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二章 变数

　　道界之人，在谈及屹立在东方的庞然大物，道宗之时，都无一不带着敬仰之情。所谓道宗乃世称名门正派，门下弟子无一不是惩恶扬善，嫉恶如仇之辈。更有世上独一无二的修真法门，能够突破元婴的桎梏，进入世人所称的“成仙”之列。故而人人皆拜。道宗有367名上仙，731名下仙，元婴期及以下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更有世人尊称的“三仙”分为道宗的三个宗主，其实力已堪堪看破天道轮回，进入通神之境。道宗实力如此强大，又广收门徒，千百年来，竟使得道界东域之地，全部都归于了道宗门下，使得道宗实现了东域的完全统一。
　　可即使如此，在道界西域之地，还是有一所宗门，能够与道宗抗衡，那便是天目道宗。可在外界之人看来，那可是道界最大的魔道宗门，故称之为天眼魔宗，缘由便是那天目道宗之人生性嗜杀，且往往每杀一人，便要夺去其眼珠，从而使自己的修为之力，更上一层。更有那每三年一届的猎杀大会，实为天目宗弟子采集适合自己的第三只眼所办，时限仅有三天，这三天内，凡是出宗门的弟子，杀戮将没有任何限制，即使是同为宗门师兄弟，也可夺其眼珠，为己所用。又魔宗道法诡异，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往往这个时候，是整个道界最生灵涂炭之时。
　　因此，经过常年的累积，道界西域，凡是不属于天眼魔宗之人，都被屠戮殆尽，使得西域完全成为了天目道宗之地。而张天的发现，便是在西域的一个边陲小镇上，张非目无意间所得。
　　在张天还未进天目道宗之时，猎杀大会的地点，已早已不止局限在西域举行，纵使西域地形复杂，其与其他三域比较，倒更像是一处盆地，与其他三域之间，更有无数大山阻隔，却还是抵挡不了魔宗弟子的脚步。为此，魔宗弟子屠戮他人夺其眼珠的残忍行为，终于在某一天，引起了整个道界对其的讨伐。
　　也正是那时，张非目正好下山游历，遇见张天，也就是那晚，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晚上，天目道宗与以道界为首的几乎倾其道界之力的各派死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也就是那时，天目老人与道界三仙，正式交手！那一战，已到了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除了交手的四人，旁人谁也无法看清，只知道，那般笼罩整个道界的黑云与大雨，整整下了十天十夜！十天十夜以来，不断有雷鸣轰天，闪电游走，狂风肆虐，这十天十夜，让几乎整个道界之人，都有一股末日来临的深深恐惧！
　　而在十天过后，三仙与宁天老人才双双露面，不过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使双方从此休战，对于战斗的胜负结果如何，却只字未提。只是从此以后，狩猎大会的举行，从三年一次变成了三十年一次。而天目道宗的弟子，也从此退居西域。道界恢复了平静。可是这一战过后，道宗及其他宗门都各有大部分长老陨落，而天目道宗虽也陨落不少，不过凭借其独特的吞噬功力的大法，战力竟不减反增。虽是休战状态，但隐约间，双方的积怨竟是越积越深，越积越深了。
　　可世人对于这场战斗胜负的猜测，却是从来都没停息过。但无论如何，没有双方的解释，旁人无论讲述的如何天花乱坠，都只是空谈罢了。
　　张天依然记得，在被关押在参天森林的前一年，自大战之后就闭关的宁天老人，忽然出关，将他召见进了天目宗大殿之上。当时，众位长老，执事都在场，其中也包括他师傅张非目，全都分站大殿两侧，一字排开。宁天老人坐于殿首，面容威严，额中间第三只眼蓦然望着这唯唯诺诺立于大殿的张天。张天一见这阵仗，顿时吓得不敢动弹，想到这些强者随便动一根手指便能将他这修行不过几年的小辈灰飞烟灭，他连抬起头都觉得很困难。
