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总监请大家吃饭，大伙儿都等着他说安慰话。
　　“我明天就要走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啊？”几个人都呆住了，王爻也觉得突然。虽然最初觉得他不懂业务是个摆设，还很担心他碍手碍脚，但慢慢发现他很积极支持自己工作，还经常和他们下班一起去踢球，王爻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么突然地要走，王爻还真的有点不舍。
　　沈总监安慰大家：“没事，主要是我确实不太懂这行，草地音乐节活动也没做成。”王爻轻轻叹了口气，旁边人都不说话。项目谈不成就卸磨杀驴啊？这明明是集团那些人贪得无厌，哪能怪沈总监？王爻心里痛骂起来：“妈的，把我们都当炮灰。”又想起在老大办公室外听到的那对话，他一腔干劲泄完了。
　　真就像胖吴说的，“公司和集团，上下一张网，我们这些打工的都是网上的飞蛾，老蜘蛛们一个个地吃，先吃谁，后吃谁，不吃谁，看他们的心情。”
　　一个县旅游局的姚副局长七拐八弯地找到张总，要找龙头媒体推广当地景区，张总让王爻去会他。
　　约了下班后在九眼桥酒吧街见，乔麦有事去不了，王爻把策划小刘带上。穿过小广场，迎面一家酒吧豪气地立在路口，本来已经走过了，王爻又退回去，这酒吧名字好熟，他扣着脑袋，想了好久，想起一个人。他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姓向吗？”见她警惕的样子，王爻直接说：“向永涛。”“哦，对对，您是他朋友？”“嗯，他在吗？”“今天没过来。”“有他电话吗？”小妹迟疑，“没事，他是我以前的老板。”“那你等一下。”小妹去找了给他，真没想到这是向总的酒吧，他拨通，“哪位？”熟悉的声音，“向总，我是王爻，以前名宇广告的。”“王爻……哦哦，想起了。”“我在你酒吧这里。”“哦哦……你耍嘛，我安排下。”“不用，不用管。”“没得事，你们耍好就是了。”“真不用，我是路过，我们去另外一家。”“是不啊，那要得嘛，我电话你留到，空了一起喝茶嘛。”
　　“王总，你朋友多啊。”“呵呵，是我以前的一个老板。”王爻另外找了家清吧，安静些，向总那慢摇吧不适合谈事，再说他也不想好多年没见一来就去占人家便宜。
　　四个人边喝边吹，王爻彻底放松敞开喝，他一高兴，酒量就大涨。十一点多，大大小小的啤酒起码甩翻了三打，领导还没撤的意思，跟他一起来的司机哈欠连天，劝了五六次，姚局终于偏偏倒倒地站起来，王爻赶紧扶住，他还在讲独家理论：“公司要借鉴军队的管理方式，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王爻和小刘一边说着“是是是”一边扶着他下楼。快落地时，他脚一软，王爻撑不住，“扑通”一下，两个人都摔躺在地上，王爻爬起来，和小张一起费老大劲才把他拉起来，又等了老半天，终于等来一辆出租，先送了他们二位上车，王爻才和小刘分头走。
　　“嗯？那是啥？”王爻停下来，走近才看清，路边花坛里仰天躺着一个女的，看样子醉得不醒人事。一辆车停下来，下来个男的，把她抱起来，往车里放，这女的全程都睡着。“啥情况？不对哦，这男的干啥？”王爻脑壳晕晕的，想不明白，出租来了，上车。
　　回到家，酒劲上来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胃里火烧火辣，睡一会醒一会地撑到天蒙蒙亮，胃里还是烧涨隐痛，想呕，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给乔麦打电话让她帮请半天假，乔麦催他快去看医生。王爻撑着起来，喝热水、热敷，不管事，实在不行，他到社区诊所，医生大姐一边配药一边语重心长地劝：“先吃药看看，搞不好有轻度出血，也可能有溃疡。小伙子，酒少喝，身体是自己的。”王爻按着胃耷拉着脑袋，点头。
