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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锅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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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来开封之前,王向前也想过可能找不到这个亲戚,就像早先他太姥姥和自己家人失去联络一样。
  
  但他没想到这亲戚能走的这么干脆,而且隔了这么长时间,想再打听点别的事也是不可能的。
  
  王向前犯了难。
  
  就在这里换钱吧,不甘心;
  
  回老家换了再回来吧,又太折腾,而且他很害怕回去后就回不来了——这一次,不就差一点没能过来?
  
  “娘,你说咋办呢?”
  
  他娘歪着头看他,嘻嘻一笑。
  
  “你还笑呢!”
  
  他娘继续笑。
  
  “你饿不?”
  
  他娘再次笑了笑。
  
  他叹了口气,准备先带于金凤吃点东西再说。
  
  如果让王向前说开封和县城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有各种小吃点心。他在镇子上的时候,觉得豆沙包是好的,到了县里发现了芝麻糕芝麻饼,而在这开封呢,点心里还加了别的东西。当然这些他们是都吃不起的,最后王向前给他娘买了一个烧饼,自己则吃了一个锅盔。
  
  烧饼和锅盔都是面做的,所不同的是,烧饼的一面洒满了芝麻,吃起来脆脆香香的。锅盔就是死面发的,吃起来就是一个面香,最大的好处就是顶饿。要是吃烧饼,王向前吃上三五个也不会饱,吃锅盔,虽然一块也吃不饱,却是能糊弄一下肚子了。
  
  在吃锅盔的时候他又问人家怎么换钱,那卖锅盔的叹了口气:“换什么钱啊,说起来我都不该收你这种钱,但不收有什么办法啊,这生意,早晚是不能做了。”
  
  说着就是一通抱怨,大概就是去年以前也还凑合了,虽然政府自己弄的钱自己不认吧,但物价变的也不是太厉害,到了今年,简直要人命,别说一天一个样了,能半天一个样。
  
  “特别是被打下那么一次后。”说到这里,那卖锅盔的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吧,这个,打过来过一次。”
  
  他说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王向前点点头。
  
  “我听说这个打下来的地方好着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打下开封后为什么又走了。”
  
  “嘿黑,老郭,过火了啊!”旁边卖烧饼的道,卖锅盔的哼了一声,“我才不怕那些狗呢。”
  
  这么说着,到底也不再说了。
  
  吃完锅盔王向前准备在开封等等看,也许他呆的时间长了,就能等到什么门路,或者,也许就找到了份工作呢?从卖锅盔的那里他知道,现在各行业都难做,但要是不惜力气,也能到火车站去试试扛大包:“就是小心别被坑!”
  
  “这能咋坑?”
  
  “就是你抗了大包不给你钱啊。”
  
  “最好你能拜个师傅。”打烧饼的也加入了聊天,王向前这种自己年岁不大,还带了个有病娘的看着就让人想多帮一点,虽然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多说两句却是行的,“那师父虽然会抽你成,但也会保护你。而且你还带个娘……这你娘……有个师父,你也有个安置的地方是不是?”
  
  王向前点头,就想着第二天去火车站试试,但是当天晚上开封就下起了大雨。
  
  现在这个时节,下雨是常态,也不是老天爷同谁过不去,但王向前母子就浇了个透心凉,于金凤就发起了高烧。
  
  而这一烧,于金凤就烧了个昏天暗地。
  
  在于金凤的感觉里,她就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饿她哭,她像是被困在了牢笼里,牢笼逼仄,但又把她同外部世界隔绝了。
  
  她想出去,又不想出去,一直到那牢笼发烫变烧,她还是不太愿意走出去,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是陌生的,但又是熟悉的,那声音对她一声声的叫着:“娘!娘!”
  
  娘?
  
  娘!
  
  于金凤突然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发黑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很浓的眉毛,很亮的眼睛,嘴唇却是干的起皮。
  
  那脸是稚嫩的,却又带着风霜。
  
  “娘,娘你咋样了?”
  
  “向、前?”于金凤慢慢的迟疑的开口,王向前怔了一下,然后几乎跳起来,“娘你醒了!你醒了啊娘!你醒了!你醒了!”
  
