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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潮退了。
就在裴晗醒来这一天。
裴晗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足足睡了两天。
这一次的丧尸袭城，基地中异能者尽出，几乎就要被攻破防线，但最终坚持下来后，城内的战斗力的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伤亡也在姜晋川等人的带领下降到了最低，一时间城中信心倍增，末世以来无时不刻萦绕在所有人心中的惊惶都在悄然间淡去不少。
城中欣欣向荣时候，曦城研究所却是一片压抑的死寂。
倒也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问题，研究员们战战兢兢，最终不过是因为老大司徒红这几日的心情显然十分的不好——
所长办公室门前，神情忐忑的年轻研究员抬起手正要敲门，就听得门内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研究员打了个寒颤，看看手中的报告，最终没敢去敲房门。
最近的老大实在是太可怕了。
研究员看着身边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同事，这位倒霉家伙正中枪口，在邀请老大共进晚餐被老大殴打一顿后，当时正在写的报告后来被打回三十多次，且被勒令在老大办公室门前改好才能回去睡觉。
研究员想了想，念在末世前自己还欠这家伙两千块的份上，冒着生命危险脱下身上的大褂向地上的倒霉蛋盖去。
随即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杨子？进来吧。”
罗杨身体一僵，正向倒霉同事去的手转了一圈，大褂又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赶紧穿好，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推开门走进去。
除了桌子后脸色看上去并不算好的司徒红，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人。
罗阳进门时余光扫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将自己的报告放在司徒红桌上，看着自己的脚尖，提心吊胆地等着老大明明不带半个脏字却锐利如刀直插人心的嘲讽。
出乎意料地，罗杨算着页数到自己的报告被看完，却没等老大毫不留情的辱骂。
“还行，算你过了，不用再改。”
罗杨闻言长长松了口气，喜色刚刚偷露出半点，就听得司徒红又问：“怎么，要给外边那位盖衣服啊？”
上扬的嘴角猛地一僵，罗杨赶忙到：“没有，老大，我就是有点热想脱了来着……”
“这么烂的理由。”少年轻笑着打断他，“谁会信啊。”
罗杨怔了怔，抬起头来看向那房间内的最后一人。
有些困惑地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罗阳蓦地瞪了双眼。
“你是……”罗杨的眼中渐渐渗出泪意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抖着嘴唇道，“是十七么？”
“六哥，好久不见。”少年的眼神一如既往干净，向罗杨微微笑起来。
明明二十几岁的汉子，罗杨却就这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一把扑进少年的怀里，使劲抱住了少年单薄瘦弱的背脊。
“十七，这……这么些年，你，你都去哪里了啊，十六呢？她，她还好么？也还活着么？”罗杨哽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问。
“活着。”少年点点头，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现在……应该还算挺好的吧，有了可以为她拼命的朋友，也或许有了爱人。”
罗杨一愣，有些不解：“为什么是或许，你们不在一起吗？”
不等少年回答，司徒红轻笑一声，懒懒说道：“在一起什么呀，有些家伙啊，表面看着像个人，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罗杨终于冷静了些，从少年的怀中站起来，闻言挠了挠头，有些呆愣：“老大，你说什么？”
司徒红瞥了十七一眼，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这些不该你想。”十七拍拍罗杨垂在身侧的手，温和道，“去吧，六哥，你的报告既然已经完成，就先走吧……这是我和老大的事情。”
罗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看司徒红，见两人都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内。
“大姐。”十七轻声问司徒红，“你特意叫六哥来看我，是想说明些什么呢？”
“难得你倒不装傻。”司徒红垂眸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六啊，是我们十七人中最傻的一个，不过傻人有傻福，如今也觉醒了异能，在我手底下的研究所工作。”
“大姐。”十七忽然道。
“早说了别叫大姐，老死了。”司徒红有些嫌弃地道。
“老大。”十七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顿了顿，又道，“……少喝点酒吧，你这身体原本沾不得酒。”
“现在倒管起这小事来。”司徒红嗤笑一声，还是放下了手中茶杯，一双狐狸眼看向脸色雪白的少年，神色有些复杂，“十七，要我说，你还不如早死在当年。”
十七也不恼，反而笑笑，道：“可惜我还是活下来了。让你失望了，老大。”
司徒红扶住额头，对他这态度颇觉得有些头疼，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行了，你赶紧走吧，在这杵着我眼疼。”
十七点点头，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又扭头去看司徒红：“研究所怎么样，需要我帮忙么？”
“你不招惹是非就是帮我大忙了。”司徒红撇他一眼，“赶紧的，给我滚远了。”
“行，听你的。”十七笑了笑，拧开门。
“我虽然不算是个好人。”司徒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七的动作一顿。
“但也说不上彻头彻尾的坏人。”司徒红声音平静，“十七，我告诉你，人心是禁不住无休止的考验的……你，适可而止。”
十七什么也没说，轻轻阖上门，离开了研究所。
司徒红下意识端起茶杯，又想起方才坐在这里的少年，手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喝。
“姐姐断你这一条腿，从此就要记住了，十七。”司徒红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看着碧色的酒水微微摇晃，一股刺鼻的气味从其中传来，司徒红随即放下了杯子。
……
回到基地安排的房间，十七站在窗台前，不知司徒红怎么安排，对面又恰是裴晗和倚冬。
视线中倚冬正笑着，无比灿烂，是那么多年，十七不曾见过的明媚。
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倚冬的笑脸转瞬消失，眸光锐利地向十七的方向看来。
两人目光相接，倚冬下意识抿了抿唇，有些怔忡。十七冲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于是倚冬也笑了笑，有些尴尬别扭，全然没有之前的轻松。
对面的床帘很快被拉上。
十七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别跳了。”十七说，“她不属于你……是你曾经亲手将她推开了。”
那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便真的慢慢平静下来，直到……心跳微不可察。
十七才满意地笑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
“好难过啊。”
十七蹲下身，慢慢抱住自己。
纯稚的眼神，渐渐被一片漆黑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