　　姚局把合作想法报过来，王爻整理了下汇报给张总：六万块现金加门票折扣，集团报纸加电视、广播、网站连续推两个月，报纸不少于十五次半版。张总一看就摇头，“这点钱，没法做。”又被否定，王爻在办公室跟他争起来，张总苦口婆心地解释：“不是我故意刁难你，这么点钱，领导也不会同意。你的创意很好，但教教他们就行，何必还非要帮他们落地呢？找了媳妇还要帮生儿嗦？”王爻不甘心，“我去找专刊部来做。”“上面大领导不同意，专刊部咋敢单独做？”“好吧。”王爻愤懑地出了门。
　　他不想放弃。
　　能让大领导同意吗？他摇摇头。
　　那就得找人出钱赞助这个项目才行。
　　找谁呢？
　　他脑子里转了一大圈，没合适的人。谁做过投融资呢？
　　他想起大春说刘总在成都，对了，他就做过这些啊。“找他试试？！”
　　王爻在QQ上闪了下刘总，他回了，王爻有点激动地说了来意。“方案我看看。”几分钟后，他回复：“方案做得不错，你要多少钱？”“大约十万。”“你要这钱干什么？”“活动媒体、启动费用等，还有给参与者的奖励。”有几分钟，他没说话，最后回王爻：“我空了再看看方案，考虑一下。”
　　亲戚到成都办事，王爻请他到家住，他还是决定去住宾馆，王爻家对面有个如家，走到吧台前，他正要问服务员，突然看见一张熟脸：公司房产部的张艳也在，她一回头，看见王爻了，大家都没地方躲，她红着脸忙忙解释：“我给我表弟开个房间。”旁边的帅哥脸也涨得通红。哎！乔麦说公司里、集团里都不干不净，真的是啊。
　　几场春雨过后，蓝天白云，冲关赛成都站主题纪念活动举行，王爻站到主席台前，让记者给他拍张照，他们专业点。
　　活动很成功，趁热打铁，领导又提议做成渝双城对抗赛。
　　那就赶紧吧。
　　王爻又是连续几天的熬，总方案和招商方案出来，中心和其他部门的业务员几处试探性招商，公司和集团领导暗中博弈；公司跟客户相互较劲。
　　一家车企很感兴趣，意向赞助五十万。张总旧病再犯，又趁势涨价，要七十万，另外还要两辆车。看来草地音乐节没搞成，这次他一定要麻翻两个。
　　几天过去，没消息了。
　　乔麦和王爻追踪，对方只说了一句：“你们张总胃口太大了点。”
　　总冠名招商卡起，分类招商先单独进行，部门又全体出动打猎，五十多岁的老颜也拼起来，每天带着王爻见影楼、见珠宝商，每见一个，王爻就要单独改一次方案，有时一天要改两个方案，晚上十二点前休想睡觉。
　　早上，王爻醒来，全身发软，胸闷，身上衣服湿透了，他一起身，两手没劲，又趴了回去，他再用劲，坚持了一下才起来，擦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内衣，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能再熬夜了。”膝盖也发软，时不时的咳嗽几声，他坐下来，背心又开始出汗，还有方案要改，没法休息，他坚持着到了公司。
　　招商人员又带回来不同的客户要求，王爻又要对应调整方案。他起身接水，突然，肚子里一扯，左下腹闪电一般快速刺痛了一下，他“哎哟”一声，捂住肚子坐下来，以往坐一坐就会过去，今天却不行，痛起来不停了，右腹也涨痛起来，胸闷也加重了，还恶心想吐，他赶紧闭目休息，轻轻按摩手上合谷穴、金星丘，但完全不起作用。他趴在桌子上，鼻子奇痒，不停地喷嚏，一连打了七八个，最后一声喷完时，他用手一摸，血！
　　乔麦拍拍他肩，催他快去医院，刘练也过来问候了下，“你请病假嘛。”王爻有气无力地说：“没问题，放心。”
　　“休息下，没大事。”他安慰着自己，“我可是国防身体啊。”
　　快下班时，乔麦进来，脸上很难看。“他们不做了。”
　　总冠名最后又黄了。
　　王爻一着急，又开始剧烈咳嗽。
　　一周后，“十五万”，集团一家领导的关系户企业拿了总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