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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威浩浩秦岭山脉中,一阵微风迎面袭来,带起了唐彦鬓角处的细发。随手扒了扒挡在眼前的乱发,他用略带凹陷的眼睛,正警惕环视着附近山林,时不时皱眉细看某一颗树、一块巨石,似有大敌临城一般。
在环视后确定周围没了危险,就从怀中掏出几颗黄澄澄的果子,递给了蹲坐在石头上的女子。女子似待年之龄,但发髻已然盘起,女子额头上有层细细汗珠,鬓角那几根散发也粘在了脸上,看上去忽显狼狈。女子接过唐彦递给来的几颗琵琶,用拇指小心翼翼剥着,剥开后放到嘴里不禁言到“甜”,一双杏眼眯成弯月。
今天是他们从大兴旧居出来的第三天,身上的干粮已所剩无几了。前面还不知何处才能落脚,而身后追杀他们的人却越来越近。
“芷兰,辛苦你了”唐彦一边擦拂着面前女子的汗珠,一边略带着歉意的说道
见那女子对着唐彦露了个甜甜的笑容:“阿郎既然当初是你我的选择,今后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就如同你一样”
唐彦会心笑了一下:“走吧,在走的深一些,说不定就能甩掉他们。然后找一片竹林,盖一所竹舍,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嗯,一辈子!”那名叫芷兰的女子起身后,坚定重复到。然后把剩下来的两颗枇递还给了唐彦,整理了下衣衫毅然往前走去。
一片云彩遮住了炎热的日光,唐彦正扶着芷兰在前行,近几日奔波两人身上的衣衫已被草汁染的红红绿绿,衣衫也被刮得零零破破,脚底边沾满了泥土。
刚翻过山顶,唐彦回头望一眼刚刚上来的方向,一条平静的羊肠小道。“阿兰,喝口水吧,我们歇息一下”说完就把腰上水囊取下来,朝那女子递了过去,又从怀中掏出半个馕饼也递了过去。
“嗯你也歇息一下吧”
同时山岭的另一处,崔家家臣崔元正带着一队人马,紧跟着一个身型瘦小的人在摸索前进,见走在最前面那人时不时的蹲下来摸摸地面的泥土,又时不时的轻抚沿途伸出来的小枝叶。
崔元看着前面的猴子,不耐烦的开口道:“猴子,你到底行不行啊,自从进了秦岭之后,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们人影了,是不是跟丢了?”
只见那个叫猴子的人,蹲在地上扒了扒枯落的叶子,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回过头挤着小眼珠肯定道:“崔管事,您放心,绝对没有跟丢,您看这里的落叶有一点点下沉,旁边草的方向也有那么一丝丝异样,这里肯定有人过去过!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崔元本名张元,是本次抓捕唐彦的主要负责人。说起张元本也是苦命人,自小不知父母,年幼乞讨为生,早年因生得瘦小屡遭人欺负。在一次被欺负时,遇到一个刚刚归田的兵爷,那兵爷无子嗣看乞儿可怜,不仅救了他还收他为义子,让他跟着自己姓。可没想到张元长大后整天游手好闲,尽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情。同时也凭着自己在市井学到的油嘴滑舌,勾搭上了一位当地员外小妾。东窗事发后不仅连累了兵爷,还犯了人命官司,最后畏罪潜逃至清河郡。
当时为了躲人命官司,入了崔家当起了杂役,仗着自己会一点武功,又熟知市井小门道,没过多久竟混了崔家的一个小护卫。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当时崔家三公子的一条性命,最终被三公子收为自家家臣,赐姓崔。
猴子站起身来,闭上了眼,伸出舌头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不禁的点了点头。
猴子嘿嘿笑道:“这个家伙估计也是个行家,这一路上的痕迹不仅掩盖过,而且还动过手脚,妄想带偏我们,是个老手。不过我们离他们已经不远了,天黑之前绝对可以追到他们。嘿嘿嘿嘿”
崔元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玩味的看着猴子"好,要是天黑之前没有看到他们,等回去我就让梦楼的翠娘亲自招待你”
猴子一听翠娘的名字,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崔管事,你可饶了我吧。翠娘那.........别说风流快活了,第二天我定会死她床上....”
“哈哈哈哈......”崔元身后那几人哈哈笑了起来,笑死惊起了阵阵飞鸟。
“闭嘴!”一声暴怒突然从崔元口中发出“你们几个是第一次出来吗?回去后全部家法处置!”
