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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半山录 / 第六章 鬼使神差

第六章 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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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玖突然发现,甄逸仁和陆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这令她更加恐惧,身边的同级学生也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两边是挂着灯的墙,但与陆玖在烛影世界见到的灯不一样的是,这灯发出的是幽幽的令人胆寒的绿光,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地挪,蹭。
  “到了。”陆玖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但三秒之后她就明白了答案。一个中等个子的女人,黑色的头发在她脑后紧紧地扎着一个发髻,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岁,穿着一身浅棕色的亚麻的长裙,直盖脚面。睿智的目光投向陆玖他们。
  “大家好。欢迎你们来到蒹葭学园。我是蒹葭学园的副校长叶敏姝,待会你们要举行分院仪式,我希望你们能在与本校的各位教授们的初次见面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相貌自然是关键。”
  叶敏姝教授盯了一下王思睿没有打理好的头发,王思睿吓得手脚发抖,赶忙用手整了整,本来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的苍白,变得几乎没有血色。
  “我想,大家应该收到了本校的入学通知书,那么,各位也应该了解本学园的学院分配。分院仪式是进入蒹葭的一个重要仪式,这将决定你们在蒹葭就读期间所处的位置。每个学院都是有评比的,如果你们表现的好,就会加相应的学院积分,反之则扣分。我相信大家一定不想让自己的学院输吧?”
  一年级新生们稀稀落落地回答了“是”。
  “录取通知书?”陆玖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收到的那份是荀弦臣写的,真的那份在你的蒹葭邮箱,进学院的时候会给你一个代码。”连桐小声地说。
  陆玖不禁庆幸叶教授没有听到自己和连桐的谈话。
  “那好,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大礼堂,同学们,跟我来。”
  陆玖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番金碧辉煌的景象,突然感觉手指冰凉,往右一看,王思睿紧紧地握住了陆玖的手。
  “怎么?”陆玖问。
  “你说......他们会不会嘲笑我......方白?”
  “不会。即使他们嘲笑你,你的朋友还有我们。”
  郁善方从前面投来了和善的微笑。
  陆玖踏进了大礼堂,她发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礼堂金碧辉煌让陆玖想到了紫禁城的珍宝馆,不过,陆玖十分地害怕那些景泰蓝和青花瓷会突然从陆玖的头顶上掉下来,还有那些锡做的青龙,银凤,朱雀,玉狐和白蛇的模型,正在礼堂上方缓缓顺时针旋转。陆玖看到,有五张长桌,围成一个正五边形,教授的坐席在五边形的外部,人太多,陆玖没有细看,但是她看到一身女装的荀弦臣捂着脸坐在角落,王书弘拍着他的肩。陆玖忍住笑,扯扯南宫琦的衣角,把脸扭了过去,坐到了一张额外桌子旁。
  叶教授从容地走上高高的演讲台,首先向四面八方都各鞠了一躬。
  “下面进行分院仪式,待会我会念出每位新生的名字,请念到的同学到我这里来挥一下魔扇。”
  果然,在演讲台前面的铺着黑毯的木桌上,有一把破旧的扇子。
  “什么鬼?有这么分院的?”陆玖听到上官空霖在下面抱怨了一句。
  “这是要我们挥一下的节奏吗?”连桐吼了一句。
  “谈秋!”
  “这是玉狐学院的端穆!”郁善方惊呼。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挥了一下扇子,一阵紫光,一只九尾狐飞了出来。
  “玉狐!”
  “就知道。可是这样真没什么好玩的。端穆真的有什么可分学院的呢?”南宫琦说。
  “杨萱!”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跑了上来,挥了一下扇子,一道红光,一只雀飞了出来。
  “朱雀!”
  有一张桌子立马激起一阵欢呼。南宫琦也跟着鼓掌。
  “王思睿!”
  “我这么早?!”王思睿惊喜地跑向魔扇。他一挥,一只龙游出。
  “青龙!”
  王思睿蹦蹦跳跳地下了台,陆玖看到王书弘拍了拍王思睿的肩膀。
  “蓝和!”
  一个短发女生跑过去。
  “白蛇!”
  荀弦君一阵欢呼,带着女生到了桌子旁坐下。
  “谢琳瑶!”
  有一个女生走了过去。
  “银凤!”
  由于李宜汐的影响,陆玖感觉银凤学院的人都有着做坏事的天质。
  植康灵......郭葳......陈若兰......连桐......然后是郁氏双胞胎,郁善方进了蛇院......李宜汐......胡绍麟......姜然......南宫琦......青龙的端穆江山......上官空霖......
  “陆玖!”