  于金凤看着他笑了起来,虽然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也笑了起来。
  
  这一天对王向前来说那就是峰回路转,绝地逢生。
  
  于金凤发烧了,他一开始也不是太在意,不是说不关心于金凤,而是发烧是个常见的小病,一般就是喝点热水姜汤,没这条件呢,捂着被子发发汗也就好了。
  
  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王向前就找人讨要了一碗热水,结果往于金凤嘴里灌的时候,他发现不对了——于金凤喝不进去,灌都灌不进去!
  
  那给他热水的也是有经验的,就让他赶快去找郎中。
  
  他带着于金凤去了药铺,那边给扎了针,可也没有效果。
  
  “到医院去试试吧。”
  
  “医院?”
  
  “就是西医院,山货店街的那个,对这种急症,他们应该更有办法。”
  
  眼看于金凤眼睛都要翻白了,王向前哪敢耽搁?这时候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划算不划算了,就去钱庄里换了钱——比昨天更少了一些。
  
  但钱是换到了,却只够一个挂号费,什么药都开不出来。
  
  王向前怎么求医生都没用,求的多了,又是穿制服的过来了。
  
  在那瞬间,王向前就想到了极端的地方——抢。
  
  他没别的办法了,只有抢。至于抢到抢不到,被抓住会如何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都已经要动手了,王沧海拉住了他。
  
  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王沧海,甚至在第一时间他都没有认出来王沧海。
  
  他要去抢的时候不管不顾,可被人拉住,就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他也顾不上去想了。
  
  “你干什么呢?”那声音道。
  
  “我娘……我娘病了……我娘病了!”他一开始说的时候还上下牙之前来回打颤,身体如同打摆子,但说到后一句,就喊了出来,而就随着他这一喊,眼前的什么东西消失了,他看清了前面的人。
  
  第一眼就是面熟,再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早先在王老爷墓前的那个人。
  
  这人看着他,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个钱袋。
  
  他一怔,那人就道:“给你娘看病。”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这人没有承认过,但是这人就是王沧海,就是四少爷,就是三少爷的弟弟……
  
  在王向前想三少爷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把王沧海给忽略过去。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是因为王沧海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更是因为王沧海几乎代表了他整个童年时光最美好的那部分回忆。
  
  “你的名字是四少爷给起的,有福气呢。”
  
  “哎哟,四少爷又给我们家向前带吃了的?”
  
  “你又等在这里了,来,这个给你。”
  
  “你帮我去李先生那里拿点东西吧,给你这个。”
  
  ……
  
  四少爷这三个字就几乎代表着食物,甚至是,代表了一种甜滋滋的东西。
  
  可现在,四少爷的亲哥杀了他爹,害的他娘疯了,那四少爷,也是他的仇人了。
  
  而现在,仇人给了他钱!
  
  他下意识的就不想要,但王沧海说的话又是他无法拒绝的。
  
  他娘需要!
  
  他娘等着这个救命呢!
  
  他要了,他只有要了,而这个钱,不仅救活了他娘,甚至,还让他娘好了!
  
  王向前高兴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些,于金凤此时并不知道,不过看他这么高兴,也就笑的更厉害了:“是呢,是呢,我好了,娘好了。”
  
  王向前抱着他娘,用力的点头,然后,就哭了起来。
  
  王有根死的时候,他没哭,不是不悲痛,而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他爹死了?
  
  怎么死了?
  
  他爹早上的时候还同他说话,还给他笑呢,他还给他爹说酸白菜呢。
  
  羊肉饺子好,吃多少都吃不够,但要是能配个酸白菜就更利嘴,白菜家里有,但醋不够了,所以他就让他别忘了买醋。
  
  然后,他爹就这么死了?
  
  他娘疯了的时候,他也没有哭,不是不难过,而是顾不得了。
  
  他娘病发的时候就满大街跑,一个看不过来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闫翠花早先就是这样,后来什么都往嘴里塞,谁都能作践一把,他怎么敢让他娘落到这个境地?
  
  独轮车丢了的时候他也没哭,不是不生气,而是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刚把他娘找回来,当时想的是只要人平安就好了,虽然那独轮车上有他们的全部家当,但那时候甚至有一种财去人平安的感觉。
  
  后来医院不给挂号,亲戚找不到,他娘又高烧,每一件事都是难上加难,但也许是麻木了也许还是顾不上,总之,他依然没有哭。
  
  但这一刻他哭了,先只是落泪,后来是呜咽,再之后,就是嚎啕大哭。
  
  于金凤的手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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