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端木莲

　　冥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日上三竿之时。
　　太阳明晃晃地耀着冥辰的眼双，冥辰才不得不回魂似地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其实，冥辰骨子里素来是有些小小的好逸恶劳的，说起修炼恐怕是因为兴趣所致，倒一直还都挺勤勉的。所以，当他第一次睡到大太阳晒屁股时，还真把贴身小厮青椎给吓了一跳。
　　“少爷，您醒啦。”看着冥辰顶着两个黑眼圈，小厮青椎“关心”地问道。
　　青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其不会看人眼色的人，在今日之前这也是冥辰喜欢他的原因所在。
　　只不过今天……
　　“少爷，您昨天回来好晚哦，我一直给您守着门呢，就是后来太晚了，我才睡着的。”青椎邀功似地巴巴说道。
　　“睡着了好，嗯……”冥辰有气无力敷衍道。
　　昨夜是怎么回来的，冥辰已经不愿再想起。的确，肚子里揣着一个一路怪叫的老爷子，跌跌撞撞从灵药山连滚带爬地下来，冥辰想想就觉得自己随时随地可能会再度昏厥。
　　“少爷，今天睡得好晚哦，是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青椎继续傻愣愣地问道。
　　“……”
　　“少爷——”
　　“你闭嘴！”冥辰怒了。
　　“少爷，我是想说……族比已经开始了。”
　　“不早说！”
　　青椎呆呆一眨眼睛，眼前哪还有冥辰半分影子。
　　方才说话间，冥辰早已是一道疾风般往演武场掠去。
　　……
　　伺药一族的族比据说已经历经数百年之久，每隔三年为一届，有文斗和武斗之分，通常分几日进行。
　　苍氏帝国，一些大宗族都会有族比的规矩，意在激励年轻一辈，奋勇上进。而伺药一族一向怀着医者仁心，普济世人的心态，所以族比又不同于那些宗族世家那么尚武好斗。
　　除了近几十年来中州花氏因为某人的“私由”时不时喜欢在族比中压过冥氏一头，放之往日，伺药一族皆是鼓励族人良性切磋，从不主张生死相搏的斗法。
　　而今日说起来还只是族比的第一日，往日这种时候每支分家都只会派一些初级的选手出马，谈不上精彩，不过热热场而已。
　　但冥辰或许是被昨日一连串事情搞得有些心神惶惶，总是隐隐觉得今日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所以脚下步子不敢懈怠，一道流光般向演武场冲去。
　　冥氏的演武场颇大，依灵药山而建，就在东面山麓处整出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平台。巨大的青石板砖，因为历经长年累月演武场上年轻人的操练打磨，渐渐被磨砺得光滑如镜，每块板砖都泛出一层青幽幽的光泽。
　　冥氏的血脉一向不丰，冥战擎更是只有冥崇山一子，而冥崇山也不过育有三子，但冥氏因为声名在外，慕名而来拜入门下的外姓弟子极多，细算恐怕也有千人之数。
　　冥辰赶到演武场的时候整个场子挤得水泄不通，而大大小小的切磋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场。
　　冥辰放眼细细看去，场边右侧上首分别端坐着四大家族的领队，而年轻弟子们则三五成群聚集在演武场四周观战，冥辰厚着脸皮一路挤到冥崇山身边，在冥珠身侧立定。
　　“二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好好休息。”冥辰看这冥珠脸色还有些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些埋怨道。
　　“我哪儿那么娇弱。”冥珠或许是以为昨日意外发现自己身怀灵脉的缘故，所以今天脸色红扑扑，心情颇好。
　　而玉玲珑并不知道昨晚的事，侧身微笑着看着这对姐弟，只当他们平日的感情一直很好，冥辰是在关心冥珠而已。
　　冥崇山见到冥辰现在才来倒很是意外，要知道冥辰素来的性子还是很爱凑热闹的。
　　“父亲，我看已近中午，大家都饿了，待会儿我就去宣布上午的比赛结束，让大家都稍事休息一下，您看如何……”冥崇山略微侧身对着冥战擎说道。
　　“嗯，也好。”
　　“各位……”
　　“伯父，我想挑战一下冥珠姐姐可好？”
　　冥崇山正待宣布上午的比赛结束，却不想一道娇声突兀地响起。冥重山等人循声一看，说话的正是站在端木器宇身后的端木家四小姐——端木莲。
　　冥辰从第一次见端木莲就不甚喜欢，现在见她居然要挑战冥珠更是一声冷哼。
　　冥珠修为低微尽人皆知，而族中比试向来是本着友好切磋的精神，所以就比如去年族比，冥珠明明达到参赛要求，却也没有人故意去邀战。
　　今日，端木莲却以堂堂聚气境三重的境界去挑战聚气境两重的冥珠，不是明摆着给打算给冥珠难堪嘛。
　　所以端木莲此话一出，演武场上的弟子皆是一愣。
　　“冥珠姐姐……论年纪您还虚长小妹一岁，您还不会是不愿意指点小妹吧？”端木莲已经出列，单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娇笑着说道。
　　“是呀，是不是不敢比呀？”
　　“听说冥家的二小姐修为低微……”
　　“哎呀，冥氏三姐弟不是听说老大和老三都天赋惊人嘛，怎么……”
