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是骑兵营

　　雁翎城目前是西北战场的最前线，正是凶险之地，按理说像杨得才这样的官宦纨绔子弟是断然不会来这样危险的地方的。
　　但是，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战事之后，虽然还没有把南龙帝国的军队驱逐出西北四州，西北战事却是逐渐稳固，于是一些官宦世家的心思又都活络了起来，纷纷将家族中的一些年轻后辈安排到西北战场来，美其名曰为帝国出力，其实不过是为了镀金增加一份军功履历，好为日后自己家族的年轻后辈增加资历，方便日后在军中好升迁。
　　杨得才正是这样被其父亲安排到雁翎城的，因为其有一个表叔就在第9军团的第5军任职。
　　今晚，杨得才在雁绝楼宴请自己刚刚结交的几个跟自己一样来这里镀金混军功的少爷公子时正好瞧见一个貌美的小娇娘，刚上前准备调戏一番，却是被人破坏了好事，心中正是不爽的时候，刚刚坐回雅间没多久，就瞧见自己的一个随从鼻青脸肿的从外面跑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是一个个哎呦的叫唤个不停，顿时火冒三丈，一听说对方只有三个人，在雅间其他少爷公子的起哄叫嚣之下，便怒气冲冲的带着众人冲了下楼去。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伤我的人？”杨得才一出雁绝楼，便朝着楚云天四人矗立的方向厉吼着，但是因为街道上灯光昏暗，一时间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
　　“是我！怎么？杨得才，这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楚云天缓步上前，酒楼门口的亮光逐渐照亮楚云天的面孔。
　　“对，表少爷，就是他们三个，刚才我们正在教训那小子的时候，这三个家伙突然就偷袭我们。”
　　杨得才的随从捂着肿胀的脸颊，指着楚云天，大着舌头咕噜着。
　　啊！怎么是他！
　　杨得才这才看清来到身前的那人正是自己在岭南城中的死敌楚云天，心中原本一颤，但是随即想到对方只有四个人，而自己一方却是有二三十人，胆气顿生。
　　“楚云天，真是到哪里都有你啊，没想到在这雁翎城也能碰到。”
　　“杨兄，怎么？你们认识？”杨得才旁边一个锦衣男子问道。
　　“哼，王兄，何止认识，我和他在岭南城中的时候就一直不对付，不过一个月前听说他投军去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应该就是今天抵达的新兵。”
　　杨得才为了自己的面子，自然是不好说自己以前经常在楚云天那里吃了亏，只得含糊的说两人一直不对付。
　　“原来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新兵，杨兄，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只管收拾他们，诸位弟兄是不是啊？”
　　这个锦衣男子是雁翎城中的豪门之一的王氏家族的大少爷，平日里也是在雁翎城中嚣张惯了的人，再加上杨得才的表叔在现在的雁翎城中那是实权人物，他刻意想要拉拢一下杨得才，眼见楚云天他们加上刚才被揍的小子也就是四个人，而自己这一方有二三十人，在从杨得才口中得知这四人可能是今天刚入城的新兵之后，便没有了顾忌，大刺刺的给杨得才打气。
　　“对，四条贱命也配跟我们叫嚣。”另一个锦衣男子露着恶心的大黄牙唾沫横飞的附和着。
　　一时间，杨得才那群人一阵叫嚣。
　　“呵呵，杨得才，我李大头也在这里呢，怎么滴，瞧不见我？”李大头见一大群人从雁绝楼中冲出来，没想到打头的竟然是岭南城中的老熟人，顿时乐了，眼见对方人数众多，生怕楚云天吃亏，连忙走上前去。
　　“李大头，我就说嘛，这楚云天都在这里了，肯定少不了你。”杨得才一副你也跑不掉的表情看了眼来到楚云天身后的李大头，“说吧，楚云天，你打了我的随从，这笔帐怎么算？”
　　“那你的人打了我的同袍兄弟，这又怎么算？”
　　“楚云天，这里不是岭南城，就你们四个，我劝你最好认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杨得才恶狠狠的说道。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谁吃敬酒，谁吃罚酒。”楚云天心知事情没法善了，向身后的李大头暗暗的做了个手势。
　　随即，李大头又暗暗的碰了碰已经来到身边的门图和冯二娃，示意他们两人准备。
　　“这可是你自找的，给我上，一个都不要放过。”杨得才充满了信心，二三十人对四人，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随着杨得才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众人便蜂拥围了上去。
　　然而，杨得才他低估了楚云天四人的战力，也高估了自己这边这二三十人的战力。
　　若是放在一个月以前，在岭南城中发生这样的对峙情况的话，不用说，自然是楚云天他们被打得抱头鼠窜了，楚云天他再能打，撑死也就能对付个四五个人，而且杨得才自己虽然实力不如楚云天，但是也还是能够跟他交交手。
　　可是，杨得才忘了，这楚云天可是在新兵营中经历过一个月的新兵训练，早就不再是当初那岭南城中的楚云天了。
　　新兵营的训练的是杀伐之术，讲究的是快、准、狠。原本就有武技功底的楚云天在这一个月中的搏击实力那是突飞猛进。
　　只见楚云天面对扑过来的数人，没有丝毫的后退，一闪一侧之间，手起腿出。
　　啪！啪！啪！
　　几个照面，便将身前的几人打翻在地。
　　“上，都给我上，一起对付楚云天。”
　　眼见楚云天轻松的将几人击倒，杨得才连忙叫更多的人上去围攻楚云天。
　　“啊~~~！”
　　“哎呦~~~！”
　　“你敢打我，我是雁翎城王家的大少爷，啊~~~，好汉饶命，饶命。”
　　......
