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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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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子,你还记得龙四儿吗?”方平满嘴油流油地啃着鸡脖问道。
  龙四儿是他们卫西联中上一届的师兄,上初中的时候,或许龙四儿年纪还小,也算老实,在学校里没惹出多大的乱子来,但是,他家在整个卫西街上却是赫赫有名,是卫西镇上的一霸。
  他们家哥四个,分别是龙老大、龙老二、龙老三、,他是老幺,大家一般按排行叫他龙四儿,那时最出名的是他大哥龙老大,在卫西是个大混子,经常领一帮人在卫西集上横行霸道。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赶年集的时候,集市上所有的鞭炮都被龙大霸占垄断了,谁都不许卖,谁卖砸谁家的摊子,当地人没有做鞭炮的,一般卖鞭炮的都是外地来的,一般也没人敢惹他,整个卫西大集上也就只有他一家。
  秦子成刚上大学那年,放寒假闲在家里,便想趁着过年卖些鞭炮烟花赚点零花钱,就从花台沟进了三千块钱的货,这是从他老娘那里借来的本钱,这钱可不是白用的,讲好的利润五五开,这还是看他上大学了才格外开恩,这要搁在前两年,每一粒米都得颗粒归仓,还想那美事呢。
  用秦子成他爹的话说,他是家里搂钱的耙子,只负责往家赚钱,他娘则是管钱的匣子,家里所有的钱都由他娘掌管,无论是谁,花一分钱都得伸手向他娘申请。实际上秦守业也确实很过日子,烟从来只抽烟叶,在灶台里就着炭火烤的焦黄,搓碎了把里面的梗取出,用烟纸卷成喇叭抽旱烟,兜里也有成盒的卷烟,他在卫西镇建筑队当队长,有时请客剩下的烟,就放兜里,不过,那是给工地上甲方预备的。
  用他自己的话说,“那烟没劲儿,不如抽旱烟过瘾,这可是正宗的关东烟。”
  其实,私底下他对秦子成说:“我还不知道抽烟卷又体面又方便,还不是为了你们,上学、找工作、结婚、喜庆丧亡的,哪一项不得花钱,都像你这么败家,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春秋两季和冬天的棉衣从来都是他娘从集上扯了布自己做,包括秦子成和他弟弟的衣服也都是他娘自己用缝纫机做的,不过,自他上高中后,随着秦守业赚得越来越多,日子过得也就没那么节俭了,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秦子成对他娘的评价就俩字。
  抠门!
  他娘之所以那么痛快把钱借给他,是因为他从小学四年级学会了骑自行车开始,每到暑假就骑着自行车,用塑料泡沫填充糊成的纸壳箱子卖冰棍,有时候赶上天儿特热的时候,他一天能赚二三十块钱,都比那些打工的赚得多,那时在建筑工地打工,一个小工一天拼死累活的才能开到三五块钱,而大工也不过才八块。
  而秦子成卖冰棍之所以能赚这么多,这里面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门道。
  他很少到集市上去卖,虽然赶集的人很多,但卖冰棍的自然也多,如此均摊下来,反而卖不出多少,他剑走偏锋,走街串巷,到村里去卖。每个村中总有一个老太太八卦娱乐集散地,尤其还有带孙子看孩子的,那更是他的VIP客户,哪个老太太的小手绢里没有皱皱巴巴的块儿八毛的零钱,虽然自己不舍地吃喝,但对孙子、孙女那却是骨子里透出的真爱,秦子成自小沐浴在他爷爷的宠溺里,自然深谙此道。
  花钱虽说有些肉痛,但当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吃得满嘴满脸都是奶油的时候,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宛若花儿一般,值了!
