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道印记

　　今天是月初，炻昕早早地就起来了，比原本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些，因为狄老早在之前就和他说过，在基本功的训练量不变的前提下，从这个月开始将会教他一些别的东西，在他的想象中，说不定会是一些可以飞天遁地，翻山倒海的仙术。
　　当东方的旭日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时候，狄老的身影终于在炻昕期盼的目光中慢慢走进，让炻昕奇怪的是，师傅明明一位了不起的修仙者，为什么走路却是那么慢呢，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那我到底要不要去扶一下呢，算了，师傅那么厉害……
　　就在走神的这会儿，狄老已经走到了炻昕的跟前，抬手敲了一记他的脑袋，抱怨说：“呆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来扶我老人家一把，我一大把年纪了，容易吗？”
　　“可是，师傅你不是会……”炻昕刚想说出仙术两个字就被狄老打断。
　　“罢了，罢了，谁让我心肠好呢？”
　　虽然和狄老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不，准确的说是一个月零一天，但这是炻昕第一次觉得这位师傅有那么一点点不要脸……
　　忽然，周围的景色一变，炻昕发现自己和狄老来到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黑褐色的地面上插着无数把奇形怪状的巨大器件，高耸入天，大多数的兵器炻昕都认得，但是除了兵器之外这里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器件，而这些炻昕就不怎么认得了，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件，类似罗盘，还有棋盘，甚至还有花花草草。
　　虽然大多数的器件炻昕都不认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器件都很强大。
　　就比如眼前的一把长刀，光是高度就有一座山峰那么高，横向的长度也有数十丈宽，就算抬头也很难看清眼前这把长刀的形状，古铜色的刀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看起来像文字，仔细看又不像是文字，丝毫没有笔画的起折。
　　再抬头往上看，就可以发现长刀被拦腰截断，准确的说，这不是一把长刀，而是一把断刀，而断了的那半截也不知落到了哪里。刀刃上也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缺口，就算是最小的缺口都比炻昕整个人都要高出不少，而大的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也不是只有这把断刀是这样残破，这里几乎所有的兵器都是残破的，不是这里少了一截就是那里断了一块，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块握柄，也不知道完整的形状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后，炻昕感觉自己似乎被这里同化了，心里一直有种悲壮的感觉，仿佛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
　　难道，天地也有情感，也会哭泣哀伤？
　　“这里是天道墓地，每一种器件都代表了一种道，比如你眼前的这把断刀就代表着刀道，你只要靠近它，并获得它的认可就可以获得刀道印记，每一个刚入门的修行者都会在这里开启自己的武道印记，在以后的修行路上，这将会是你最强大也最值得信任的力量！”
　　狄老略带沧桑感的声音在炻昕的耳边响起，也许是真情流露，也许是受世界的影响，狄老的声音也带着淡淡的伤感，以一种感慨的口吻向炻昕解释着。
　　“天道印记也分为三等，最下的等是单一的印记，也称为三等印记，比如剑道印记，刀道印记，斧道印记等等，二等印记则是三等印记的共性体现，比如杀戮之道印记就包含了剑道印记，刀道印记，斧道印记，棍道印记等等，至于一等印记或许只存在于传说中吧”讲到这里，狄老顿了顿，捋了捋白须，才有些感慨地继续说，“一等印记只有三种，分别是时间印记，空间印记，命运印记。”
　　其实还有一类印记，狄老并没有讲到，那一类印记不仅足以和一等印记比肩，甚至犹有过之，但是正是因为太过于强大，这类印记一旦出世就会被抹杀，不会让其成长起来，而对于现在的炻昕来说，知道这些反而对他不好。
　　“三等印记，万里出一；二等印记，千万里出一；三等印记，万古难一，现在，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吧。”狄老的身影瞬间消失，已经是回到了他的那块巨石之上，于是这片沉寂的墓地就只剩下了炻昕一个人。
　　“这里，我是不是来过？”
　　刚才狄老介绍天道墓地的时候，炻昕就感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有一种感觉，以前一定来过这里，而且对这里相当熟悉。
