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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绝地末途 / 004 沦陷

004 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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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琪比江一泓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辆抛锚的装甲运输车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维修之后,终于能够起火发动,江一泓不由得喜出望外,这不仅意味着他们不用再辛苦徒步走回伊甸之外,更重要的是江一泓能更快地回到安全的伊甸。还有惊喜在后面,装甲运输车的导航系统完好无损,并且运输目的地就在五公里之外,只要不出任何意外,五分钟后他们就能回到伊甸!谢安琪将收拾好的武器装备堆放在后排座位上,踩动油门开始行驶。
  这样的境遇着实让江一泓安心不少,本来不久前他还在担心食物的问题,万万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回到伊甸。路上,江一泓好奇地问:“安琪,我们这一路走了大概有十多公里,加上返程的五公里,我们是怎么被打飞到二十公里之外的?要真的是从长城位置飞出去,恐怕咱们两个是会被摔成肉酱的吧?而且什么样的爆炸能把人击飞十多公里啊?就算真的有,挨上那个冲击波我们也得当场去世吧?”
  谢安琪专心驾驶着:“我们确实飞了那么远,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地活着,这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的奇迹了。”
  江一泓沉默了,因为他确信,谢安琪在刻意隐瞒当晚发生的事情。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即便是艺术作品的电影也不敢这么演,一个爆炸冲击波能把人弹飞二十公里,即便人还活着那也肯定是落得遍体鳞伤、终身残疾,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完整无缺?除非他们现在活在一个修真的世界,动辄力破千吨、能受万斤之力。但凡一个正常的人动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看这模样,谢安琪也不可能坦白告诉江一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脆闭上嘴巴,安静地等待回归伊甸的那一刻,毕竟能活下来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同时江一泓又在想,一年流放刑罚本来昨天就应该到期,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法官会让他直接刑满释放,还是补回一天时间。
  五分钟后,谢安琪驾驶的装甲运输车终于来到伊甸的高墙之下,但眼前所见一些却又让江一泓心生强烈不安。因为他们见不到城墙上有任何人影巡逻的痕迹,一路上也见不到外出巡逻或是执行任务的部队。长城表面坑坑洼洼,留有不少被猛兽袭击过的痕迹。谢安琪开得很慢,沿着长城一路前行,却始终和高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模样似乎是在刻意地躲避什么。江一泓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谢安琪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实在太过平静,不仅没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公里之外的废弃小镇,就连见到长城这般反常的景象,她还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江一泓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武器,现在他不太确信自己是否能够相信身边这位天兵,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可以让别人图害,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江一泓没有所图何必带上我这个拖油瓶呢?如此矛盾的想法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逐渐变得焦灼且坐立不安。
  但,事实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残酷。江一泓见到长城大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形状,有一角更是破开足有十米之宽的巨洞。往前的路程他们已经不敢驾车靠近,只能拿好武器下车步行,缓缓接近。江一泓认得出,被破开巨洞的位置,赫然就是那晚甲齿白狼疯狂进攻的地方!果不其然,稍稍靠近,他就闻到了浓烈的恶臭血腥味,才刚靠近巨洞,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与谢安琪:
  无数尸体横躺地面,其中不仅有异化野兽,同样也有肢体残缺的人类尸体,有平民、有军人、有天兵,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血肉残渣。通往市区入口的铁栅栏高墙已经被彻底摧毁,被飞弹爆破过的痕迹显而易见,以及当晚不幸被爆炸正面殃及的受害者们残留原地的肉糜。这地方千仓百孔、满目苍夷,到处是飞溅的血肉与折断破落,一路都是无人收拾的尸体,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尸横遍野、堆尸成山,此刻江一泓所能想到的一切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眼前场景百万分之一的惨烈!让人绝望的是,这惨不忍睹的迹象甚至一路延续至所有人都认为安全的市区之内,。抬起头,就能见到远处被炸残缺一角的大楼,以及街道上那些公共设施被烈火焚烧之后残存的灰烬与残骸。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伊甸,真的沦陷了?人类最后的家园失守了?一股无法排解的绝望自骨髓深处迅速充斥江一泓的整个身体,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得一干二净,身子仿佛失了魂般瘫软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形如废土的伊甸市区,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正在他的胸腔酝酿、积聚、准备爆发。
  谢安琪怔在原地,这时候的江一泓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如果他能稍微注意一下的话,就能发现这个一路以来一直保持冷静沉着的军人风范的天兵,第一次露出如小女孩般惊恐不安的神色。或许是心中的猜疑被证实一半,剩下一半依然还有希望,谢安琪和陷入绝望和无措之中的江一泓不同,她明显比江一泓知道的更多,稍微调整自己的情绪便带上武器和弹药,径直朝着市区方向走去,并不理会已然失去思考能力的江一泓。临走时,谢安琪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已经将你带回伊甸,好好保护自己!”