  除了这样的精准客户外,他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下建筑工地。
  那时的冰棍五分一根,他很少卖,冰棍赚的少,但占用客户の资源是一样的,除非遇到那种特爱钻牛角尖的没办法才捎带手的卖他一两根,奶油雪糕两毛一根,还有一种是加了奶油的冰块,秦子成一般卖三毛,虽然贵点,但那玩意的包装是塑料袋,不怕化,很受广大民工朋友们的欢迎,以致刚推出来的时候,龙山卫冷藏厂供不应求,冰块还没凝固就被哄抢了,当然价格也便宜,成本价才八分不到一毛钱,拿到冰块后,还得回家放冰箱里冻一晚上才能卖。
  寒假的时候,秦子成发现卖鞭炮挺赚钱的,虽然只卖过年那几天,但却是家家户户过年所必需的,有量,自然也不少赚,更何况这里面的利润……谁做谁知道。
  花台沟是邻县的一个小山村,虽然村子不大,家家户户却以此为生,传承了数百年,那里出的鞭炮更是远近闻名,尤其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大家更喜欢在山上的坟地里放花台沟的鞭炮,他们那里做的鞭炮,都是用报纸卷起来的,一个个足有烟卷粗细大小,药量足,爆炸时如小钢炮般响声震天,令人很是过瘾。
  近几年来随着大家兜里慢慢宽裕后,在除夕夜吃年夜饭前,一般燃放一种花鞭,虽然较之普通的鞭炮要贵些,但它兼具烟花与鞭炮两者的优势,在燃放时能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很是绚丽多彩,表皮是红色的,过年的时候,院子里白的雪,火红的对联,铺上一地的红纸屑,很是喜庆。
  那天是腊月十五卫西集,秦子成用小推车推着满满两大箱子鞭炮去赶集。
  龙山卫下面有五个乡镇,卫东、卫西、卫南、卫北,还有一个龙山卫老县城驻地——卫中,各地都有集市,但集市是轮流的,赶集的时间都是彼此错开而不重叠的,阴历每月的五、十便是卫西集。
  龙山卫虽然近年来建起了不少的大商场、百货大楼,但龙山的老百姓还是热衷于赶集,他们喜欢集市上的那种喧闹,那种烟火气的氛围,那种讨价还价的地气儿,或三五结伴,或阖家出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热情,尤其是进了腊月门以后,更是如此,因为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要置办年货,在秦子成的印象中,越到过年的前夕,家里的大人越忙,一直等到吃完年夜饭,给家里的长辈磕头拜完年后,才算可以歇口气,但正月里串亲戚、吃喝也是让人不得闲。
  这就是咱们的老百姓!
  这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平凡而又有滋有味的日子!
  那天的天气很冷,龙山卫每到冬天的时候,气温不是很低,但强劲的海风吹来,透着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夹杂些许零星清冷的雪花,吹到人脸上,宛如刀割般生疼,秦子成穿了件厚重的藏青色棉大衣,戴着一副棉手套,把自己打扮成像是一只要冬眠的狗熊一般。从家推了五里地来到了卫西集上,赶集的人太多,也太挤,所有人摩肩擦踵,这哪是赶集啊,简直是要命,看那架势,把人挤怀孕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没进到集市里边去卖,他不想进去凑那个热闹,便在离集市不到五十米的桥头支起了摊子。
  桥头那人少显得比较空旷,他把那块用大红油漆写有“鞭炮”两字的板子支在箱子前,很是显眼,往来如织的路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一时间倒有不少过来问询的,毕竟鞭炮这玩意儿,谁家过年不得放几挂?
  秦子成对自己的货很有信心,花台沟的鞭炮那真不是吹的,地球人都知道!
  虽然才不到半个小时,秦子成倒卖出十几盘鞭,有了三百来块的进账,秦子成心里盘算着,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午饭时间,自己推来的两大箱鞭炮就会卖完,而自己去掉成本,再跟老娘分完账,兜里还能落个三五百块,心里高兴,点起一支烟,美滋滋地抽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嘎然而止停在他的摊子前。
  秦子成一看,心说卧槽!要坏菜!
  原来是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有一个穿着警服,另外两个估计是联防队员什么的临时工,车上还有一个司机。
  为首穿警服的是一位三十来岁,身材虽然不太高大,但很威猛,三十来岁的年纪应该还不到发福的岁数,但他却挺着一个腐败的肚子,一脸的横肉,面沉似水,像谁欠他二百吊钱似的,来到摊子前,二话不说,指挥那两人搬箱子。
  “你们把这两箱子鞭炮搬车上去,拉回所里,没收!”
