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着魔入道 如鱼得水

　　行舟顺水流木筏，天瀑河上过酒家。
　　时光随着奔流不息的天瀑河水悄悄流逝。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
　　做摆渡人的这段时间，周元日日徜徉在天瀑河上，日日与河水舟筏相伴，渐渐成为天瀑河上不起眼的一道风景。
　　除了接引上游和下游的往来弟子之外，周元偶尔还要把无人的木筏送回上游。
　　于是，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一个不够言笑的弟子，用尽全力撑着竹竿、带着舟筏逆流而上。
　　一开始的时候，周元还总是掌握不好舟筏行进的方向和速度，尤其是从下游前往上游的时候。
　　在日复一日的努力劳作之中，很快周元便发现了摆脱这种困扰的最佳办法。
　　在周元的感觉中，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是到达了炼气第三重。
　　按照坊间流传的经验，此时他已经能够御物而行，只不过就是时间长短和经验的问题。
　　这一日，周元盘坐于木筏之上，凝聚全部神念，从指间散发出一丝灵力。
　　转眼间，那是灵力便在水光摇曳中消散而去。
　　见此情景，周元心中略有失望，自言自语道：“毕竟是第一次，我再试一试！”
　　树荫之下，渡口之中，明明有幽风流动，可是周元脚下的木筏却仍旧只是随着水波来回漂动。
　　“再来一次”，周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催动灵力、凝聚神念感受脚下的木筏。
　　“再来一次”……
　　这一试，就是一个时辰，周元脚下的木筏始终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过水中的木筏，倒是因为周元身体的摇晃而晃动了几下。
　　“师兄，我们要乘船！”，不知不觉间，渡口来了几名新晋弟子。
　　于是乎，这个傻乎乎的少年师兄，不得不打断刚刚的尝试，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摆渡舟筏、接引弟子。
　　在逆水行舟的过程中，周元仍旧心心念念如何使用灵力驱使木筏的事情。
　　夕阳中，周元注视着波光粼粼的天瀑河水，一边撑船一边注视。
　　这一时的失神，竟然使得木筏顺流而下。
　　“师兄、师兄！”，身后乘客的声音惊醒了刚刚入迷的周元。
　　转眼间，周元抓紧竹竿走到木筏尾部，用尽全力，撑船向上、逆水而行。
　　片刻之间，河面上激起几朵浪花，并渐渐重归平静。
　　不知不觉间，舟船靠岸。
　　远天之上，已有星辰如泪隐。
　　这一次，没有撑船的弟子，顺江而下的人，只有孤独的周元。
　　天瀑河上，一轮明月，随着波流，静静翻动。
　　月光之下，一条木筏，静水流波，悄然而去。
　　转眼间，又到了宗门释放灵气的时候。
　　只不过，扣云山上了少了个少年修士。天河瀑布之下，多了个摆渡师兄。
　　与扣云山相比，起微殿前天河瀑布释放的灵气，更为精纯、更为浓郁。
　　但是，也许是食髓知味吧，这样浓郁的灵气也没能让周元产生什么激动的感觉。
　　虽是如此，周元的修为还是一点一点的增长。只是这种增长，不再像之前那样可以轻易的感知到。
　　在天瀑河上，划船撑杆的日子，周元偶尔会回想起，扣云山的日子。
　　闲暇时光，周元便日日待在舟筏之上，是在也是无处可去。
　　不是修炼，便是散出神识，望着水面发呆。
　　望着悄悄涌动的水面，望着来回晃动的舟船，天瀑河上周元竟也慢慢入了定。
　　鱼儿在水中游动，却不受流波的影响。河水没有任何的助力便能奔流而下。
　　人生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人生有如水中游鱼，若没有生命与心念，便作流花落叶，随波逐流。
　　可人生又何尝不是江河涛涛，顺势而为，奔流入海。
　　不知不觉中，半睡半醒的周元在这三种心念与道理之中渐渐恍惚起来。
　　逆水行舟，是道。
　　坚守本心，是道。
　　顺势而为，同样是道。
　　借天道之势，拥本心所求，持逆流心念。
　　莫说是周元，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就算是有通天之能，又有几人能够悟透。
　　执其念，而受其困。择其道，而顺其势。日月江河，莫不如此。
　　唯有本心如游鱼，方得自在天地间。
　　恍惚之间，这个少年，似是着了魔，似是入了道。
　　转眼之间，少年周元出乎意料地纵身一跃，跳入天瀑河中，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那就是刚刚那一刹那，他就是想要跳进水中。
　　没有任何理由，因为那一刻的本心就是跳下去——去感受江河，去感受游鱼，去感受随波逐流，去感受逆水行舟。
　　这一跳，渡口的木筏上便少了一个摆渡师兄，天瀑河中钻出一个活泼少年。
　　这纵身一跃，激起渡口河塘水花无数。转眼之间，一圈圈波纹四散开来。
　　定眼望去，少年不见，水花与波纹早已消去，融入了碧波涌动的河水之中。
　　不多时，天瀑河上突然钻出一个什么东西，像人又不像人。
　　仔细看去，是周元的头发将他的面容遮盖。
　　转眼间，刚刚钻出水面的周元再次钻入水中，朝着水流最大的地方悄悄潜游而去。
　　在透着阳光的水面下，周元一边游动，一边用神识观察着四周的鱼儿与水流。
　　仿佛此刻，水中少年已是天瀑河中一尾游鱼。
　　渐渐的周元潜游道河道中间。
　　清澈却又不太通透的水面下，周元觉察到，周围的水流虽然看似不再波动，但却更为强劲有力。以至于少年周元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与这股霸道而柔和的水流进行对抗。
　　否则水中潜游的少年周元就要化作枯枝落叶，被这看似缓和的流水吞噬而去，随波而下。
　　尽管拼尽全身力气的周元，在湍流之中拼搏的犹若游鱼。但他的身躯却又好似流花落叶，不由自主随着流波而去。
　　在霸道而又柔和的湍流之中，周元不得不、不由自主地运起全身修为、放自身灵力，来对抗这种来自于流水的、霸道而又柔和的力量。
　　接连数天，少年周明真的就有若游鱼，在水面之下，在水面之上，在天瀑河中，与这霸道而柔和的流波相抗。
　　天瀑河上，一个的少年畅意自在，时不时的钻出水面，打破如千军万、整齐划一、来回奔涌的河上流波。
　　在身体之力与修为灵力的互相协助之下，周元渐渐适应了天瀑河中这股霸道而柔和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这个徜徉在天瀑河中的少年，已经渐渐变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