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征兵 上

　　新的一天到来了，无色的魔力防护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碗般将城池笼罩在它的保护之下，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耀在城池上面，由高密度合金建造的城墙上反射出瑰丽的光芒。
　　城中心的钟楼一如既往的回荡着代表新的一天开始的悠长钟鸣，在镌刻在钟上的魔法阵的鼓动下将声音传遍整个城池，无论是外城区还是内城区，所有人都将从沉睡中醒来，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这一切本该如此。
　　然而在今天，在钟楼敲响之前，就已经有无数插着红色棋子的征兵点出现在了城池的各处，一名名身着深蓝色军服的城卫军士兵直挺挺的坐在那里，随时准备用面前的纸和笔记录下应征的青少年的个人信息。
　　当钟声敲响的一瞬，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般，无数人从建筑中出现，朝着各个征兵点涌去，原本清闲的有些无聊的城卫队队员们瞬间忙碌了起来，一份份登记名单从他们手中流出，由站立在一旁担任的书记官的同伴汇总，最终送到那耸立在城市中心的高塔上面。
　　“真是无聊啊。”
　　卡尔，城卫军第三师团第十七中队的一名普通士兵，和其他忙碌的同伴不同，现在的他依旧处于百无聊赖之中，其所属的征兵点就那么孤零零的伫立在总体都是暗灰色的外城区之中，望着周围路过的外城区人轻蔑而冷漠的目光，卡尔感觉自己就像被拘束在名为征兵点的笼子里受人围观的动物一般，全身都弥漫着不自在的感觉。
　　“小卡尔，喝杯水吧。”随着沉稳的声音，装着透明液体的纸杯送到了他的面前，卡尔下意识的接过了杯子，将液体朝喉咙里倒去。
　　“咳咳咳……”卡尔捂着喉咙，痛苦的趴在桌上咳嗽着，“……怎么，怎么不是水？”
　　“哈？谁告诉我给你的是水啊？”毫不顾及礼仪将城卫队服外套衣襟全部敞开的方脸壮汉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玻璃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后勤那里换出来的二锅头呢，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货。”
　　“队长，你也知道我不喝酒的。”卡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天生就对那种辛辣的液体不感兴趣，结果摊上了这么一个爱喝酒的上司，他也倍感无奈。
　　“在意那么多干什么。”队长端起酒瓶把液体灌入口中，看似无神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反正，他们终究只是垃圾罢了。”
　　“杰克，你这么说就不太对了。”一位老者轻咳着走了出来，被称为杰克的队长身体瞬间僵住了，虽然面前的老者看起来一副随时可能摔倒的虚弱模样，但杰克等人却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抛开老者自身的显赫身份不说，单是他衣领上别着的那枚鲜红的水滴状徽章便足以让他们这些普通的城卫队员噤若寒蝉了。
　　军部直属四大特种部队之首，血营的徽章。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手持力量的军部拥有着最至高的话语权，而在军部之中，有着四支直接受令于最高统帅部的部队：血营、战营、烈营、火营。能进入这些部队的只有最冷酷无情的高效杀戮兵器，而在四支部队中，血营则是最令人生畏的一个，它的名号，哪怕其他三个营都会感到畏惧，因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血营的每一个人，都是由鲜血浸泡出来的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死神。
　　有传言，不管是内城区人还是外城区人，能从血营活着退役的，都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杰克本来对这个传言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当他亲眼看见在一次城池遭受袭击时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老者在十秒内将数十名城卫军精锐士兵才能对付的六翼天使轻松的扭断脖子时，他才知道，从那个传说中的血营里出来的，真的都是怪物。
　　“是的……前辈。”杰克顺从的低下了头，虽然他完全不赞同老者的观点，但他可不敢轻易和老者起冲突，毕竟老者发起火来，拧断他的脑袋可比拧断一个大天使的简单多了。
　　“我知道你还不服气。”老者轻轻的摆了摆手，“我也知道，你的亲哥哥就是因为同伴的叛变而死在战场上的，你恨这些体内流淌着背叛者鲜血的人，但除去那身血脉不说，他们本身是无辜的，将心比心一下，如果叛变的是你的亲人呢？”
　　“不管那个亲人是谁，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取下他的脑袋。”杰克杀气腾腾的攥紧了拳头，玻璃制成的酒瓶在一瞬间被捏得粉碎。透明的液体伴随着破碎的玻璃四散飞溅。
　　“但不管如何，你还是会因为自身的血脉被打上背叛者的烙印，然后被放逐到这个破旧而荒凉的地方，哪怕你大义灭亲的杀死叛变的亲人。”老者轻轻咳嗽了几声，慢悠悠的说，“对于这个现象，你又作何解释呢？”
　　杰克沉默了，半响，他不服气般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
　　“但愿如此吧。”老者笑了笑，并不打算和杰克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今晚，缺少的人数应该就出来了，到时下手抓人的时候记得轻点。”
　　“请记住，人员的补充，是从来不会嫌多的。”老者的语气中不经意的带上了一丝上位者的威严，“拥有‘生命感知’和‘无障碍穿梭’的你们，想必不会让我失望吧。”
　　杰克与卡尔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早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外城区人也不是傻瓜，拿着最少的福利冒着最大的危险，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去主动参军，所以设立在这里的征兵点真正的意义只是为了在明确缺少的额度出来后，对那些藏起来的外城区少年们进行强制的抓捕行动，这也是为什么派遣到这里的城卫军几乎全是进化过的能力者或者魔法师，甚至像老者一样的高手都被派遣过来压阵的原因。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和其他城卫军一样坐在这里……到时间了直接过来抓人就好了嘛。”卡尔不满的打了一个哈欠，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一大早的还要过来这里坐着真是困死他了。
　　“毕竟是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的。”对于上头的这个安排，老者也感觉很无奈，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安慰卡尔，“而且，万一真的有人想来报名呢，到时如果他找不到征兵点那可就是你们怠慢了。”
　　“哈哈，怎么可能，外城区人又不是傻的。”壮汉杰克笑得几乎快要趴到桌子上了，“老先生，要真有人愿意主动报名，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您当夜壶用。”
　　在他的身旁，原本百无聊赖的卡尔猛然瞪大了眼睛，在征兵点的前方，一位瘦削的少年正不缓不慢的朝这走来，在这种时候，除了不符合征兵要求的伤残以外，还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乱晃的少年，其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谢谢你了，小杰克。”老者一愣，然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刚好，我最近想要换一个新的夜壶。”
　　“哎？”
　　杰克诧异的抬起头，只见一名穿着破旧却显得异常整齐的黑发少年皱着眉头站在他的面前，面色古怪的说：
　　“你好，请问这里是征兵点么？我来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