的徐徐微风中似乎都弥漫着哀伤。
　　“我叫云清儿，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家人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