　　几乎是下意识地，炻昕并没有在这些巨大的古器群中停留，而是径直地向墓地中央走去，那里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就像母亲在呼唤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炻昕终于离开了那片古器群，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迷雾团团围绕，深沉的大地绵延不绝。
　　到了这里之后，已经没有什么方向可言了，周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但是炻昕还是茫然地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那种熟悉感就越强烈，召唤感也越来越清晰，他可以肯定的是前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终于，前方迷雾散尽，露出了另一片古器群，这片古器群与之前的大不相同，这里的每一件古器都是完整的，而且大小适中，随意地插在地面上，只不过数量少了许多，一眼便能看尽，不过数百件古器而已。
　　不过炻昕的目光却被眼前的一把血红色的长剑所吸引，无论是剑柄上的纹路还是剑身上的花纹都让炻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自己曾经将这把长剑握在手中，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只记得这把剑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万分熟悉。
　　于是，炻昕毫不犹豫地握上剑柄，“锵”地一声，长剑拔地而起，发出轻轻的颤鸣声，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那是一种如臂指使的流畅感，人剑合一的默契感。
　　过了好久，炻昕才从那种感觉中恢复过来，他才开始仔细观察手中的这把长剑：剑长约四尺，剑宽约半指，剑柄不大，恰好一手掌握，其上有几圈凸起的花纹，握在手上冰凉如水，非常舒服，赤红色的剑身上映衬着复杂晦涩的纹路，似乎是一种不知名的上古凶兽，一直延伸到剑尖。
　　长剑在手，炻昕还是继续往前走，因为那种呼唤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那种呼唤感在脑海中不断跳动，越来越有力，越来越清晰。
　　奇怪的是，当长剑被拔出之后，其他的古器全都消失了，消散的迷雾又开始渐渐汇聚，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沉寂阴森得可怕。
　　“嘶！”
　　突然，耳边传来战马的嘶吼，随之而来的是冲锋状态下的千军万马，在迷雾的掩护之下冲向手握长剑的炻昕。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突如其来。
　　军队的速度很快，转瞬即至。
　　“这是……”
　　突然间就面对着冲锋而来的千军万马，炻昕根本来不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在铁蹄之下连思维都停止了运转，一切的反抗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无比可笑！
　　就在军队将要淹没炻昕之际，他手中的长剑突然开始发光发热，本就血红色的剑身变得鲜红，仿佛汩汩流动的血液。
　　一道清晰的信息通过剑柄传至炻昕的脑中：它，又从沉寂中苏醒了！
　　……
　　当剑尖上最后一滴鲜血流尽，所有的敌人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
　　炻昕手握长剑，穿过脚下的尸山血海，来到了一排阶梯下，阶梯的尽头是一把暗金色的石椅，隔着老远就可以看到椅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虽然那并不是炻昕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但是在看见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而那种呼唤感的尽头就是那把宝座，似乎是专为他而打造的。
　　然而，登顶的过程却并不顺利，每一级台阶上都有身着铠甲的守护者，想要通过就必须先击败他。
　　不过在经历了刚才的那场大战之后，炻昕忽然变得不一样了，所有的战斗记忆都在一瞬间觉醒，或者说，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战斗经验，那是身经百战后的战斗直觉，已然化为了肌肉记忆，甚至连思考都不需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招一式都是下意识的反应，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赞叹不已，那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表演，此时的炻昕就像一位格斗艺术家，把格斗变成了一门艺术，在画卷之上肆意挥洒。
　　这，就是尘封在他脑海中的战斗记忆。
　　凭借着自己无比可怕的战斗直觉和娴熟细腻的战斗技巧，炻昕终于击败了最后一位守护者，稳稳地坐在了那张暗金色的宝座之上。
　　石座上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将苍穹刺穿，洒下了点点光辉，将炻昕笼罩在内，耳边响起低低的吟诵声，像佛家的经纶，又像某种古老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