　　原先冯二娃一人自然是难敌对方七八个人的围殴，但是现在楚云天他们有四个人，一人守住一个方位，相互之间互有照顾，即便对方有几个身手似乎还不错的，也讨不到便宜。
　　很快，楚云天他们四人便将对方那二三十人打翻在地。
　　“哎呦，楚云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杨得才被楚云天用脚踩在胸口上，动弹不得。
　　“怎么样？现在是谁吃罚酒，谁吃敬酒了。”
　　楚云天一脸揶揄的看着在自己脚下挣扎的杨得才。
　　“云天，快走吧，待会城卫军要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了。”李大头来到楚云天身边，轻声说道。
　　“哼，今天放过你，下次别再让我碰到。”
　　“啊~~~！”
　　杨得才爆发出一声惨叫。
　　楚云天的脚离开杨得才的胸口，又重重的一脚踩在杨得才得胳膊上，这才和李大头、门图、冯二娃三人离开。
　　啪！
　　雁翎城中的某处大宅院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婢女捂着脸跌坐在木榻旁的地上，双目含泪。
　　“滚，换个人来，粗手粗脚的。”
　　“是，是，是，表少爷，奴婢这就叫其他人来。”
　　斜靠在木榻上的杨得才正铁青着脸训斥着跌坐在地上的婢女，显然刚才那一声脆响是杨得才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发出的。
　　婢女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退出房间。
　　楚云天，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杨得才面露狰狞，回想起自己刚才在雁绝楼外被楚云天羞辱的样子，再加上现在身上的疼痛，心中愤恨不已。
　　“回来。”
　　杨得才叫住了正要退出房间的婢女。
　　“表少爷，有什么吩咐？”
　　婢女连忙屈膝行礼，生怕自己再惹到这脾气暴虐的表少爷。
　　“去看看我表叔回来了没有。”
　　杨得才本来还在想着如何报今天的仇，猛的想起中午表叔回来时跟自己说过，统领大人将新兵分配的事务交给了他全权负责，为此午膳时还高兴的叫着自己陪他小酌了一下。
　　原来杨得才得的表叔就是第9军团第5军负责新兵分配事务的偏将孙并貌。
　　哎，怎么把这茬忘了。
　　回过神来的杨得才这才叫住正要退出房间的婢女，吩咐她去看看表叔回来了没有。
　　嘿嘿嘿，楚云天，我看你这次怎么死，还有那个李大头，就陪着楚云天一起去死吧。
　　很快，婢女就回来了。
　　“表少爷，老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
　　闻言，杨得才腾的从木榻上站起来，仿佛身上那被楚云天打的地方也不疼了，便急冲冲的冲出房去。
　　“表叔，侄儿得才有事求见。”杨得才在书房外高呼着。
　　“得才啊，进来吧。”
　　只见书房内，火盆烧得正旺，孙并貌正穿着一件薄衫躺在长榻上，旁边的婢女正一颗颗的剥着果盘里摆放的一种蓝色硬皮果子喂进中年男子的嘴里，只见那蓝色硬皮果子剥开后，里面却是一颗晶莹剔透带着一丝蓝色的果肉，香气扑鼻。
　　“表叔。”
　　“得才，过来坐，尝尝这冰皮果，这一颗就价值一个银币，是第1营的谢偏将特意送我的。”孙并貌招呼着杨得才。
　　“表叔，我记得中午的时候，你说过现在新兵的分配事务都是由你负责？”杨得才坐下，将一颗剥好的冰皮果塞进嘴里，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有谁托你办什么事？”
　　“不是的，表叔，是这样......”