　　“看着我。”宁天老人淡淡道。一听宗主发话，张天立马一个战栗，却是再怕也不敢违抗宗主之令，当即猛然抬头，望向宁天老人，见其满头白发，一身黑衣，面容和蔼，除了那一眼望去似深邃不见底的第三只眼外，与平常所见的老人，并无二样。当即心中便有好感生起。却见那宁天老人眉心的第三只眼蓦然睁大，一股黑光爆射而出，张天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其吞噬一般，眉心中的第三只眼，竟不受控制的幻化出来，与此同时，青光从第三只眼中爆射而出，竟与那黑光相撞，硬生生抵抗下来。
　　“大胆！”一名长有络腮胡的长老大喝道，“大殿之上，竟敢对宗主无礼！”随即双眼泛起血红之光，抡起手中大斧向张天劈来！“放肆！”见状，张非目怒喝道，随即便眼中黑光冒起，似化作了一道黑色闪电，抢在那长老袭击之前，便一掌印于其胸膛之上，这一掌，竟使那长老后退数步，口鼻喷血，使得那巨斧都脱手而飞，镶在大殿墙壁之上。“我的徒儿，还轮不到你管教。”张非目淡淡道，随即瞳中黑光缓缓散去。
　　长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他知道，方才一掌，是以留了情面了，不然，就不只是吐口血那么简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方才一幕，宁天老人却似毫没看见一般，此刻，不知为何，却突然大笑起来。青光与黑光的对抗，结束了。张天跪在地上，连忙喘着粗气，额中虚汗尽冒，眉心竖眼散发出强烈的青光。众人望着此刻，全都面面相觑，却又无一人敢说话。半响过后，宁天老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喃喃道，“变数，这是变数啊。”“不知宗主何出此言？”张非目向前一步，问道。
　　“何出此言？!”宁天老人突然转目向张非目，
　　“你可知，物极必反之理？
　　“你可知，众生需度无量劫？
　　“你可知，十五年内，我天目血脉将有灭脉之劫？
　　“你又可知，此子张天，会是我天目血脉回复巅峰的一大变数？！
　　“老夫倾尽平生之力，去开启无上天眼，看到未来之事，又岂能有假？”
　　“此劫险之又险，牵扯灭脉之事，看来是天要亡我！”
　　“既如此，宗主为何不除去这一后患？！”一位瘦小阴森的长老道。
　　“若变数被除去，未来之事，将更加不可捉摸，变数，不可除！”宁天老人喝道。
　　“那么宗主，要如何处置这一张天小儿？”方才那络腮胡长老道。
　　“老夫已算得，吾飞升之日将到。”
　　“恭喜宗主，贺喜宗主。”殿堂上人人下跪，声如惊雷。
　　“不过对张天小儿的处置，老夫不想再劳费心神，诸位有何提议，不妨直说。”宁天老人看了张天一眼，淡淡道。
　　“属下建议，将这张天，打入阴暗地牢之中，日日施以鞭刑，以偿变数之过。”一名面上带有长疤的粗犷大汉道。
　　张天本来因方才自身之力不受控制而惊慌失措，又因那所谓的变数而慌上加慌，此刻听到那大汉之言，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昏倒在大殿之上。
　　“属下觉得不妥。”这时，另一个声音出现，正是张非目，“此子年幼，又未曾犯过过错，况且其修为尚浅，倘若把他关入地牢，又日日施以鞭刑，万一哪天承受不住而死，又岂非违背宗主本意？
　　“依属下之言，应把此子关在一处外人不可知晓之处，永生永世也不得外出，如此，以免后患。”
　　“师傅！”张天连连磕头，直至把额头磕出了血，直至，把自己磕的，昏死了过去。可张非目的表情，自始至终，依旧平淡。
　　见状，宁天老人道，“倒也不必关他永生永世，这样，就暂且关他十六年吧。十六年后，再行处置。至于地点，由我来做决定，若无事，各位便都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