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起无明

　　有时，梦太真实，醒来都不觉得是个梦，就象真的曾经发生过似的！
　　有时，真实发生过的事，因为穿越多年而变得朦胧，犹如梦境一般，以至于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否真实发生过，仿佛只有一起经历过的人相互确认才敢相信是真的一样！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意识加躯壳的混合体。
　　爱发梦，爱健忘，然后又用那傻傻的意识拖着麻木的躯壳过日子，过得仿如其他动物一样。
　　他，端木无咎，常常这样嘲笑着人生。特别是每天早晨，看着路上无数行色勿勿的人擦肩而过，然后又与目无表情的甲乙丙丁一起挤在铁笼子般的车厢，象候鸟迁徙去CBD上班的时候，这种感悟特别强烈。为生计，有些人的确活得象宠物一样，做别人喜欢的事，不停的向别人表现自己的乖巧、有趣，然后证明自己的价值，目的仅是换来一日果腹三餐。或许，世上本无“人”，“人”这个概念，也只是动物一时兴起所作的黄梁梦罢了。“人为什么而活着？”谁知道。他内心经常苦笑自问。
　　端木无咎有苦笑自问的资格，因为，他自己就是上班打工一族的一员。但他和其他一般的上班打工族终究有所不同，除了有一米八的身高和一张俊俏的面容胜过别人几条街外，而且他在三十而立之年就成为本地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星卓辉煌地产公司”的最年轻有为的销售总监，前途可谓无限。然而，虽然他有这些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光环，而且现在事业在别人看来越来越成功，但他内心无明的寂寞和焦虑却越发加深。
　　或者，这是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吧。他心里想。
　　“咚咚咚。”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端木无咎应了一句。
　　一个年轻妙曼的女子推门而进，不见端木无咎在办公桌，却看见无咎一身西装革履，两手自然垂下插在两边裤袋，静静的驻立窗边凝望，而窗外柔软的阳光此时恰好打在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上和结实的肩膀上，突然有种眩晕迷幻的感觉，犹如在舞台上被追光灯照射一样。女子定了会神，脸上不禁飘起两片薄薄的红云。
　　“端木总，打搅了。”女子不忍心但又无奈打断了无咎的沉思，小心翼翼地说。
　　“十分钟前发微信给您提醒，可能您没看到，马上九点半了，现在您必须要出发了。”
　　“知道了，”无咎依然看着窗外，淡淡的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没，没问题了。”
　　“好……”无咎转过身来，炯炯有神的双眸与女子两目一对视，女子立即微微低下头躲避。
　　“小西，你怎么啦？感冒了？”无咎看她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妥，便问道。
　　“没，没什么……”小西赶忙呵呵。
　　“天气冷，注意保重身体哦！”
　　“嗯！谢谢领导！”
　　“去叫风林取车在停车场等我吧。”
　　无咎说完，抿抿嘴，径自回到办公桌，打开旁边的衣柜，取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提皮包，大概掂量了一下，确认没东西落下，正要出去，却发现小西一脸不自在的还站在门口处堵住没走。
　　无咎皱眉笑声道：“呵呵，洛小西，你今天怎么啦？要让我从窗户跳下去吗？”
　　要动身了却被拦着，无咎似乎有点不耐烦，但对于女生，特别是漂亮的女生，还得保持幽默的风度。
　　“不不不！嗯，出发前，还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的……”
　　“商量？”无咎耸耸肩，“难道还有问题吗？”
　　“是……这样的。”小西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景风林突然有事，打电话给我说回不了，所以不能陪同您去了。”
　　“什么叫突然有事？”无咎皱了皱眉头，淡淡的又问，“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他说怕被你骂，所以不敢给你电话。”小西点怕了，利索地说。
　　“给你电话你就同意他请假了？你是我秘书，你没权批他。你不知道吗？”无咎畋略提高嗓音和语速。
　　“我……”
　　“你不知道他是今天上午这个项目的首席助理吗？”无咎开始带点火了，目光如刀。
　　小西显然一下子被无咎的话震住了，但她了解自己是此事的结点，她不得不清清嗓子，赶忙说道：“领导，风林他说知道这事很重要。所以把他的事临时交给我，要办的事和文件微信都发给我了，我刚才也准备好了……”
　　“你？”无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小西这个小姑娘，平时一身装束加一抹秀发，没多变，只是手上挽着一件红色外套，还拎着手袋，看来已作好一起外出的准备。
　　“我虽然加入公司才两个月，但是这段时间我刻苦学习，而且，这个项目很多前期的工作，都是我准备的，请领导放心……”
　　无咎细想一下也是，她大学毕业初来乍到的，想不到她的适应期只有两三天这么短，竟然就能够上手很多事务了，总的来说，无咎对于她的文秘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但他非常清楚小西目前仍然远远还没达到做项目助理的标准，可今天外出必须要有助理，而数遍全公司，看来只有她最了解这个项目，也只有她最适合了。
