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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维念此森 / 01醒来

01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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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已经是下午了。躺在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有眼睛在动。我爸罗浩推开一道门缝探头进来,见我醒了,就进来了,站在床边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中午还剩了一点饭和菜放冰箱里,醒了就吃点。这是最后一天了,你真的不打算过去吗?”
  我应了他的前半句,却决口不谈后半句的问题,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我走不到那个人的面前了。
  他见我一再沉默,就没再说话了。窗帘还是紧紧拉靠在一起,微微的白光从缝隙里钻出来。他临走前还说:“哦,今天又有你的快递,还是放在老地方。”我朝他点点头,他就离开了。我想应该是去邻居家串门了,因为我起床后,在客厅里看到了一双他常穿出门的鞋子,只有一双拖鞋不见了。他连鞋都没换,皮鞋就放在玄关。
  我来到那个“老地方”,其实就是客厅的一个墙角,已经堆了七八个大小不一、没有拆封的快递,收件人都是我的名字——罗定维,而寄件人也还是同一个人——关杰。几乎是每隔两三天一个快递。我不想关心里面到底是什么,就算我寄回去了,那人还是固执地寄回来。拒收了,他也有办法送过来我家门口。
  想了半天,从厨房里拿了个黑色的垃圾袋过来,再用马克笔划掉快递上面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还有地址后,全塞进袋子里面,打个结就丢在大门口的垃圾桶旁边,明天就会消失不见了,送到垃圾站被焚烧。不管什么下场,我都无所谓,他是否知道也无所谓。
  我知道就算我解决了这几个快递,往后还会有他的快递往我家里寄。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去年开始,陆陆续续,从来没有断过。
  两天没有吃饭,我只倒了一杯水喝,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躺了半天。只是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清醒时,脑海里总是一个人的身影,跟魔障一样,怎么都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
  天黑了,我听见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听着出一个是我爸,另一个是孙哥。
  听孙哥有点气喘吁吁地说:“叔,他起了吗?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就过来看看了。”
  我才想起来,我手机从那天过后就已经关机放在抽屉里好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我爸说:“下午醒了,不过现在应该又在房里睡觉了。从出事那天就这么躺着两三天了。”
  他们后来压低了声音,我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了。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灯也被人打开了,我下意识朝门那边看去,就看见了一脸比我还憔悴的、比我还要显老的孙哥。见我醒了,他也没什么要轻手轻脚的了,大手推开门进来。
  “疯了,还活着呀?醒了倒是给我接电话呀,就那么喜欢作死是不?”看着他发脾气的样子,还有路上被风吹乱的短发,狼狈的样子让我想笑,但实在笑不起来。他这样子我只见过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手机关机了,在抽屉里。”我侧头示意他。他就走到我边儿上,拉开我床头柜的抽屉替我拿出手机开机扔在我,“起来,别装死。平时不是挺爷们儿的吗?这会子做啥,苦情戏呀。”
  “再特么演苦情戏他也看不到了。你觉得森子就想要看到你这样半死不活的?”
  两天,还从来没人跟我提过这个名字,我一直呆在房里,没怎么出过门,平时也就我爸一个人在,他也不会提到森子。
  我还在走神,手机已经开机了,弹出了好多信息的提示音,就跟过年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我说过不要设置这种爆破提示音,森子他不肯,非要用,我都要搞不懂这是我的手机还是他的手机了。但是我却乐意把手机给他这么干,他那么傲娇的一个人,我拿回手机偷偷改了后,他发现了,又是一本正经的找我要手机重新设置。这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一种娱乐。
  孙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折腾起来,“起来,穿鞋,出门,去见森子。”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什么面子,所有这两天积攒的情绪瞬间爆发,抓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间,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孙哥——啊啊……他走了。”
  孙哥拍着我的肩膀,“我知道。”
  从他出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哭。孙哥一直在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让我哭个够。他曾经说,我这么大男子主义,要是有一天哭起来,会特别难看,真想看看是什么模样。他看不到了。
  过了很久,我哭累,还是被孙哥拉了去洗个澡,然后又被拉着出门,去见他最后一面。临走前,我爸看我哭得通红的双眼和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心我,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我知道他其实早就很想再见见森子了,森子早就是他的半个儿子了,差点认了做干爸。
  孙哥没有开车来,就叫了一辆车,先把我塞进去,放着副驾驶座不坐,然后他们两个把我夹在中间。
  来到殡仪馆,森子妈对我硬生生挤出一点微笑接待我,希望我能好过点。可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因为森子的不在隔了很远很远。她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森子就这样静静躺在棺木里,路上听孙哥说今晚就要火化了。我蹲在他身边,轻声道,
  “森子诶,我来了,嘿。”
  我咧嘴一笑,可是他一直板着一个严肃的脸,一动不动,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之后火化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孙哥一手操办的。我一边等着他们一边往外面走,出了室外,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定维——”
  阿姨叫住了我。我们在绿化带旁边的石凳上并肩而坐,她说:“定维,不要太伤心,你爸都跟我说了,这两天你不好过,你跟森子是好哥们儿,但是森子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消沉下去……”
  我偏过头看着她,这是一位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母亲对他的安慰。一个单亲妈妈,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没了,怕是心里比我还要难过。
  是啦,我们都失去了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对不起。”我道歉是因为森子早该两天前被火化下葬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出现,孙哥才来揪我的。
  “你们我都看在眼里,他这一生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已经足够了。你别看着他平时瘦瘦弱弱的,温温和和,我跟你说,他以前可爱打架了,总是一身伤回来;后来认识了你们,他就不怎么经常打架了……他……”那个女人,安慰着我,说着说着,把自己的眼泪都说出来了。
  “阿姨,你还有我,我当你儿子,我替森子照顾你。”我抓着她的手安慰道。但是森子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好哥们儿好兄弟。
  孙哥和我爸走了出来,“走了,回去吧。阿姨,我们先送你回去。”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抽噎着点点头不说话。
  路上,孙哥谈到了明天的葬礼操办的事,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他叫我。
  “定维,定维,哎,算了,明天你就不用来了。手机别关机了。”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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