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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叫阿立 / 第二章 背青岭3

第二章 背青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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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青岭由数座山头组成,瞧着不远,可真当自己一步一步跋山涉水时,才能真切懂得望山跑死马的艰辛与无奈。
  营养过剩的三叶草长势葳蕤,叶片之宽大不输油纸伞,几只牛犊大的西瓜虫从众人面前爬过,大家瞥了一眼,注意到它们头部的外骨骼果真跟传闻一样是人脸,是额头饱满的寿星模样,却又愁眉苦脸,吓得頔哥低头闭眼双手合十不断念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桂子刚想取笑,领头的一只寿星西瓜虫就回过头,它模样枯槁,上颚的触角长满绒毛就像花白的胡子,它发出意外慈祥的声音,告诫道:“人类,不要多事,大自然可不是好惹的。”
  “我们只是去白仙庙祭拜,不会打扰到背青岭的居民。”慈婶恭敬道。
  “嗯,一路辛苦了。”寿星西瓜虫点点头,缓慢离开。大概是认可慈婶的这份心意,西瓜虫们也没再为难,在木墩城,山神伯山公是一种信仰,但在背青岭,精怪们只推崇白仙,白仙庙破败归破败,但千百年来始终未沦为废墟,多少有这些精怪的功劳。
  众人长吁一口气,阿立觉得如果春妮在这,一定会很乐意与这些精怪打交道。
  “哪怕在背青岭,也不是所有虫子都能长这么大,它们是远古昆族,是森林山岭的守护者,这十万大山里的妖怪啊,都敬重会给山林带来生机的远古昆族。”直到寿星西瓜虫们离开,慈婶这才解释道。
  “样子蛮凶,心肠倒挺好。”頔哥仍心有余悸,比起碰到这种丑不拉几的精怪,他更愿意找到一株四叶草。
  “不可貌相。”慈婶笑了笑,眯眼望向太阳,“快到了,先休息会儿吧。”
  哪怕已是初秋,可正午的太阳依旧毒热刺眼,众人在山顶挑了棵大树,坐在树荫下,吃着桂子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野果,至于那头大熊猫,正肚皮朝天打着呼噜,哪有半点身为坐骑的觉悟,简直比人还会享受。
  阿立捧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青桔,忍着牙酸,目不转睛盯着桂子怀里的黑色圆球,“这又是什么精怪?”
  圆球戴着虎头帽,周身阴气弥漫,却并不可怖,反而可爱。
  “鬼丸子。”桂子嘿嘿一笑,随手将这只尾随了他们一路的黑色圆球揉捏成各种形状,“鬼丸子和风吼小妖一样,都是这世间最常见的妖物,但鬼丸子只出现在阴气较重的地方,比如坟地,我这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鬼丸子很调皮,有时候我们突然打个寒噤,起鸡皮疙瘩,其实就是鬼丸子偷偷朝你吹凉气。”桂子又补充了句。
  頔哥挪了挪屁股,背靠大熊猫才心安几分,问道:“桂子姐,你这么蹂躏鬼丸子,就不怕它?”
  桂子知道頔哥之前被风吼小妖教训有了心理阴影,也不点破,“世间阴物都惧怕阳光,我把它捞到树荫底下,算是救了它一命。”
  鬼丸子眼角含泪,似乎在说灼热阳光比这魔女双手要温柔太多。
  慈婶拿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望向山脚下的那座朱红小庙,一道溪流绕过庙四周,波光粼粼如同一条缎带,衬得小庙有种遗世蒹葭的美好,“待会儿在庙里,你们可不准再调皮了,不能对白仙不敬。”
  “知道啦。”阿立不耐烦道,这些话,她娘每年进庙前都会告诫。
  “看到没,有四只狐狸!两只黑的两只白的,是一家子吗?”頔哥忽然跳起来,指着远方叫道。
  阿立眯眼望去,只见白仙庙旁的巨石上,四只狐狸正安静蹲成一排,一动不动宛如石像,“噢,是它们啊,每年来都能见到,大概白仙庙是它们的窝,听说在很久以前还有一只黑白杂色的。”
  大熊猫一爪子拍倒頔哥,压在身下,似乎在抱怨頔哥大惊小怪,搅它清梦。
  “每年吗······”桂子轻声喃喃,若有所思。
  “走吧,得在日落前赶回木墩城。”慈婶起身,拉起差点被压瘪的頔哥。
  “得嘞!”