  陆玖仿佛被打了一拳,蔫儿了一般,颤颤巍巍地走向演讲台。
  “那个就是陆玖?”
  “陆玖?陆玖?真的是他吗?”
  “那个与孤王搏斗的孩子?”
  陆玖没有多想什么,哆哆嗦嗦地拾起扇子,迟疑了一下,向空中挥了一下。
  闪闪的鳞甲发着耀眼的光。
  千万别是青龙......
  修长的尾巴。
  千万别啊......我求求你......
  事与愿违。青龙向陆玖看了一眼。
  礼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只游动的青龙,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陆玖心里更不好受,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她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成了那个必死的候选人。双腿似乎灌了铅一般,陆玖慢慢地挪下演讲台。王书弘和柳庭疾步走过来,柳庭沉重的拍了拍陆玖的肩膀。
  陆玖默默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努力保持镇定。分学院仪式还在继续,陆玖看着排队的人越来越少,看到陆陆续续走过来的都是男生,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股的失落。
  周围的人的目光实际上已经离开了陆玖,但她依然觉得有千万双的眼睛像针扎一样扎着自己,扎到她的内心深处。
  怎么?有一个声音问。
  你,羽翾?那个也被选中的人吗?
  没有回答。
  陆玖沉默了。
  陆玖看到对面有一位教授,犀利的眼神,刀剜一般,盯着陆玖。那位教授的瞳仁乌黑发亮,戴着细金框眼镜,相貌算得上是十分英俊,但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忧伤。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铜钥匙,反光,照在他黑色的长发上。他很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看到陆玖在看他,乔立晨马上扭过头,双眼炯炯地看着令狐轩。
  “坐在对面的那位戴着钥匙的那位教授是谁?”陆玖问柳庭。
  “哦。你说他呀。我从未见过如此痴而清高的人。他叫乔立晨,字辰瞻。是占卜术教授。几乎所有的人都恨之入骨。他从来不笑。你可要小心点。”柳庭说。
  “他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岁?”陆玖又问。
  “怎么可能,他今年已经36了,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养生的秘诀。”王书弘插了一句嘴。
  陆玖看到分支部仪式早已结束,叶教授带着点名册从右门出去了。
  陆玖看到面前已经摆好了许多她在烛影世界没有吃过的美味:葱爆羊肉、炸酱面、扬州炒饭、肉燕汤、红烧龙利鱼、黄金大龙虾、东坡肘子……端木家是绝对不会给陆玖提供这样的美味的。陆玖轻啜一口茉莉花茶,享受着美食,看着坐在旁边的王思睿一边喝药一边吃,不免心疼一番。但是陆玖也算是饿了好久了(介于上官空霖是那么的能吃),所以,陆玖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用得着这样吗?”柳庭笑着问陆玖。
  “?”陆玖被食物塞得张不开嘴。
  “待会儿我带你去逛蒹葭,蒹葭有自助餐厅,我爱吃里面的舒芙蕾。”柳庭再次笑笑。
  大约一小时后。
  陆玖看到叶教授再次正步走进来,不过不是站在发言台上了,这会站在台上的是令狐轩,银色的头发穿插在黑色的头发中,浓浓的褐色目光投向在座的每一个人,拥有这种目光的人,多半阳光勇敢,值得信赖。陆玖知道,令狐轩正好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然甄逸仁怎么会夸赞他呢?甄逸仁可是很少表扬别人的,他有些自卑,有些女孩子似的扭扭捏捏。
  “各位,大家好!”
  令狐轩的声音是那么大,陆玖疑心他到底有没有用话筒,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礼堂,全院师生都纷纷放下筷子勺子,正襟危坐地看着令狐轩。
  “又是一年。我想,你们应该会有所新收获的。我看到这里有些怯懦的新生,你们好吗?”
  “好!”陆玖听到好几个新生用可以盖过令狐轩本人的声音回答,银凤学院那边传来一片哄笑。
  “新学期,是新的开始,总所周知。但是,我这里还有几点要提醒大家。”
  “一,图书馆的书未经允许是不能随随便便带出馆的。”
  “二,这是我不知道多少次告诉大家,羊洲煌教授禁止在深更半夜有人来打扰他的研究,所以,请不要在大晚上的出来随意走动,如果是必要,那你需要联系一下你们的院长。”
  “三,暮野十分危险,里面有许许多多的生物和幽灵,甄逸仁提醒大家,不要在午时和戌时在暮野逗留,除非你想被咬一口。”
  陆玖听到了笑声,但是令狐轩没有笑。
  “最后一条,我们学校那棵桃花树下的的地下室,除非你想死无全尸,不然严禁进入。”
  “好的。”蒹葭学园的学生回答。
  “那就好。天气比较冷,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大家一起来欣赏一下由级长们献上的歌舞吧!”