  过了很久,过了很久很久,江一泓这才从莫大的震惊与悲哀中苏醒过来,当你失去一个强大的背景为你遮风挡雨,往后余生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折磨都必须自己一人承担,这时候才会发现当初所拥有的生活即便再困难,也会觉得珍贵无比。江一泓从布满血迹的地面上站起来,孤身站在躺满尸体的市区入口前,谢安琪已经消失在城市废墟之中。原本他还对明天充满期待和想象,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变故,如今却只能感受到荒凉与孤单。这时候江一泓这才清楚自己,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深爱这个家园,而是因为失去它,连简单地活着也成了奢望。
  很快江一泓就收拾好了心情,虽然他不是小说漫画中充满魅力、杀伐果断、沉着冷静的男主角,但他也清楚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这世界上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那他就必须想尽办法依靠自己活下去,迅速从一个普通老百姓转变为末日拾荒者的身份生存下去。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坐着等死还是拿起手上的家伙对着脑袋来一发?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怎么活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江一泓也想弄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场规模并不是很大的兽潮,竟然能够使得整个元谋市沦陷?要知道,即使是历史上发生过的另外两起严重兽潮暴走,其破坏程度至多也就靠近长城内侧范围而已,正因为如此,联合政府才会在市区与长城中间特别设置一道警戒区作为缓冲隔离带。虽然江一泓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两次兽潮,但从完整的资料文献上来看,那晚发生的甲齿白狼袭击的规模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加上他苏醒之后出现在二十公里外的荒废小镇,以及谢安琪耐人寻味的表现,整个事件疑点重重、扑朔迷离。
  江一泓只身一人走进曾经再也熟悉不过的市区,只是物是人非,现在的元谋市市区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喧嚣,就只是一片经历过战乱的荒芜之地。他走进市区内有名的百货大楼,里面有不少东西遭到破坏,但还存留着不少能够使用的资源,于是江一泓给自己换了一身灰色的夹克风衣,又找了一个容量足够大的登山背包,挑来各种自己认为用得上的东西塞入其中,把曾经自己幻想过但是没办法做的事情实现了一次,那就是——疯狂买东西不给钱。
  他从七零八落的超市货架中找到一些完好无损的瓶装水、面包与罐头。看情形应该是兽潮暴走当晚,避难的居民已经将城里的资源简单搜刮过一遍,要不然这里不会连一块压缩饼干、一瓶能量饮料都见不到。江一泓躲在大楼顶部,这儿曾是一间口碑不错的酒店,环境优雅不说,最重要的是能从这里俯瞰到元谋市全貌。他堂而皇之地住进自己曾经连幻想都不敢的总统套房,将门窗反锁之后又用书桌抵住,躲在落地窗前窥探这座已经逐渐被夜幕包围的城市。
  江一泓吃着面包,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的他,也不知道口中的食物究竟是什么滋味。夜色降临,城市的灯光一如既往地亮起,尽管这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类的家园。江一泓忽然想到了谢安琪,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怎么样。另外市区里的那些居民、那些部队又都去了哪里?对了!伊甸这么大,加上我们国家是管理机制是五大区之中最为完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任何行动。谢安琪作为天兵一员,想必心中也是清楚这一点,她只身离开说不定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加上伊甸五大区为了防止世界树毒素所产生的变异流行病毒传染而相互之间都有长城隔离,我们的政府很有可能已经将大量民众和资源转移,受灾的范围说不定也就只有东亚区的元谋市而已!如此一想,江一泓顿时又有了希望。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就这么短短时间里经历这么多跌宕起伏,难免脑袋会宕机,考虑问题不够全面,但现在也算来得及。江一泓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份伊甸总览地图,在上面标记出自己的大概位置,沿着线路寻找最近的其他市区。伊甸很大,却没有末世时代之前的一个广东省那么大;可如果要说伊甸很小,整个安全区又分东亚、西欧、南非、北洋、美联五大区,每个区根据人口与占地面积分别有三到六个市区,单凭一个人的双脚要想走完伊甸的每个角落,也得足足一辈子才行。伊甸管理严格,没有官方开具的通行令是根本无法在不同市区之间走动,江一泓活到现在快三十年,也没有踏出过元谋市一步,当然,这两天的经历除外。很快,他就找到了距离最近的市区——山顶洞市。
  从这里步行到山顶洞市,沿着主干道公路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江一泓计划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路上看能否捡到自行车或者摩托车代步。虽然长城外的装甲运输车是最好的选择,但毕竟城市交通瘫痪,体积如此之大的运输车并不是很方便,而且一旦市区内还藏着其他异化生物或者是魍魉,也不利于隐蔽通行以及逃跑躲藏。这时候的江一泓只能绞尽脑汁,利用他在担任编辑时候看过的一切小说电影情节制定好行进计划。
  计划妥当,自觉地万无一失之后,他就躺在床上准备好好休息,可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诡异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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