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何明心的绝望

　　何明心：“没想好，今天还有人建议我选择信念炼心法。”
　　澹台清然：“信仰炼心，谁提的？！”
　　何明心依然低着头，小声回答道：“范星华——乌政副教授的学生”
　　听到是乌政副教授，澹台清然的反应有些强烈：“别听他的！你应该知道乌政副教授他们坑了你多少次，千万别他的话。”
　　何明心点点头，回答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想过。不过他们说法也是有些道理。如果不接受他的建议，却又想留在青元城，那么我除了接手百子团，就只有去打地下黑拳；无论怎样选择，最终都得会成为流民。”
　　“打黑拳？绝对不行。”澹台清然语气充满了果决的意味。
　　她眼睛狠狠地盯着何明心眼角的伤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充斥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你是不是已经在打黑拳？我告诉你，你休想。”
　　何明心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沉默片刻，澹台清然的情绪好了很多，继续开口说道：“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学校，等你信仰重塑成功再回来。”
　　何明心的头埋得更低了，“算了，已经没机会了。因为我这次彻底失败了。”
　　“为什么？不可能！”澹台清然靠过来，抓着何明心的手，默然无声安慰着他。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公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片刻，澹台清然才柔声安慰道：“没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只要幻舞还在不倒，我们肯定就能成功。”
　　“再说了，就算重塑信仰失败了，我们还有信仰练心法；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用信仰炼心法，那么我们还有继续强化铭纹啊。”
　　“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就有希望。”
　　何明心抽出手，继续说道：“不，真的没有希望了。”
　　说罢，何明心抬头望向澹台清然，目光有些空洞，“秋儿，谢谢你。”
　　“真的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是晚上还有事么，先走吧。求你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不，我不走！”澹台清然差点流下眼泪，“好吧，我可以走。不过在走之前你得告诉我什么叫彻底失败，你又为什么要放弃。”
　　何明心沉凝许多，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黑暗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言沉默。
　　良久，他才继续说道：“小的时候我们很单纯，可以很轻易地崇拜一个人；后来长大了，我们学的东西多了，也知道的也多了。于是我们开始怀疑，开始有了不信任，也很难全心全意的崇拜一个神。”
　　说到这里，何明心终于扭头看着她的脸，平静地说道：“秋儿，你知道吗？第一次建立信仰时，我用了一个下午；第二次重塑信仰，我却用了三年。如果有第三次，你能想象需要需要多长时间吗？”
　　“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转信其他的偶像；就算我可以转信，就真的可以凝聚神心吗？我已经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何明心的语气平静，却充满了无穷的绝望。
　　澹台清然半蹲在何明心跟前，然后死死抓住着他的双手，盯着何明心的脸，语气坚定地说道：“没事的，不就是铭文抖动吗？我们可以去请高阶的圣殿祭司护法，我们还可以请幻舞亲自为你赋神。如果还是不成功，我们就用信仰练心法，虽然成就有限，总之你不能去当流民。”
　　“算了吧，就这样吧。我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算了，就这样吧？”澹台清然用力握着何明心的双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不想挣扎了？你要我怎么办？！”
　　何明心悄然闭上眼睛，喉结颤抖着，“我不知道……”
　　澹台清然摔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你不知道？你凭什么不知道。”
　　“三年！整整三年了，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行，你必须知道！”
　　何明心挠乱了头发，双手抱着头，沉声道：“三年了！”
　　“我们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相互折磨了三年。或许是时候真正的了断了。”
　　何明心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们从今以后彻底断绝往来吧。”
　　何明心仰头看着站在跟前的澹台清然，只是相距太近，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脸。
