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吴姐见苏慎痴痴的样子，对她说道：“辛晴做主管可以说是青出于蓝了。小姑娘，我都是老太太的资历了，在公司混得自然容易些，你还年轻，可不要倨傲啊！”
　　苏慎点点头：“我知道的。吴姐，我舍不得你退休。”
　　“我五年前就该退了，一直熬到现在，老胳膊老腿蹦跶不动了，再干下去，外孙都长大了。”
　　“哎呀，”苏慎歪着头，舍不得地看着吴姐，“就知道留不住，算了，吴姐，咱们办公室的近代史，给我科普一下呗！”
　　吴姐的目光向时光的另一端追溯：“咱们公司成立至今，财务主管一共两人，辛晴是第二任，前一位姓梅，十足的女强人，是和咱们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元老。事无巨细，必得一一过问，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时间久了，思虑过甚，身体渐渐不强健了。便提前三年退下去了。当时办公室里是我和辛晴，她年纪正当时，便被提拔上去历练了。辛晴为人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但心地很好，对明家绝对忠诚。做事有章法，所以即便年轻，也很有威信。”
　　苏慎：“现在的高管，大部分都是这样，学历高，有内涵。”
　　吴姐：“内涵与学历没有必然联系，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沉稳。你学历高么？不也稳重吗？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而已。”
　　八月底，高校纷纷开学。韩老师应该上班了吧，还没正式上课，应该不会很忙吧。苏慎这样想着。应该去答谢一下韩老师，自己不像辛晴，是韩老师的朋友，冒然相约，不见得礼貌吧。正好单位需要自己到学院去开一份学生干部证明，苏慎趁工作日，到文学院开好证明，到小卖部卖了好多零食，敲响了韩恬恬办公室的门。
　　韩恬恬见了苏慎，很高兴地叫她进来。办公室里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见有客人，便都告辞。韩恬恬解释说：“带的研究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工作怎么样？适应不？”
　　“都挺好的，说起来，两个月了吧，都没来道谢，感觉很失礼啊！”
　　“你这不来了吗？还带着好吃的。还是有心的好宝宝。”韩恬恬也不愿意光说这些虚的，“不过话说回来，还好有一个像你这样仔细慎重的人，解了你们公司的燃眉之急。”
　　“老师，其实也不是啦，比我胜任的应该有很多。我只不过是机缘好而已。”
　　“机缘也是一个人的软实力啊！一个公司主管，想要在招聘会的电光火石之间判断出一个人的内在品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招回公司试用又会出现两种情况——胜任和不胜任。不胜任就让人发愁，还得继续招；胜任了，的确是件好事。但是与拜托为师我比起来，她还要多付三个月到半年的试用工资。所以嘛，你瞧。这就是朋友的显性价值——省心，省钱，靠谱！”韩恬恬眼眸中闪烁着睿智。
　　苏慎有些扭捏：“这份工作来得太容易，我总感觉受之有愧啊！”
　　“容易吗？小姑娘，我接到拜托以后挑选了很久，才把你找到的。你不要觉得那是天上掉馅饼啊。”韩恬恬幽默地说道，“不仅我付出了心血，还有你，你可不要觉得这工作容易。这个世界，你挣多少钱，就要承担多少责任。你以后要一边联系公司的一线员工，另一边要联系公司的高层，不是轻易就能做好的，你要付出相当多的思索和真心。哪有容易可言呢？”
　　见苏慎沉默不语。韩恬恬接着把话题变得轻松些：“别害怕，老师不是推你跳火坑，你的心智和为人，完全可以胜任。相信我！我一向有知人之智。”
　　“谢谢老师！”苏慎真诚地说。
　　“工作了就知道，很多时候不必诚惶诚恐。前一阵子，你们主管和我吃饭，她表扬你了。我也很高兴的。她人不错，就是有时候显得有点冷漠，不过你是她的人啦，你要是有难，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门外，那几个研究生好像去哪转了一圈，不知道里面的客人是否离开，在外面一边徘徊，一边窃窃私语。
　　苏慎见状，赶紧起身告辞。韩恬恬微笑着送别了她。
　　九月刚过，苏慎得到消息，要订酒店，给吴姐开一个欢送会，而且是全公司的人到场。还好有上一次装修的经验，只不过这次她是与总务科一个叫姓滕的中年大叔搭档。
　　看着这个大叔，苏慎脑子里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好厨子，圆圆的肚子，厚实的肩膀，软软的下颌肉和那双爱笑的眼睛，无一不彰显出他对吃喝的热爱，当然，滕叔叔是专业的。
　　“小妹妹，”一张嘴，就是糯糯的南方口音与当地话的结合语气，听着还挺舒服的，“相信叔叔，错不了。咱们清塘的酒店，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啊。绝对物超所值，花钱嘛，是一门技术。”
　　苏慎听着这么大个人，说话还有三分奶油音调，心里就觉得高兴，也不愿多想，便同他来到位于东湖区的一家酒店。时间安排，场地安排，菜品安排，定价安排，一切顺利无比，果然物超所值，苏慎不由得肃然起敬，谁说烟火之地没有人才，能把这样的世俗之事做得如此行云流水，出神入化，这滕叔叔对花钱当真是真爱呀！
　　临走的时候滕叔叔拿着收据递给苏慎：“小妹妹，回去，你就把它交给晴妹子，让她准备付钱就可以啦！”
　　“这样真的行吗？”苏慎现在很谨慎。
　　“才不惜的骗你呦，有事，叔叔杠着好嘞！”说完这话，滕叔叔转身问酒店的场地经理：“我们小姑娘你第一次认识，送个见面礼哦。”
　　苏慎眼睛都睁圆了，心里想着：出来混久了的人，脸皮果然厚。
　　那场地经理便送了一套红酒。苏慎很胆怯。滕叔叔鼓励了她一下：“放心收下，不违法的。”苏慎只好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