“诺”这群人瞬间单膝抱拳跪地。
唐彦看着远处的林中飞起一阵鸟雀,对身边的芷兰说道“我们要准备出发了,他们应该不远了..............”
“好阿郎,我们走”
林中的热气随着太阳缓缓滑落正在消散。空中云层也在不起眼的堆积,阵阵凉风袭来。蝉鸣停了,叽叽喳喳的鸟儿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有轻风吹动树叶沙沙声,整片树林中都变得十分安静。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在山岭中追逐着。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了,夜晚宣告降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呼啸的风在密林中肆虐,发出呜呜哭泣的声响。林中仅剩两只松鼠在树梢上跳跃、奔跑,像是要躲避着什么一样.......
突然漆黑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明亮闪电,照亮了整片山脉,雷声也随之而来。
轰轰咚....轰轰咚......
轰鸣的雷声掩盖了山林中一切。也不知是初雷一直在山谷中回响,还是这天上的雷声未曾断绝,轰轰隆隆响个不停。
“阿郎,我走不动了,我们歇一歇吧”十分疲惫的崔芷兰,正扯着唐彦的衣袖。
唐彦十分怜惜拂了拂眼前人的秀发“让你受苦了”崔芷兰用力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两人刚准备坐下歇息,前方树林中就出现了两个身影,闪电把那两个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只听见前面黑影中传来玩味的声音“三小姐若是累了,就和我们回去吧!林外已经备好了软轿。家主说了只要您肯回去,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您依旧是崔家的三小姐,而且老族长也特别担心您!特意吩咐我要把您带回去呢”
唐彦闻声立马把崔芷兰护在身后,从背后抽出横刀,带着满眼怒气盯着那个身影,十分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刀,却又松了开来.....
崔元见手握横刀的唐彦不屑说到:“那个老东西已经死在了我手里了!看你的样子很想为他报仇啊不过嘛.....就你?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保证在家主前给你美言几句,家主定会给你留副全尸”
“哼哼你就这么想试试我手中的刀吗”唐彦谨慎看着前面的崔元,刀柄再次被握着呲呲作响,同时余光又在不停扫着四周环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们是跑不掉的”这时崔元身边又出现了几个人影。两名携刀壮汉,趁左右之势分散开来。还有两人则是持弓而立,箭已经搭在了弦上,正对着前方的唐彦。
这时唐彦身后的崔芷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面。“崔元,你放过阿郎,我和你回去!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借着闪电的微光,崔芷兰正用无惧眼神盯着崔元,崔元也看着昔日崔家三小姐,神情中似乎带着那么一丝纠结,眼神飘忽不定。
见状崔芷兰声音软了下来:“崔叔,您只要放了阿郎,我就和您回去,我一定会和父亲、一定会和老族长解释清楚的”
听到这里,崔元神情突然一转发出桀桀桀刺耳的笑声“我的小姐啊,你还是那么天真,像你这种人能活这么久简直就是神迹哈哈哈....”
“哈哈哈.....”崔元身边的猴子也发出了难听的笑声,不过瞬间就被雷声压了下去
崔芷兰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答“你!......你.....!若我死了看你怎么给父亲和老族长交代”
“哈哈哈小姐说笑了,家主给我的任务是带唐彦回去,至于老族长嘛.......这秦岭的凶兽毒虫甚多,你说这一不小心被凶兽叼走了或是被毒虫咬上一口,死在这片荒山中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况且一个尚未出格的姑娘,怀着身孕和情郎私奔。想必老族长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丑事外传吧,哈哈哈哈.........”
崔芷兰听完后眼神涣散,手中匕首也掉在了地上。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大宅府生活了这么久,自己的性命和家族名声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抱着最后希望,希望父亲念及一下血肉之情,放过自己和阿郎一马。可刚刚崔元那句话,将她的希望击的粉碎。家族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就连疼爱她的老族长,今后也不会在护着她了......
唐彦看着神态呆滞的崔芷兰,把刀横在胸前大吼到“芷兰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要活下去,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快走!!”
“不...不阿郎,我们一起,一起走,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崔芷兰回过神来,紧紧抱住唐彦的后背
唐彦回身用左手捧着她脸颊,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你快走,你在这里会让我分心的。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隋朝都城名为大兴,李渊称帝后改都城名为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