  陆玖忍住笑,看到柳庭和王书弘一拉凳子,起身离席。果然,荀弦臣在礼堂中央领舞,陆玖赶忙将脸扭过去,她觉得这丢的不仅仅是荀弦臣的脸,还有自己的脸。王思睿倒饶有兴致的看着,夸赞王书弘的鬼步舞跳得不错(陆玖心想,是很不错,因为他天天晚上在卧室里跳,脚步窸窸窣窣,害的自己睡不着)。
  直到舞蹈的音乐结束以后陆玖才把脸扭过来。
  “那现在,我们不妨来唱一唱校歌!”叶教授说。
  陆玖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可是不会唱的,环顾四周,好几个新生貌似也有这样的疑惑。不过,陆玖仿佛从哪里记起了旋律,也跟着唱起来:
  月光下你我双双凝望
  还我回家那份勇气和渴望
  我们曾经是否向往
  梦想成真
  最初的梦想
  枫叶落满廊
  蒹葭苍苍
  有你相伴给我点上了光
  人海中你执着寻找家的方向
  双手握紧初心传
  不再迷茫
  往事幸福痛苦
  不愿思量
  回家的路那么长
  我愿蓦然回首世事苍茫
  道尽人生沧桑
  还未透过世态炎凉
  久不见
  不觉日行远方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礼堂里传来了阵阵掌声,从稀稀落落的掌声一下子如雷贯耳。陆玖也跟着鼓掌。
  “博山,往左挪一点儿,我要起来一下,还有一个舞会,今年是我要领舞。”柳庭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礼堂中央,礼堂里响起一片掌声。
  柳庭微微晃了一下脑袋,似乎在摆脱紧张,抬起手,平举。音乐响起来了,欢快激昂,柳庭开始转圈,抬手,一只小龙顺着柳庭的指尖流出。
  陆玖突然听到一声声尖叫,在玉狐学院学院桌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灰色的幽灵,有甄逸仁,陆琼,甚至还有亓官小雅。一个个银灰色的幽灵缓缓地排着队游了过来。教授们全体起立,陆玖看到令狐轩牵着亓官小雅的手,乔立晨的旁边站着一个幽灵,戴着灰色的面具。有一个幽灵向陆玖的方向游来,她的头上戴着繁星般的茉莉,陆玖似乎能闻到茉莉醉人的芳香,这是她在烛影世界唯一的喜好。
  她是多么的年轻,笑得真好看。陆玖想。
  “我叫茉莉衫,你是不是陆玖啊?”女幽灵笑道。
  陆玖一般是因为恐惧,不然是不会看到幽灵就向后退的。但陆玖突然看到茉莉衫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忧愁。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陆玖摇摇头。
  茉莉衫欲言又止,转了一个身,向前走去。
  陆玖想回答时,发现所有的幽灵似乎都在同一瞬间消失了,柳庭也回了位置,换好了校服。教师席上的教授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柳庭和王书弘几乎是同时起身,不对,是蒹葭所有的级长都在同一瞬间起来,接着,哗啦哗啦的收椅子的声音响彻礼堂。陆玖他们站了起来,各个学院的学生排好了队,跟在级长的后面缓缓走出礼堂。
  “青龙学院的,跟我们走!”王书弘叫道。
  他们出了礼堂,沿着一条由光溜溜的石板铺成的小径,上了三级楼梯,到了支部,支部的公共休息室开了令人高兴的暖气。
  “男生们,左手那扇门——陆玖,你和我走。”
  柳庭领着陆玖推开了男生宿舍对面的那扇门,只有一个房间。“
  ”你来之前已经打扫过了。“柳庭淡淡地说,“半山死后......”
  “东西——”
  “随你的喜好。哦,还有,朱雀学院的女生宿舍,白蛇学院的男生宿舍在这附近,我想,你应该很开心吧?”柳庭柔柔地笑着。
  陆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了,有事找我和博山,晚安。”
  柳庭走了,随便带上了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陆玖一个人站在房间,自己的行李靠在墙角。
  这里......便是我前世死去的地方?陆玖想。
  房间十分宽敞,窗户上挂着浅蓝色的窗帘,这间屋子的主人,曾经在这里,被孤时令香杀死,倒在这里。
  陆玖使劲去闻,却找不到一丝腥味儿。
  真是巧合啊......陆玖感叹,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意?
  毕竟,过了那么久啊。
  陆玖关了灯,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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