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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还别不承认。”
汪止毅见张策吃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咱们俩本质上就是一路人，都很孤独，很宅，没什么安全感。
像我们这种人呢，不合群是必然的。不过我没你那么头铁，也没你那么优秀。所以我不得不努力融入集体。
而你呢，老是喜欢当独狼。害，谁让你有拽的资本呢，不像我，苦哈哈普通人一个。
家境不好，成绩不好，人缘不好，想想就他妈想骂娘，狗日的我就没你那么好命。
我也努力啊，想变好啊，可是我就是不行呐。
我他么就是一普通人，活不到你们那个份上，努力也没用，得认……
当然，你跟我不一样，这也得认。
不过也没什么，这个世界上上只有一个张策，也只有一个汪大帅，我们能分到一个班，也算是缘分了……
哎，你别老是板着一张脸嘛，我又没得罪你。”
说到这里，汪止毅自嘲似的哼了哼，漆黑的夜色下，他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在张策看不到的另一面脸颊，一滴热泪顺着鼻沟无声滑落。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
但张策不一样，他不喜欢和同学接触，朋友更是寥寥无几。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把这些话当真，更不会说出去。
这令他不再担心吐露心声。
很多无心之言说不定就是真情流露。
但张策不会放在心上。
他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会为任何人心动，也不会指摘或者给出正面或负面的评价。
他只会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是想听，第二种是不想听。
所以跟他聊天的时候，你会感觉他好像从始至终是一个局外人，陌生人。
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工具人。
可今天的判断似乎不是很准确，张策似乎不是很乐意接受他的情绪垃圾。
但好在说出这些话后，他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我丢，刚做的发型差点又弄乱了……”
汪止毅故作风骚地甩了甩头发，然后马上拨弄了几下头发。
趁着间隙，偷偷把眼角的眼泪抹掉。
“刚才我说到哪来着？哦对了，说到你僵尸脸的问题，这我就得说道说道你了。
什么时候能像我一样潇洒快活。
你看我这阳光大男孩的笑容，多治愈，多迷人。
实话说，你呢，人长得不丑，可是脸老是绷着，看起来就丧，拉低学校的形象平均分了啊……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别跟着我！”张策警告道。
“诶，我非要跟着你怎么着？不服来咬我啊？我汪大帅别的没有，就是不长肉，骨头硬，你信不信我崩你一嘴牙……”
“我不想听你这些抱怨，像苍蝇一样嗡嗡嗡个不停。”张策面露不愉，沉声道。
“哎呦，你也知道这段台词啊，那你也一定看过【大话西游】吧，你知道我最喜欢里面那个人物吗？
对，就是唐僧，你看他意志多坚定啊，这种人注定就是要成为团队领袖的！
什么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本领再高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围着唐僧团团转！
一点方向和目标都没有。
可唐僧不一样，他目标特别清晰，那就是西天取经，什么妖魔鬼怪，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不在乎。
那些凡间的恩恩怨怨，儿女情长他一点都不在乎，就一个目标！
真的挺好的……不像我，穷屌丝一个，还胸无大志，害……”
张策面无表情的听着。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被打扰的感觉。
有些话还是想说一下。
“如果你愿意努力的话，你也可以……”
“你又来了！”
汪止毅忽然正色，然后扯起他那破锣般的嗓子，喊道：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走来啦，他来啦他来啦，他带着礼物进来啦……”
看着周围纷纷投来的异样眼光，张策心里五味杂陈，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这你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咱们要当一个诚实的骚年呐……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
“你这个人真的是没劲，还没说两句话就冷场，我都没处发挥口才了！
没劲，太没劲了，也是我汪大帅脾气好，要不然早翻脸了。
也不知道哪个受得了你，哎，差点忘了，你小子女人缘好像一直不错来着……
人比人气死人呐，同样是昌都三帅之一，怎么我的女人缘就这么差？
可你呢，闷油瓶一个，到处都能沾花惹草，还有美女主动送情书！去年那个姓刘什么女的，追了你那么久……”
张策忽然冷声道：“别提她！”
“得，又火上了？跟你这个人就不能谈感情，一谈感情就跟点炮仗似的，什么脾气啊！
不过我听说你俩后来在一起了，到底真的假的？”
“闭嘴！”
汪止毅见他这副冷峻表情，便知道又被拉入对方黑名单了。
也不好再撩拨，只能悻悻地低头示好。
他总觉得一个人不应该毫无情绪波动。
