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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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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习共鸣起初的进展异常顺利,林脩教给我四种共鸣的方式——口腔、胸腔、鼻腔和颅腔。我渐渐发现,这四种共鸣恰好对应《孙子兵法》中的四个元素:
  口腔共鸣要“其疾如风”,根据声母和韵母的不同,迅速进行切换,起到主导作用;
  鼻腔共鸣要“其徐如林”,作为口腔共鸣的辅助,对声音起到很好的修饰和美化作用,但一定要徐徐发出并且把握好度,如果过多则会造成鼻音过重影响美感;
  颅腔共鸣对应“侵略如火”,虽然不常使用,但只要出现就是高潮迭起,一瞬间将气势提升到上限;
  最后胸腔共鸣是“不动如山”的象征,它的存在让声音的厚重感和质感大幅提升,同时也确保声音不会失控而过高或过低,起到稳定作用。
  四种共鸣相互调和,虽然口腔共鸣为主,但主导的程度,和次、辅之间的比例瞬息万变,“难知如阴”;当完全掌握之后,就算只有一个人,就算没有麦克风,也能让自己的声音“动如雷震”,如同从四面八方响彻云霄的霹雳。
  基本的四种共鸣我用了两周就学会,这个速度让林脩改变了接下来的特训计划,他对我说道:“一般播音系学生,只需要掌握四种共鸣之间有和无的变换就行了。而你的悟性非常高,所以我决定教给你共鸣的四个‘档次’,分别是无、弱、中、强,作为对你的‘特殊优待’。”说道这里时,他略微勾唇,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却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脩的信任让我倍受鼓舞,已经做好为了“特殊优待”我付出更多努力的准备。但接下来的特训似乎有点简单得不正常,我本以为四个档次的共鸣至少需要八周(普通共鸣的四倍)来练习。可我跟着林脩,几乎是两天练成一种,一周多就全部掌握了,并且他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就算林脩指导有方,就算我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两天能掌握的四个档次,播音系学生再怎么也能在一周掌握吧。难道他们的时间就那么宝贵,一个月都拿不出来?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在第八天陪我特训结束后,林脩说:“看来我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正摸不着头脑,问道:“老师,这就算完了吗?”
  林脩右手捶了捶左肩,说道:“对我来说,把四个档次的共鸣教给你,我的任务确实可以先告一段落了。但对你来说,万里征途才刚刚起步呢呢。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组合在一起,等你练会每种组合之后,再来找我吧。”
  他说轻描淡写地一说,我却听得汗流浃背,觉得有千钧重的一座山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数学再差的人,也知道排列组合的威力——四种共鸣,每种四个档次,那理论上可以有4的4次方,足足256种共鸣方式!当我双手颤抖着演算出这个数字,才发现林脩不知什么时候扬长而去了,似乎把指日可待事情交给了我,自己袖手旁观就行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告诉自己:“不就是256种吗?练就是了!我可是楚驰,决心和毅力的天才——楚驰!”
  按照之前的进度,需要半年才能练完256种共鸣组合,显然是不现实的,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每天练成5种,这样能在7月份前完成共鸣的练习。然而,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个目标简直不现实,因为把共鸣组合起来本身就很难,还得兼顾每一种共鸣的档次。有时候鼻腔共鸣刚调整好,口腔就不听使唤了;有时候颅腔和胸腔此消彼长,像是死对头一样。总而言之,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有修改目标,因为我必须为赛前准备留出足够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大学以来最为艰苦卓绝的两个月。每天从睁开眼的瞬间开始,一有空闲就钻研共鸣,上课不能发出声音,我就一边听课一边在心里模拟练习,一下课就跑到厕所尝试练习成果。到了晚上,不练完5种组合决不睡觉,哪怕已经凌晨三点,为此还被隔壁寝室投诉。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就夜不归宿,住在学校边阴暗潮湿的小旅馆。
  在练习的过程中,我有个专门做记录的小本子,上面写满了各种心得。有些共鸣不可能出现,比如四个“无”,或者鼻腔共鸣弱的同时颅腔共鸣强,都是要果断舍去的;有些共鸣效果非常好,就画上重点标记,以备在朗诵中使用,比如胸腔—口腔—鼻腔呈现强—中—弱,自下而上像金字塔一样,这种共鸣能让声音坚实有力却不浑浊。等等还有很多,两个月后,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竟被密密麻麻的字填满,也宣告着我终于能去见林脩,拍着胸脯告诉他:“256种共鸣,我已经全部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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