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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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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提示有邮件,打开,是512地震时面试的公司,请王爻去上班,“共经地震,大家有缘。”
  还真是,王爻想起那天的情景,叹了一口气。
  王爻去了,逃生时见过的公司员工有好几个都辞职了,行政总监也离职带一家人到欧洲旅游去了。留下一句话:“地震面前,人就像一丛枯草,想干啥就趁早吧。”
  王爻时不时地总觉得大楼在晃,大家也都草木皆兵。几个人聚在一堆看着什么,王爻凑过去,原来是地震时监控拍下的视频,王爻赶紧点进去,这才发现:当他进洗手间,屋子开始摇晃时,外面的人都躲到桌子下面去了。右上角的时间显示,这栋楼开始晃的时候是14:33分,也就是地震波从汶川走到成都西门,用了五分钟。他还看到自己出门又返回拿包,里面冲出来的眼镜哥是管后台的老杨。他感叹:“你当时真的胆子大,不要命了还要包。”王爻苦笑一声,是啊,自己好像真是不要命了。视频里在桌边站着的高个儿是王爻的直接领导罗总监,那时他也慌得六神无主。
  旁边有人哈哈大笑,王爻望过去,罗总监在读论坛上的帖子——《成都,中国最大的慢摇吧!》“哈哈。”这标题确实有水平,王爻也忍不住笑了,地震以来,好像很难看到大家笑。
  视频里最后冲进来招呼大家到安全出口的老人,是李总,刚从广州一家4A广告公司回成都。
  罗总监开会,王爻脑子里尽是地震现场的画面:钢筋被扭弯了的水泥板;担架上伤者的惨叫;衣不蔽体的遇难者,还有他和老爸在余震中跑上跑下担惊受怕的情景。“梆梆!”罗总监在他面前敲桌子,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给一家国外保险公司制作的网络广告,王爻负责的策划创意,得到甲方高度好评。”罗总监说完,带头鼓掌,王爻这下是真的开心了。
  过了几天,地震时在楼道里安慰女同事的刘主管请长假了,说要回老家陪父母住一段时间。“好久回来?”“到时再看。”
  王爻也想回家,但两手空空,回去干嘛?
  “啊!又摇了。”惊喊声起,几秒钟,可能三四级左右吧。
  王爻的奥运票终于来了,他提前一年多就在网上申请,申请了几类比赛十多张票,最后中了两张跆拳道比赛的。打开票,他兴奋得很,要去北京看奥运比赛了,要扫一扫股灾、地震的阴霾了。
  离他定的那场比赛还有二十多天,他再也坐不住了。
  罗总监叫他进去,他刚把王爻的月度考评做完,肯定了他给保险公司的广告创意,也指出他的若干不足。
  他静静地听完,告诉罗总监:“我要辞职。”罗总监正喝水,差点把水一口吐出来,杯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圆了看他,他以为自己的话伤到王爻了,赶紧打圆场:“你的成绩是主要的,总体很不错,说不足嘛,是为了一起把工作干得更好。”“不是这个原因,我是要去看奥运会。”“那可以请假啊,干嘛辞职??”“我是要请假,请十天,但李总不批,所以……”
  大罗拉着他再去找李总,见他们一起进来,李总不耐烦地说:“我说了,假太长了,没法批。”“我不是来请假的,我是来辞职的!”王爻再次说起,大罗猝不及防,尽力挽留:“工作机会难得,要珍惜。”王爻说:“奥运机会更难得。”“大家共经患难,也算有缘啊。”李总开始晓之以情了。“经历了地震,我也才知道有些东西比工作更重要。”李总不说话了,王爻又特地补充了一句:“工作机会多,现场看奥运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一次。”李总的脸被呛得发白,“好嘛。”他拿过辞职申请签了字。
  “这会想挽留我?之前不一直都看不上我的嘛?”王爻终于解了气。原来,之前王爻做方案,李总觉得不好,居然当众让王爻去找另一个刚入行的小女生请教,狠狠地打了王爻的脸。当王爻给保险公司做的作品得到客户好评后,他没任何表示。王爻不满地提起自己以前在几个地方都是做总监时,他不屑地说:“很多小公司,因为急需人,就拔高使用,给个头衔……”
  罗总监无奈地摇摇头说:“太突然了吧?”“是有点突然。”王爻自己都觉得太突然了。
  王爻找行政要了地震时的视频,他要珍藏起来,以后留给儿孙们看,告诉他们:“当年啊,你爷爷遇到地震就是这样的……”
  正装行李,张芮来条短信,“你耍朋友没?”“啥意思?“要跟我耍朋友?”“哦,是想跟我一起去北京看奥运吧?”王爻确实对她没好感,但话不能说得太决绝,“我有个女友在老家,但很少见面……可能要分了。”她没回了。他有两张票,最初想的就是带一个女孩去,但经历了股灾和地震,从天上跌倒地下,他既没钱也没心思带小妹去潇洒了,更没兴趣带张芮去,那“599”的计划也贴上了封条。让父母中去一个,他们又不想跑,弟弟弟妹都要上班……来去北京还得花钱,就卖一张吧。北京一网友帮他在当地一个二手论坛发帖,想要票的人很多,但价格一直谈不拢,有个台湾人钱倒是给够了,但两张全要。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有个北京女孩要一张,王爻说了价,她很爽快地一口就答应了,约定见面交票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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