  晴空万里,少年少女奔跑在草地上,火红的纸风车呼啦转着,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远去。
  听外地来的货郎们说,也就伯山跟背青岭的蒲公英最为特别,蓬松坚韧也就罢了,每粒种子都蒙着微光,在夜里像极了萤火虫,故而有个“萤英”的别名。
  鬼丸子在树荫下蹦跶着,既像是庆祝着逃过一劫,又像在告别。
  微风徐来,那株顶开庙檐碎瓦的板栗树长势正好,树冠浓厚如墨,挂在枝桠上的早已瘪烂的灯笼与红布条随风摇晃,长满刺的球果泛黄开裂,露出里面红棕色的栗子。
  頔哥挥舞手中行山杖,兴奋大笑,“俺这宝剑有用武之地喽,俺请你们吃板栗!”
  桂子曲起手指,对着頔哥的脑门就敲下一个板栗,“这可是白仙的食物,不准霍霍。”
  頔哥捂着脑袋,哭丧着脸。
  在推开木门的吱呀声中,枯黄落叶随风灌入,蜘蛛网夹带着灰尘落在众人头顶,庙不大,单是那座白仙泥像就占据了六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白仙啊······”頔哥扯了扯嘴角,大失所望。
  泥像褪色开裂,也并不神圣威严,只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模样,甚至有点歪斜,若不是靠着板栗树的树干,怕早就摔倒在地,苔藓爬满四周,木桌也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坍塌。几只白色刺猬被突来的访客吓到,蜷缩在树根处,藏在落叶里,似乎就只是普通动物,并未通灵成精。
  頔哥突然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般祈祷道:“白仙在上,受草民一拜,敢请白仙赐些板栗吃,您不显灵回话,就算您答应了!”
  桂子扶额,被頔哥的执著和无赖给打败。
  慈婶从角落拿起一把扫帚,边搅着蛛网,边笑道:“少摘点就是了,咱们带了红糖米糕做供品,就当是跟白仙婆婆换的。”
  “好嘞!”頔哥如得赦令,立马起身跑到庙外,拿行山杖敲打板栗,可惜个子不够,最后骑在大熊猫背上才顺利得手。
  阿立也行动敏捷,拿着一条崭新红布条就顺着树干往庙顶爬去,大红色代表吉利,将红布条系在树枝上然后默念心愿,白仙就能听到了,慈婶每年来都会带一条。可惜阿立的心愿有点多,一条可不够。
  “慈婶,我帮你。”桂子无奈摇头,没再管那两个混小子。
  “就属桂子懂事点。”慈婶欣慰笑道,眼角余光却望向庙外,那四只狐狸依旧沉默站着,一只成年黑狐挑衅地晃了晃尾巴,狭长的眼睛透着野性与阴森。
  ······
  ······
  木墩城不大,但极为热闹,妇人们尤其喜欢唠嗑,哪怕自在书院已经放假,可院门口的小吃摊照开不误,糖炒栗子的香味飘过大街小巷,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
  几个妇人边吃板栗,边踮着脚尖望向院里,“年轻夫子,在忙啥哩?”
  秋斋笨手笨脚从梁上取下一块腊肉,却撞到积满灰尘的横梁,难得灰头土脸,苦笑道:“准备做饭啊。”
  妇人故作惊讶,醉翁之意不在板栗,“都这个点了,还没吃呀?年轻夫子咋不娶个媳妇儿,咱们大山里的姑娘是没什么见识,可个个纯朴没心计,更不会让男人操心家里琐事,都贤妻良母哩!”
  老夫子哄着婴孩睡觉,冷笑着附和道:“是呀,入赘木墩城算了,省得让我们爷孙俩儿跟着挨饿!”
  秋斋笑容苦涩,不敢再接妇人话茬,同时以心声对老夫子骂道:“掌珠老儿,再落井下石,还吃不吃了?”
  老夫子哼了声,暗中回道:“吃吃吃,你忘了我们来这穷乡僻壤是为啥了?”
