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几天难得有个空档，王爻稍微能喘口气，他做着准备，同另两个市州的运营商进行前期对接，同时联系当地团委、关工委等机构收集资料。
　　倡议书文案发过去，对方反复改。王爻靠写作吃饭的，哪容别人随便动他的东西，拍着桌子抱怨。老马读了遍文案后说：“他写的是要更到位。”又看看王爻，安慰他：“没事，他专门写材料的，更晓得官样文章的规范。”
　　抽空，他还是给蒹葭打电话，但她就是不来，王爻想下去，但她不同意。好吧。王爻干脆下市州去，忙起来就顾不得她了。
　　“你工作要再细致谨慎些，跟他们，要合作，也要保持清醒头脑。”王爻一见到小钱就提醒他，“放心嘛，这次我都是仔细核对了的。”王爻盯着他，想从他那厚嘴唇和挤成一团的眼眉里读出真假来。
　　小钱又咧着嘴嘻笑着说：“走噻，找个地方放松下。”王爻扫了眼他油光光的脸，不说话。他做动员：“工作要认真，休息时间也要适当放松嘛……真的巴适！头次我去过。”“嗯？他去过？是不是用的项目费用？”王爻心里一咯噔。“走嘛走嘛，安逸。”小钱已经起身了，边拉边催；“你的99次恋爱，要多耍才完成得到噻！”“安？”王爻像被人碰到了麻筋，“你听哪个说的？”“哎呀，我们都晓得，秦总摆了的，还找活佛大师算了的嘛。”敢情秦总把这当故事到处抖落啊，绿新那几张脸在眼前漂浮，一个比一个猥琐。
　　“喝了酒，不开车，打的去。”小钱边说边招呼出租，王爻最终没驾住。上了车，小钱说了地方，司机斜眼看了下他，弯着眼会心一笑。进了洗浴中心大厅，小钱熟门熟路地直接给迎宾说：“两个全套。”然后带王爻换了拖鞋上楼，他俩分别被引去不同房间。
　　王爻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怯生生的。“先生有什么要求吗？”“要一个瘦点的吧。”他一直就喜欢瘦高苗条的。小妹进来了，二十来岁，还算苗条，小脸瘦瘦的，长得还端正。小妹发现他在偷看自己，抿嘴笑了。两个多小时后，看见王爻出来，小钱问：“咋样？安逸啊？”王爻不开腔。换好鞋，小钱一声感叹：“活人啊，就是为了这一口了啊。”王爻不同意他的观点，自己被强拉来，最多也就是放松下而已，但浑身酥软，也懒得开口。王爻掏钱结完账，嘀咕一声：“这费用？”“简单，你做到项目费用里报了就是了噻。”王爻怔了一下，想说啥又开不了口。
　　王爻回到成都，第二届“超级女声”活动结束，一家企业趁热打铁主办一场超女歌友会，这一神圣光荣的执行工作居然让老马给拿到手了。
　　同事桌上一大堆照片，他拿支笔在照片上划，王爻凑近一看，嘴巴差点闭不拢——他居然模仿着超女的笔迹在照片上签名！王爻想着粉丝们拿着签名照时狂热流泪的场景，真替TA们不值。行政部一个女生是狂热的凉粉，谁要说句张靓颖不好的话，她就跟谁急，有个同事一半故意一半无意地说了句：“好像她长得不咋样啊。”她直接现场翻脸，弄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见面会上，公司特意安排她给“女神”引路，她激动得快晕倒了。王爻在舞台侧前方近距离观察完，确信台上接受采访的真就是个普通女生啊。也是，明星可远观不可近看，台上光环，台下平淡，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光芒四射吧。互动环节，一个男歌迷大声问：“我能抱抱你吗？”“不能！”他问得直接粗暴，她回答得简单干脆！王爻还以为她会说说笑打打岔再说不行呢。不过，看那男孩，一点都不难过，现场腾起一阵哄笑。
　　上网账号理出来了，小钱传给运营商，他们开始绑定开通家庭健康上网业务。学生在家开机联网时，系统就会启动安全过滤功能，屏蔽黄赌毒暴等不健康内容。第一个月赠送试用，不收费，试用期满，没有明确反对的用户，就算作同意正式开通，运营商就要按月扣费了。
　　王爻再下去，如果没特别问题，就准备收尾了。
　　号码过完，秦总请他俩去烫火锅，整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一身火锅味地站在街面上，一股风吹来，都是热的。秦总很懂，“你们二位去找个地方潇洒下，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走噻，再找个地方放松下啊。”小钱直接了当，王爻这次没有推辞。
　　早上睁开眼已经九点多了，王爻在被窝里伸了伸酸软的身子，要是天天都这样，不用忙项目，躺在温柔乡，该多好啊。“她不是蒹葭！”王爻突然意识到自己背着蒹葭干这事要不得！他自责起来，“全怪小钱，把我带坏了。”
　　蒹葭再来时，离春节不远了，跟她面对面时，王爻想起洗浴中心里那个女的，他靠在她肩头，躲开她的眼光。
　　他俩一起逛超市，蒹葭选了好几样特产送他爸妈，他给她父母选，她坚决不要。
　　这个春节是孤单的。
　　“你咋不把她带回来？”爻妈发问，“还没最后定啊。”在王爻看来，如果带她回老家，就意味着他决定跟她结婚了。“阿姨，你好久回来啊？”小侄儿在爻妈的示范下，用王爻手机给蒹葭打电话，听筒里“嘘嘘”地响着，“阿姨说二天有空就来。”王爻看了眼童真的小侄儿，笑了。
　　初八，王爻回到成都，一个人呆在空空的房间里，很想很想她。“你好久来？”“我奶奶病危了。”他安慰了她几句后，还是抑制不住地坚持要她来，她来了，一进屋，饥渴的他就开始解她的扣子，她嗔怪着：“别那么着急啊。”疯狂之后，靠在床头，她妈的电话来了，她妈声音很急，她脸色发白，她要哭了，话筒里，她妈在大声责怪她：“让你别走别走你偏要走！”挂断电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喃喃地像对王爻又像对自己说：“我奶奶去世了。我咋办？”“啊！”王爻也呆住了，“我之前就说不来，奶奶病得很重很危险，她们都喊我不要来。”王爻沉默着，知道是自己错了，给她道歉并安慰她，“现在还能赶火车不？”王爻连忙劝她：“现在很晚了，没法走，明天一早就赶回去嘛。”蒹葭想了想说：“只有这样了。”一整夜，她翻来覆去，王爻给她盖了几次被子。
　　一早起来，她不吃早饭就急着要走，王爻只好送她去车站，她要先去一个亲戚家，叫他一起回去。王爻想了想，问她：“我也去吗？”她不知道怎么办，王爻摇了摇头又自己否定了，“之前都没见过你父母，现在去太突然了。而且，我叫你走得，他们要恨我。”“也是。”蒹葭点点头。她不打车，要赶公车，也不要王爻送她去亲戚那，王爻还坚持，“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好吧。”王爻目送她离开，看着她走远。
　　期间，王爻问过一两次情况，也不能过多打扰她，她应该很忙也很悲痛。
　　王爻正在忙着加班改软文，短信音响了，蒹葭的，她已经回到学校。王爻回了个“好。”
　　又响，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王爻拿过手机。
　　“我仔细考虑了下，我俩不太合适。”
　　“啊？！”陡地一盆冷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