　　无咎转身叹了一口气，脸色愠怒喃喃自语，“哼，谈完这个项目，回来再慢慢收拾风林那家伙。”
　　当小西听到无咎说“谈完这个项目”这句话时，情不自禁地向无咎投向期待的目光，果然无咎话锋一转，转身对她说：“那，就让你来试一试吧！”
　　小西一听，有点兴奋，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刚才绷紧的脸顿时象春天的花朵一样展开了笑容，清翠地回应了一声：“嗯！”或许，答应景风林的事，总算有个交待了。
　　“出发吧！”无咎用手一挥，小西自然地往旁边一闪，无咎就从小西面前走出房门，此时，一缕年轻女子独有的自然体香加上淡淡的的香水味道随风而至，透过他的鼻子，快速钻进他的心窝，他的小心脏不禁“咚咚”的重重跳了两下，心里暗想：这香水还挺有品味的。想完，原本有点愠怒的表情，竟然露出一丝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陶醉状。
　　“好咧！”小西拎着资料和手袋马上跟上，只觉春风满面。
　　室外倒是寒风阵阵，一点都不象刚才办公室里春天般的气息。清澈的蓝天没一丝白云，太阳虽然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却挺像冰箱里开的一盏灯，“光”有余，而“热”不足。总之一个字，冷！
　　好在是车里，端木无咎开着车，已把温度的指针调到舒适的位置。
　　洛小西在车后排座位，心里却有点举棋不定，到底坐司机位后面的位置还是坐副驾驶位后面的位置呢？
　　开车中无咎从倒后镜看到小西在左右来回换了几次，最终坐在司机后面位置，看她折腾的样子，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小西之所以选择那个位置，因为她感到这个位置安全感多一点，安全感来自两方面，一是这个位置可以满足她对无咎魁梧身材有所依靠的想象，毕竟，待会要面对的事还是比较棘手的，没端木无咎，她一个人肯定搞不定，二是坐在无咎的身后，可以有效地避开无咎刚才那如刀的眼光，毕竟是领导，毕竟刚才还“骂”过她呢。
　　无咎则没有小西想那么多，他想的更多的是待会的工作如何顺利开展。
　　“你怕我吗？”无咎淡淡的问。
　　“您又不是老虎，我怕你吃了我啊？”小西冲口而出，但似乎这句话不应该对领导讲，赶快再补一句：“不怕，嘻嘻。”
　　“你应该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办事，对吧？”无咎又问。
　　“是呀，领导多多提点。”
　　“嗯，面对村民的时候，要象刚才那句老虎的比喻，放轻松点就行了。”
　　“ok。”
　　“另外呢，你待会机灵点，看我怎么说，怎么做。配合我就行了，不用紧张。”
　　“收到。”
　　此时车还在国道上快速飞奔，车上的导航突然提示，他们离要去的那个位置还有十公里，居然提示前方五公里处堵车三公里。
　　小西心里想，可千万别迟到了，怎么办呢。正想着，无咎却开口了：
　　“小西，打开我的工具箱。”
　　“在哪里？”小西张望了一下，没发现。
　　“从后座可以打开车尾箱的，你打开就看到了，然后打开它。”无咎一边开车一边指挥。
　　小西按无咎所说打开后尾箱，果然看到有个大工具箱，迅速打开，看到一架微型的无人机，A4纸的大小，还带有摄像头的。
　　无咎迅速打开车的天窗，继续指挥道：“把无人机开关打开，从天窗放出去。”
　　小西也是个悟性很高的人，迅速打开电源，放出天窗，那个小家伙，“呼”的一声腾空而起，自个儿飞向前方，象只老鹰遇到猎物一样。
　　小西呆呆看了一会，无咎则一边开车，一边调整车上的可视系统，不一会，无人机拍摄的动态画面呈现眼前了。
　　“哇，神奇！”小西情不自禁地说，然后又好奇的问，“你是怎么操控它的？”
　　“这不难，无人机我昨晚就设好目的地的定位和飞行路线了，它自己就会飞了。”
　　小西点着头，竖起大拇指给无咎。同时看到可视监控画面移动得很快，的确，路上塞满了车。随着无人机飞高，视野更开阔，不一会就看到了车龙的源头。
　　“放大两倍。”无咎说，监控画面马上放大了两倍。无人机还能语音远距离操控。只见车龙一大群人围着着两个壮男，他们似乎争吵着什么，那辆车与前进方向成四十五度向右倾斜，应该急刹车导致的，旁边有血的痕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群情汹涌中。后面的车龙躲避人群以蜗牛速度前进，难怪堵了三公里。
　　“车撞到人了是吗？”小西紧张的问。
　　“不是，”无咎说，“撞到一条狗了。”
　　小西定晴细看，果然，血迹旁边果然有条狗。
　　“撞到一条狗而已，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小西放心叹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前路肯定走不通了。”无咎把车停靠路边，“你查一下手机导航地图，还有什么路去那里？”
　　“哦，收到。”小西旋即搜索。
　　无咎则拿起手机，直接手动操控着无人机，眼晴紧盯着监控画面。半分钟，实然发出一句：“哦，我明白了……”
　　此时小西也搜索好了，立马对无咎说：“我找到另外一条路了，领导。”
　　“导航多长时间到那里？来得及吗？”
　　“可以，十点半能到。”
　　“嗯，我们走那条路吧，你作人工导航，带路吧。”
　　“好咧！”
　　无咎把手机熄屏，重新开车上路，目标位置，小西的手机上写着三个字——红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