  “大事急不来,我也想马上治好墨缘,可这要是三两天就能解决的事儿,我们何必跑遍全国?再说了,这木墩城能在全是妖物的十万大山中长存,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秋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扔到桌上。
  老夫子闭眼挥手,一道风便翻过所有书页,再睁眼时,老夫子已心里有数,“你是指书里记载的女宫鸠?”
  秋斋点点头,“女宫鸠将年轻女子的子宫为巢,幼鸟出生时便为人形,极难发现,是我人族最深恶痛绝的妖类之一,留不得。”
  “别忘了,你当初勘察出的妖物有两只。”老夫子咂了咂嘴,非但不觉得棘手,反而被激起兴趣,“这木墩城的水,有点深啊,也不枉老夫走这一趟了。”
  秋斋撇了撇嘴,撸起袖子继续埋头切肉。
  城南莫府里,春妮趴在桌上,望着院墙外的那株老槐树怔怔出神。一只橘猫跳到院墙上,准备偷袭树杈上喳喳叫的雏鸟,但大概是伙食太好,长得过于肥胖,差点跌下去。
  春妮翻了个白眼,这只橘猫是阿娘养的,可哪怕待它再好,也从不亲近自己,它有次打翻自己桌上的砚台,墨水染黑了整张桌子也就罢了,还毁了自己最珍爱的杂书,春妮当时气不过就捉着橘猫打了一顿,却差点被抓花脸。打那以后,春妮就觉得猫这种生物,不光是白眼狼,还我行我素。
  “大姐,我爹从卜家药铺买了点稀罕货。”莫羸端着一盘果子,笑嘻嘻走过来,“瞧这荔枝,咱木墩城也有,可水土原因大多酸涩,这是药老头特地托货郎从外地带来的,一路用冰块镇着,甜着呢。”
  春妮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道:“别烦我。”
  “好嘞!”莫羸点点头,肉嘟嘟的脸满是雀跃,他很知足,这次好歹没被大姐揍,“我搁桌上了,记得吃啊。”
  半晌后,春妮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耐烦道:“不是让你走了嘛!”
  “是我。”一道娇柔又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春妮连忙抬起头,只见一名面容姣好可过分苍白的妇人正款款走来,春妮急忙上前搀扶,“阿娘,你咋来了?”
  “总不能一直躺着。”年轻妇人摸了摸女儿的脸,目露宠溺,“你弟弟其实待你挺好。”
  “堂弟。”春妮纠正道,同时暗暗腹诽那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大肉山哪里像是莫府人?
  “就数你犟!”莫夫人笑着轻轻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直到看见书桌上的鬼画符,眉头微皱,“又心不在焉,当心你爹训你!”
  春妮嘟着嘴,“哼,他要逼我,我就把书给烧了,看是他买的快还是我烧的快!”
  “又讲气话,是想出去玩啦?”莫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捧在掌心,柔声细语劝慰着,“你爹也是为你好,早日凝结本命符,早日踏上正道,远离人间病痛,是好事。”
  春妮红着眼圈,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为了生我,娘也不会久病在床。”
  莫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佯怒道:“如何能怪你,这是娘自个儿落下的病根,当初跟你爹成亲几年了,始终未能怀上孩子,急的我赌誓哪怕折寿半百也成,最后还是拜了白仙才大了肚子,娘后来是身子弱些没错,可好歹活着,比桂子她娘强太多了!”
  莫夫人幽叹一声,捏起女儿的发丝,又道:“又长长了,该剪剪了。”
  “我不想剪,跟桂子姐那样就挺好的。”春妮低声说道。
  “这怎么行,女孩子就得好好收拾自己,刘海要齐整,发辫要干净,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桂子是她娘去了,没有法子,你有阿娘照顾可要还是披头散发,城北那些婆婆嬷嬷不得背后里乱嚼舌头,讲你是野丫头啊?”莫夫人数落着,起身去寻剪子。
  春妮无奈,只得任由母亲修剪,忽然抬头问道:“桂子姐的爷爷是不是也是符修?”
  莫夫人点点头,没有隐瞒,“卜家药老头的修为,应该和你爹相当,都是半吊子,否则铺子里那么多药材,当年能救下桂子她娘才对······你爹逼你抄书,也是为了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是阿娘的女儿,是木墩城最出色的姑娘,要做就得做到最好!”
  春妮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剪子咔嚓咔嚓,碎发层层叠叠,一缕一缕掉在地板上,掉进春妮漆黑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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