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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昏迷的炻昕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石床是由一整块曜黑色的石头切削而成，表面的光滑如水，躺在上面冰冰凉凉的，就像躺在一块千年玄冰上面，丝丝缕缕的寒气透体而出，不断地往炻昕的背上钻。
炻昕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依旧有些迷糊的脑袋，这才开始大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座镂空的洞府，洞壁上有许多人工开凿的痕迹，弯弯曲曲的凿痕爬满了四周，唯一平滑的就是地面了，地面也是石质的，不过却非常干净，纤尘不染，简直可以当作镜子来用，炻昕低头看到了一张清秀而又苍白的脸，还有上面蓬乱的头发，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洞府并不大，不过两丈见宽，三丈见长而已，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陋，只有一张石桌和一把石凳，加上石床也就一共三件家具，虽然简单，但是已经足够。
洞口是敞开的，并没有什么石门之类的，整座洞府就像是被人随意开凿出来的，既没有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示警装置，似乎根本不担心会失窃，不过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偷的。
也对，怎么会有人来偷一张根本搬不动的石床和看上去没什么价值的石桌石凳呢？
想到这里，炻昕不禁笑了，被自己奇怪的念头给逗乐了，好傻啊……
洞府的光源完全靠敞开的洞口提供，那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如果再做一张石门，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里面将会是漆黑一片，看似简单的设计却暗含着许多的尝试。
炻昕起身，向洞口走去，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一幕，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震撼到骨子里无法言说的惊艳，壮观与不可思议。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片蔚为壮观的纯白色云海，蓬松的云朵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云海无边，一直延伸到目光的尽头。
目光的尽头是一把透过云层直上九天的藏青色大剑，一如这一头的青峰，到底有多大呢，即便是那把“剑”远在天边，在这头的炻昕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上的细节，甚至连剑身上的纹路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按照常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事情的确存在，而且就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
炻昕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大剑的中部，实际上只能看见剑体的三分之二，而另外的三分之一和剑柄则是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在剑身上，刻有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瓯海书院。
此时此景，就像一个凡人惊鸿一瞥之下，看到了仙迹，那是一介凡人穷尽他毕生的想象力也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多年以后，炻昕依然可以轻松地记起今天的所见所闻，这一切都是那么鲜活动人，历历在目。
“你醒了？”
炻昕这才发现，他的身边原来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素衣粗布，宽袍草鞋，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或许就是他那白色一字横眉，除了这一点，他看上去和一个农夫没有什么区别，但正是这样一个看似的平凡的老人，竟然垂坐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
巨石的大部分都是凌空的，只有小部分是与崖壁相连，而老人就这么坐在巨石上，如一颗老松，稳稳地扎根在峭壁之中。
炻昕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老爷爷，您小心啊！”
那老者愣了愣，忽然开怀大笑，他预想了无数种炻昕见到他时的反应，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是惊奇，还是防备，亦或者是迷茫。
唯独没有料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
炻昕挠了挠头皮，不禁纳闷：这人好生奇怪，我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却反而大笑不止。
不过再仔细一想，住在这么高的地方，行为又如此怪异的人，肯定是不同寻常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位老神仙呢！
“过来坐吧。”
一字眉老者向炻昕挥挥手，招呼他过来坐，似乎忘记了他座下的那块巨石比炻昕要高出三四倍。
不过对于炻昕来说这么一点高度却算不了什么，他先是绕着石头走了一个来回，找到了一处最有利的位置，那里有一块凸出的平台，可以以此为跳板。然后向后退了十步，以便获得最大的速度。
助跑，冲刺，屈膝，起跳，炻昕纵身一跃，双手堪堪抓住了凸出的那块岩体，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块平台，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只是轻轻一跳就爬上了巨石。
炻昕在老人的旁边坐下，眼前就是一片悬崖，悬崖高得不可思议，把厚厚的云海都踩在了脚下，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你看到了什么？”老者轻轻发问。
炻昕摇着头：“除了望不到边的云海，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呢？”老者右手一挥，厚实的云层瞬间消失出了一大块，露出了下方的景色。
那是一片又一片石林，准确地说，是一片峰海，密密麻麻的山峰就像春笋般破土而出，傲然挺立，直入云霄。
其实眼前的山峰已经很高了，还有几片云朵只能爬在半山腰，只不过比起炻昕所在的这一座就要矮得多了，因为那片峰海全在云海之下，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却在云海之上，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只是匆匆一瞥，那片峰海就消失不见，云海翻腾，瞬间就将缺口填满，似乎对刚才的发生的非常不满。
“这是哪里？”
“瓯海书院。”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缘分。”
……
“老爷爷您是神仙吗？”
老者轻叹，呢喃道：“尘世无魔已久，世间再无谪仙……”
“您说什么？”
“没什么，心中有仙，那便是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炻昕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落下来，他记得似乎在谁的身上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回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炻昕突然念出这句古诗，当初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句诗的含义，只不过是囫囵吞枣地背了下来，只是因为老村长告诉过他：先背下来吧，以后会明白的。
而现在，此情此景，这般感受，这句古诗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炻昕一瞬间就明白了它的含义，那不仅仅是登高远望的慷概豪迈，壮志凌云，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纯粹的，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
念出这句诗的时候，炻昕想到了老村长，想到了李大爷，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那是思念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不过更多的应该是无奈吧。
“你想变强吗？”
“想！”炻昕斩钉截铁地说，声音前所未有地坚定，干脆，响亮。
“那好，明天开始训练！”
“对了，你可以叫我狄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