　　………
　　沉默……
　　何明心沉默了。
　　澹台清然也沉默了。
　　啪！
　　狠狠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快速泛起红印。
　　脸上的痛，火辣辣的。
　　不过它却无法掩盖令人绝望的心疼。
　　“对不起……”何明心轻声说道，澹台清然平坦的小腹挡住了他的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澹台清然质问道。
　　“三年前，你告诉我你想要分手。”
　　“那时你的信仰崩塌了。我知道你需要调整，然后重塑信仰，所以我同意了，因为我觉得我可以等你。”澹台清然说着，眼眶忍不住湿了。
　　“可是现在呢？因为你的信仰重塑失败，你又要跟我分手。”
　　“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澹台清然尖叫着后退两步，眼泪顺着两颊滑落。
　　过了片刻，没有等到何明心的回应，她伸手操起沙发上的包，留下一句狠话，“我告诉你，不可能！”
　　澹台清然摔门离开，独留何明心在厅客里悲伤的喃喃道：“对不起，我这回是真的废了。”
　　这一刻是何明心最绝望的时候，比铭文像赋神失败时还要绝望；比真正失业还要绝望；比失去家里的支持还要绝望。
　　绝望困缚了何明心的灵魂，久久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此刻的他，不会知道澹台清然蹲在走廊里无声的哭泣，就在她昨天晚上等何明心回来时地方哭泣。
　　他们相识七载，相恋四年，剩下三年便是澹台清然温柔的守候。
　　三年前，何明心刚从信仰崩塌的打击中恢复，就急匆匆的和澹台清然分了手。
　　当然，他也是希望澹台清然能尽早摆脱自己，寻得合适的良人。只是事与愿违，何明心的主动退出反而让澹台清然看到了他的好，也让她更加揪心，更不愿离开他。
　　长达月余的争吵之后，澹台清然虽然还是选择了分手，但是她明确表示自己会等他，等他重新建立信仰的那一天。即使眼睁睁的看着何明心把性感、妖娆的幻舞作为心中的信仰，也无怨无悔，丝毫没有醋意。
　　如今三年过去，饱含期待的三年过去了。就在澹台清然以为他们即将苦尽甘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一切都结束了。
　　期待已久的爱情落空，澹台清然便崩溃了。
　　何明心没有动弹，也没有思考，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后半夜才恢复了点思考能力。
　　这一夜，何明心继续失眠。
　　这一夜，何明心想了很多，大多和澹台清然有关。
　　直到清晨，公寓的门被砸开，何明心才把目光从卧室的天花板上移开。
　　何明心刚刚拉开门闩，就被澹台若岚狠狠的一脚踹倒在门廊里。
　　身高接近1米9的澹台若岚比何明心高出半个脑袋。虽然他也是化灵境巅峰的战修，但是他的肉体力量丝毫不比何明心差，同样达到了炼血境极限，若非灵族功法限制早就凝炼精血了。
　　毫无防备的何明心被他一脚踹翻，拳头如同暴风雨，落在何明心的头上、脸上、身上。何明心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在身上发泄怒火，而他自己也正需要肉体的疼痛来抑制内心的疼痛。
　　拳头如冰雹落在身上，澹台若岚的喝骂声传入耳朵，“王八蛋！秋儿对你那么好，你对得起她吗……”
　　要是把我打死也是挺好的，省去那么多的烦心事。
　　何明心挨着打，心想却想着死。
　　不过澹台若岚虽然愤怒之极，依然还收着力气，没有完全放开拳头。
　　何明心也没有反抗，只是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
　　“打死你个王八蛋！前天晚上居然让我和秋儿等了一夜……”
　　“好啊！你不是要绝交吗？打死你之后，我们就永不相见了……”
　　何明心没有反抗，任由足以穿山碎石的拳头打在身上，只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脸。
　　“还护脸，真当自己的演员了……”
　　…………
　　何明心始终没有反抗，也没有吭声。
　　一直等到澹台若岚发泄够了，便伸手提着睡衣领子，把何明心给拎到沙发上。
　　澹台若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澹台若岚并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今天早上听到佣人报告说，澹台清然晚上回去的时候哭肿了眼睛，他直接冲过来问罪了。
　　何明心用奇怪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直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忍着疼给澹台若岚详细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惹得对方一顿狂骂。
　　果然不愧名震青元的“护妹狂魔”。
　　何明心已经不知被这个前准大舅子揍了多少回了。
　　等何明心解释完，就听澹台若岚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何明心扯了扯依然疼得厉害的嘴角，“还没想好，不过我有考虑用信仰炼心法。”
　　“所有财产加起来有八枚灵石，如果我把家当变买了全都变买了，应该可以凑够九枚左右，然后可以贷款一枚。”
　　“至于幻舞堂的祭司，也许可以请到免费的。”何明心坐在沙发上，说出了自己昨夜深思熟虑之后的计划。
　　澹台若岚也坐在沙发上，问道：“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