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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生活难题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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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事业比较成功、婚姻特别失败的男人。
  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一个很蠢的男人,无论在哪里工作,我都能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角色。可是在婚姻问题上,我像大脑短路了一样,做了一次又一次错误的选择。
  我和第一任妻子是骑自行车相撞撞出的缘分,所谓不打不成交,说的正是我们两个人。
  “你的眼睛是摆设吗?明明看见有人过来还直愣愣地往上撞,撞死人不偿命吗?我就奇了怪了,早晨出门没吃药吗?要是脑子有问题就去青山(青山:指当地的精神病院。),别闲着没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碰瓷!”她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窜话,我还没还嘴,她骑上自行车跑了。
  老子啥时受过这气啊?况且被被这伶牙俐齿的女人一通抢白,心里还挺痛快。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你?飞身上车,尾随跟上,在她单位门口堵个正着。双方论起理来唇枪舌剑,势均力敌。
  约好下班后继续理论。几轮交流下来,劲敌化战友,战友化情人,情人化夫妻。
  可是婚后动不动就唇枪舌剑,短兵相接,互不相让,形势实在不够美妙,终于打到不得不分手的程度。
  第二任妻子李妙妙的性格正好跟前妻相反。他对我百依百顺,想跟他痛痛快快吵一架都难,跟她打交道,就是一脚踢到棉花上的感觉。她冷着脸,耷着眼皮,缩着肩,踱着碎步匆匆行走,一副古代受气小媳妇的做派,看得我心头火起。时间长了,觉得生活那么乏味,还不如旗鼓相当地吵一顿来得痛快。
  我讨厌那张受气包一般的脸,也不想面对那躲躲闪闪的目光,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烦。你就不能以正常人的状态活着吗?每天面对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我怎么能保持良好的情绪?
  李妙妙的生存能力太差了,应付一份正常的工作都很困难。尤其到广东私立学校以后,越发显得无能,连一个普通的教师都做不好。我是丈夫,不是父亲,养两个孩子已经够累了,还得操心她的工作,烦死了。我不知道当初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娶了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女人。
  李妙妙在我眼里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看都别扭,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尽管前妻脾气火爆,但说话干脆利落,痛快过瘾,而李妙妙窝窝囊囊,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憋得你心里发慌。我这媳妇找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汪琴琴的出现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她那颇具女性魅力的身段,优雅而得体的举止,软糯而甜美的声音,白皙而细腻的皮肤,睿智而亲切的话语,几乎集中了女性的所有优点。
  汪琴琴满足了我对理想妻子的一切条件,我想为自己拥有完美的人生再努力一次。
  我心里也反思过自己,结了婚的男人难道就该为自己当初错误的选择买一辈子单?可当时自己毕竟年轻,没有经历很多世事,哪里看人会那么准呢?年轻时犯的错就不能纠正了吗?后面的路还很长,我不想就这么将就下去。
  我试探着走近汪琴琴,她于羞怯中流露出对我的欣赏。每一次在校园内相遇,我能感受到背后那双眼睛的注视,她对我也有渴望。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故意数次制造机会与她相遇,每次我都能捕捉到她情绪微妙的变化。
  我第一次请她吃饭,给她戴上翠玉手镯时,她幸福得脸都红了。她接收了我的礼物,也接受了我这个人。我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她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狂野的心。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们两人同时陷入这份感情中,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只有把自己彻底交给对方,才是对这份感情最大的尊重。我们相约同时解除各自原来的婚约,为建立一个理想的家庭扫除障碍。
  李妙妙在我面前一直唯唯诺诺,没想到这次她竟然有胆量去找董事会的人谈我们的私事。她解决问题的方法实在不够高明,甚至有些蹩脚,但对我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董事会领导提醒我要慎重处理个人问题。他说广东私立学校的圈子很小,如果人们对一个领导的人品产生质疑,那你在这个圈子就很难再混下去了。我听出了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隐藏着威胁的意思。我不过是老板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当我没有了可利用的价值,就可能被踢出圈外,甚而至于被一脚踩死。
  我冷静地审视自己的处境,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不宜操之过急。
  当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汪琴琴时,她的反应非常激烈。她为了我,跟丈夫离了婚,抛下孩子,可谓义无反顾。可是现在,我将她晾在路上了。我告诉她,这件事肯定会处理,但不是现在。她根本听不进去,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我很担心,怕她想不开做傻事,拜托一位老师随时关注她。
  她真是一个烈女子,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竟然要从宿舍六楼上跳下去。要不是我拜托的那位老师及时发现,她可能真的命丧黄泉了。
  “琴琴,你不要犯傻。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不管将来我到哪里,都没法忘记你,你别指望再嫁给别的男人。我若现在即刻辞职,两个孩子读书问题很难马上解决,暂时一家人只能留宿街头,这不是你想要的,更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要暂时忍耐一下,也请你忍耐一阵。我们终究是要在一起度过后半生的,你不要放弃。”我推心置腹地跟汪琴琴说着心里话。
  虽然汪琴琴活下来了,但心被我伤透了,不肯再来学校上班,不肯再接我的电话。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偿还她的情债,也许欠她的债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几天,老师们暗地里嘀嘀咕咕,纷纷议论汪琴琴跳楼的事。为了避免黄泉路上增加人数,我对李妙妙稍微好了一点,先稳住她再说。
  校长的位置暂时保住了,一切工作都在正常进行中。但良心的谴责时时折磨着我,感情的债实在难以偿还。
  经过慎重思考,我决定离开这间学校,重打锣鼓另开张。
  联系好新的去处,我带着李妙妙和两个孩子,踏上新的征程。
  婚姻的遗憾恐怕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但我心里依然有那个疑问:难道年轻时犯下的错,要用一辈子来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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