　　一道道喧哗声从端木家来人中叫嚣出来。
　　端木家这次派出的队伍也有近百人，那日冥辰在大堂中见过的几人不过只是端木家嫡系的几位弟子，其他那些弟子当日早些时间已经被安排住下。今日，这百来人一拥而上这一阵闹，倒也一副声势浩荡的样子。
　　“是呀，不会是冥家小姐怯场了吧。”一道阴测测地声音落井下石的响起。
　　冥辰一看，正是端木家另一只讨厌虫——端木清风。
　　“二姐，不用理他们，我们吃饭去！”冥辰一把拉住冥珠，转身想要离去。族中比试有规定，有人邀战，可以应战，也可以放弃，伺药一族向来不支持生死相搏的比试之法。
　　“我看——”玉玲珑知道冥珠身子一向孱弱，所以也想出言阻止。
　　“娘、小辰……我应战。”一直低着头的冥珠突然出声道。
　　“姐？”冥辰正拉着冥珠往外走，听冥珠这么一说，只得停下脚步。
　　“小辰，我想试试。”冥珠正色说道。
　　冥辰一怔，不过见一向怯懦的冥珠语气虽平和，却第一次表现出那么坚定，一怔之后，随即便点了点头。
　　“珠儿你……”这次轮到冥崇山大吃一惊。
　　“爹、娘，我可以的。”冥珠再次说道。
　　“也好，就让珠儿一试！”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冥战擎老爷子突然豪迈地一挥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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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珠姐姐，请——”
　　“请”字还没有说完，这厢端木莲已经迫不及待直接出招了。
　　今日的端木莲一身妖娆红装，腰间一条七宝琉璃带将腰身称得极为玲珑纤细。端木莲红颜娇丽冥辰已无暇去关注，只是紧盯着端木莲的右手，原来方才长辈们说话间一道赤红的原力已经渐渐盘踞于端木莲手掌之中，只待一掌击出。
　　碰！碰！碰！
　　端木莲身姿一摆，如一片柳叶飞出，右掌翻飞瞬间已是三掌爆发。
　　“红莲手！”玉玲珑眉头一皱，暗念道。
　　端木莲本以为占得先机，下手又快又狠，只想着将冥珠一招击败。哪知不过一夜之间，今日的冥珠已是大大不同……
　　同样是聚气境三重的冥珠，身法较之以前快了不少，身子如轻絮般退开半丈，一个转身同样反手一掌，一股白色的水雾疾速向端木莲爆射出去。
　　“雾剑！”
　　端木莲大吃一惊，一直以来都听闻冥家二小姐柔弱，今日一见怎么出手却相当利落。而且那消息分明说……冥珠重伤，修为几乎被废。
　　怎么会——
　　“珠儿突破聚气境三重了？”玉玲珑率先看了出来，惊喜地望向冥辰似是征询。这两姐弟素来感情好，冥珠突破，恐怕冥辰比他们这当爹娘的更早知道。
　　“嗯！”冥辰见冥珠不落下风，眼睛不离，只飞速点了下头，笑着应道。
　　“我就说嘛，我们冥家的子孙各个都天赋异禀……”冥战擎老爷子从座位里支起半个身子，摇着头得意地说道。
　　才聚气境三重就称得上天赋异禀？冥战擎身旁坐着的琴家家主琴渊两眼一翻，直接将他无视。
　　倒是花玉凤满面春风，因为冥珠到底是她的嫡亲孙女嘛。
　　两女一个红裙，一个白衣，在场内频频对招，虽然武功都算不得顶尖，但姿态优美，倒也看到一群弟子赏心悦目。
　　“冥珠，小心啦！”端木莲见冥珠攻防有度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突然间，端木莲对着冥珠露出诡异地一笑，一柄赤红色长剑凭空凝化成型出现在端木莲右手之上。
　　反手一刺！
　　噌！
　　“以气凝剑？”玉玲珑心里一惊，这分明是聚气境五重方能施展的实力。
　　“不对！是赤血剑！”到底还是冥崇山见多识广心思敏锐，说道：“以端木莲的实力是凝不出剑形的，这赤血剑乃是一柄灵器！”
　　冥珠暗叫不好，已是避不开来。其实，端木莲在聚气境三重上已久，远比冥珠刚刚突破来得实力强劲，只要耐着性子在打一阵，估计冥珠也会落败。但端木莲好胜心强，非要给冥珠一个彻彻底底的难堪，故而直接祭出灵器，赤裸裸以器伤人。
　　噗！
　　赤血剑瞬间刺入冥珠的左肩。
　　端木莲心头暗喜。
　　咔嚓！
　　端木莲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发觉手中的赤血剑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轻轻一折，居然寸寸碎断，化为一片赤红色粉末随风散去。
　　在瀛洲云大陆的兵器有所谓的等级之分，普通的兵器被称作凡器，由铸造师精心锻造并辅以咒文的可称作法器，而由天地灵宝所化的则可称得上为灵器，再上者……恐怕则只流传于远古的传说之中。
　　各大世家一般都有自己的锻造师，所以炼制法器并非难事，而灵器是由灵宝所化，得到多是靠的机缘，所以瀛洲大陆上的灵器可谓屈指可数。
　　而方才端木莲手中的赤血剑正是一柄灵器，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是得之不易。
　　“你毁我的灵器！”端木莲咬着牙，一双美目几欲冒火，恨恨瞪着插手之人。
　　“你伤我家姐！”冥辰看了眼冥珠，见她左肩依旧血涌不止，也狠狠说道。
　　演武场上，白衣少年，负手而立，周身杀气翻涌！
　　灵药山的小三少爷……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