　　随即，杨得才便将自己今天的遭遇，以及跟楚云天的恩怨说了出来。
　　“哦，还有这样的事，那你的意思是？”孙并貌问道。
　　“我的意思是，表叔你不是负责新兵分配嘛，就帮侄儿出出这口恶气，把这个楚云天还有那个叫做李大头的都分配到斥候营去，我看他楚云天怎么死。”杨得才说完，面露狰狞。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放心，明天我就把他们两个分配到斥候营去，敢不去就军法伺候。”
　　“那多谢表叔。”杨得才得到孙并貌的保证，心中大喜。
　　“哪里，你父亲肯放心把你放到我这里来历练，那是对我的信任，到时候，侄儿你可要替我在你父亲那里好好说上几句，替我也引荐引荐那位大人物，你表叔我在这偏将的位置上也待了快十年了，若是再不上一个台阶的话，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孙并貌眯着他那三角小眼，笑眯眯的看着杨得才。
　　哼，要不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说漏了嘴，你对我会这么上心？
　　杨得才看着孙并貌，心中明白孙并貌此前一直不把自己父亲那个郡首放在眼里，虽然孙并貌只是一个偏将，但是在杨家内部，作为旁支的孙并貌因为执掌兵权，其地位并不比自己父亲的地位低。
　　不过杨得才自然是嘴上说得漂亮。
　　“表叔放心，表叔对侄儿的照顾，我都会记在心里的，那侄儿先告退了。”
　　说完，杨得才便离开了书房。
　　楚云天他们抵达雁翎城的三天后，新兵分配的命令终于下来了。
　　“楚云天、李大头两个时辰内到斥候营报道，过时不到者军法处置。”
　　“什么？斥候营？不应该是骑兵营吗？”
　　小队的营帐里，楚云天听完传令官传达的分配命令之后，十分诧异，同时也感受到了营帐里死一般的静寂，抬头一看，只见营帐中其他的新兵顿时如同看待死尸一般的盯着他和李大头。
　　“完了，完了，这下小命算是交代了。”李大头也是丧着个脸望着刚刚转身离去的传令官的背影嘟囔着。
　　斥候营，是帝国军队中专门负责战场探查的队伍。虽然职责主要是负责军情的探查，但是其实还负责双方的绞杀战，因此死伤率极其的高。
　　虽然是叫做营，但是其实一个军的斥候营只有一个联队的规模，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自愿来斥候营以军功换取自由的死囚，只有少部分是从老兵中抽调过来的正规帝国军士。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死囚都有资格来斥候营的。
　　首先这个死囚得要身强力壮，有一定的武技身手，毕竟斥候营可不会要废物，否则的话那样只能是即浪费粮食又坑害其他人。
　　其次就是这个死囚得有人做担保，一旦逃跑，那么担保的人就会被帝国以同谋罪直接处死。
　　不过，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替一个死囚做担保，一般都是父母妻儿之类的至亲才会来做担保，而死囚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替自己做担保的父母妻儿们着想，所以，一般来说，可以有效的保证这些死囚们不会在斥候营担任斥候的时候逃脱。
　　“不是说斥候营从来都是抽调老兵或是死囚，不直接安排新兵的吗？怎么我们两个人这么衰啊？咱们小队就我们两个被分到了斥候营了。”
　　李大头有点抓狂而又惊诧的嚷嚷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虽然他嘴上经常挂着立军功当将军后风光的娶凤丫头，但是在新兵营待了一个来月，自然是知道斥候营是个什么去处，每一次战事过后，斥候营的死伤率往往都高达七八成，等于进了斥候营，那是妥妥的一只脚进了鬼门关了，军功什么的首先不要想，能活下来就算是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别嚷嚷了，服从命令，斥候营又怎么样？有当将军的命到哪都不怕，没那个命的话，到哪都没用。”楚云天知道军令如山，虽然自己心里对于去斥候营也有点发怵，也只能先服从命令去斥候营，“快点收拾收拾，等下好去报到。”
　　说完，楚云天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刚刚传令官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两个时辰内到斥候营报到，过时不到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