以前他在旁边哔哔个不停，张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这对于喜欢侃大山的他来说简直比处以极刑还难受。
所以他现在学会了一招。
那就是找点必然能得到张策回应的话题。
即使这样得到的回应可能不是很友好，或者是一堆冷言冷语。
可此时汪止毅不敢乱说话了。
他尽力摆出友善的笑脸，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无心之言。
可张策并不买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心里压了一块石头，闷得发慌。
冷冷地望了汪止毅一眼，随即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几下就把汪止毅甩在了身后。
“别跟着我！！”
汪止毅见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害怕此时的张策。
这下玩笑开大了！他内心忐忑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对你那么重要！”
“滚。”
远处传来张策沉闷的嘶吼，吓得旁边的人纷纷退让。
椿屋三叶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草坪旁边就是跑道，她特地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这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吉他少年忧伤的歌声，也能近距离观察跑道上那些跑步者的一举一动。
尽管背对着张策，她没跑太远。毕竟张策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
时不时会偏头瞥一眼，就怕一不个留神就失去后者的踪迹。
张策猛地冲刺当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椿屋三叶赶紧起身，虎着脸走到悻悻呆在原地的汪止毅前，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直把汪止毅看得浑身不舒服，这才作罢，抬头望向跑得飞快的张策。
想了想，她决定追上张策问问怎么回事。
……
……
张策此时内心是激荡而不安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忽然这样剧烈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就像喝酒了一样，胸口闷着一口气，压着块石头，很难受，很难过。
有些事情就像伤疤一样，一旦揭起，比不撒盐还难受。
他沉闷地跑着，急促呼吸，似乎想把这些年的郁气一扫而空。
汗水不要钱似地冒出来，打湿了他脖颈，呼啸的秋风吹斜额头的刘海，遮住了右眼，但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什么都不要想，使劲冲就行了。
什么三步一呼吸，什么刘海，什么女人，都去他么的，我是张策，自由如风的张策，什么都阻挡不了的张策。
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这样想着，他心里涌出一股壮气，眼神也越发冷漠。
一圈，三圈，四圈，中途他碰到了很多人，但他没有看一眼。
在他眼里，只有慢慢模糊的视野和不断变幻的跑道。
呼—
……
……
“张策君，你等等我！”
“张策君，你跑那么急干嘛？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啊。”
“张策君！张策君！哎？三叶有话要跟你说。”
“张策君你别这样……”
椿屋三叶很快察觉到了张策的情绪。
张策跑了四个圈，她就喊了四回，可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似乎消散在了风声里。
这让她既不安又难受。
其中有一次张策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椿屋三叶没有半分高兴，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双冷漠、毫无温度的眼神。
就像是伊势神宫里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照大神。
她怔在原地。
“那是……神明之眼？”
她想到了某个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古代武藏地区的不败之神蓑吉，相传他天生就有一双神明之眼，能够看到超脱肉眼的影像。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的神明之眼，那一定是在张策君身上吧！”她默默笃定道。
……
……
汪止毅在椿屋三叶走后便陷入了悔恨和愧疚。
没想到后者甩着马尾跑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又折了回来。
柳眉倒竖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才再次迎头追向张策。
汪止毅被她这一波表现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这两人的态度，心里莫名憋屈。
“我这是遭谁惹谁了啊？还一个比一个有脾气！我也是受害者好吗？我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