  “恩,好勒!”那俩人屁颠的就过来搬箱子,脸上开心得像朵花。
  秦子成知道,派出所里的警察经常会借着查扣、没收所谓的由头来中饱私囊,眼瞅着要过年了,他们更是忙碌,估计他们家这些东西从来都不需要买,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谁让他们吃这碗饭呢?
  “大哥,我刚来,还是个学生,趁着放假搞点勤工俭学,赚点学费,大哥帮帮忙!”秦子成说着上前拦住了他们,从兜里掏出一盒哈德门来,抽出一支来递给那警察。
  不料,那胖警察却连看都不看,一脸的不屑,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凛然拒绝道:“少来这套,谁是你大哥,我是警察,是警官,要攀交情自个回家论去,不让卖鞭炮你不知道啊?”
  秦子成继续陪着笑脸,道:“是,警官,我错了,我这刚放寒假回来,真不知道,你抬抬手,我马上收拾摊子回家,不卖了!”
  “少特马废话,给你脸了是不?你特娘的再跟我俩啰嗦,我拘了你,你信么?”那胖警察显然来了气,一脸的横肉抖动着,回头厉声喝道:“你们愣着干嘛,快搬!”
  秦子成又要上前去拦,不料,那胖警察一把薅住他那有些长的头发,把他按到在地,用膝盖顶住他的头,一百多将近二百来斤的体重压得他几乎窒息,脸被憋成了紫茄子一般,紧紧地贴在马路上,冷硬的水泥路冰凉,路面上的沙石硌得脸生疼,隐隐冒出了血丝。
  秦子成此时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的无助感,这可是一千来块钱的货啊,难道就这么被他们搬走吗?
  心神激荡,气血上涌,他突然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猛然挣脱,强忍着一大把头发被薅掉的疼痛,上前就要抢回那已搬到车上的箱子。
  那胖警察显然没料到他竟然还敢反抗,他从没把这个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有些文质彬彬的学生放在眼中,多少的地痞流氓在他眼前不都得乖乖的,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管你多大的大哥,什么特马的黑社会,在我面前通通都不好使,就连龙老大那么叼的大哥,见到自己不也是老老实实、毕恭毕敬地叫我一声“潘警官”么,可眼前这局面好像有点儿失控……
  他的脑子一时有些宕机。
  “你妈の比,要反天啊你!”那潘警官怒吼着冲了上去,斗大的拳头直奔秦子成的面门而来。
  秦子成从小到大,打过的架可谓数不胜数,在学校闲着没事又天天踢球,身手还算敏捷,战斗经验可谓丰富。
  打架他可从来没怵过谁,记得有次,高二那年正在宿舍午休的时候,(秦子成好像每次打架都和午休有关,不知道是不是犯克,不适合午休)有三个校外社会上混的的小流氓为别人出气,来找他麻烦,他见对方人多,便下手为强,一脚把其中带头的那个踹到楼下去了,那小子猝不及防,顺着楼梯“咕噜——咕噜——”滚到了二楼,痛得那小子直哎吆;又一个电炮,封住了跟在他身后一个小子的眼上,那人捂着眼瞬间软在走廊过道上,第三个见势不妙,很没义气地撒丫子跑了,扔下同伙也不管不顾。
  秦子成的宿舍在三楼,他抓起萎靡在地上仍捂住眼睛直哼哼那小子便来到窗口,作势要把他礽楼下去。
  那小流氓本是仗势欺人那伙的,跟在别人身后站脚助威喊加油的,本想跟着来耀武扬威的,谁想,却被别人打成个乌眼鸡,俗话说,打人别打脸,他可倒好,招呼也不打一个,上来就打脸,“啪啪”的生疼啊,可惜我这刚擦了大宝的脸啊!前两天刚泡了个小妹,正想着进一步发展发展,拉拉小手什么的……这特马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不对,这楞种这是要下狠手啊!
  这要是摔下去,十多米高,不死也得残废啊,一念及此,忙不迭地哀求道:“小哥,我错了,把我当个屁放了得了,别再脏了你的手,再说,我真要出个什么意外,你这学还上不上了?”
  你还别说,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但并不笨,反而相当聪明。
  秦子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骂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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