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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公良长风,前遭后遇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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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惨白如雪,渔夫一家吃了晚饭,公良长风却没有饭吃,因为他不是渔夫的家人,也不是渔夫家的小狗小猫,他是一个被认定无用的人,不健全的人,一个正要被弃如垃圾的人,所以他没资格吃饭。
  暮色四合,渔夫推着独轮车行在山间的夜路上,李光光腰悬长剑跟随在旁,公良长风被麻绳绑了手脚,塞进一口麻袋里,麻袋就在独轮车上。
  年山连绵五十余里,杂木茂盛,中间一峰突起,渔夫父子专往人迹罕至的山窝里去,越走越远。
  夜枭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忽然异响窸窣,一只野狗窜了出来,李光光眼疾手快,拔剑一挥,野狗立时毙命,没想到这么一个两腮无肉的人剑法竟如此了得。
  见儿子大显身手,渔夫高兴不已:“小光,好剑法。”
  李光光笑道:“爹,杀只畜生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学的远不止这些。”
  渔夫笑道:“我当然知道,去年你打败力拔山武馆的那场擂台才叫精彩,台上台下鼓掌雷动,大家的手都拍红了。”
  “力拔山那群小子除了力气大点,简直一无是处,哪能跟气如虹剑派相提并论。”李光光讪笑一声,得意道。
  渔夫却不以为然,教诲道:“小光,身在江湖中,刀剑无眼,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力拔山武馆传承至今,方圆百里声名赫赫,曾经赢过不少次气如虹剑派。”
  李光光傲然道:“只因那时剑派没有好手,现在有我在,光景自然不一样了。”
  渔夫笑道:“多亏你给剑派争了光,现在剑派的食堂指定高价买咱家的鱼,如今一天的进项抵得上过去十天的收入,有时余大小姐看中一条漂亮的小花鱼,就能得一两银子嘞。”
  李光光面色一红,心里大为得意,微笑道:“爹,以后余锦儿看中的鱼直接送她,不要再收钱了。”
  渔夫一怔:“你小子不会看上大小姐了吧,余家势大财雄,咱们哪攀得起。”
  李光光不答,暗暗握拳,向四周一看,说道:“爹,此处隐蔽,就把他丢这里吧。”
  渔夫正要解开麻袋,被李光光拦住:“爹,一只破麻袋值不得几个钱,走吧。”抓起麻袋用力甩出,那麻袋骨碌碌从坡上滚下山谷。
  现在是深夜,这里是道路不通的山谷,公良长风被无情的丢弃在山野荒草之间,绳索绑着手脚,全身套着麻袋,恐惧和无助化为两行酸泪,他一路无声啜泣,谁也看不见,谁也听不到,他很想念自己的爹娘,疯狂的想。
  想父亲为他买的玩具,母亲织的帽子围巾,温暖的大床,又想家门口的桃树,槐树,杨柳,桑树,河畔满地的野花,飞舞的蝴蝶,冬天皑皑厚厚的积雪,还有张伯伯家的大公子张罗哥哥。
  他最想的还是爹娘喂他饭的时候,慈爱的眼波,怜悯的神色,三年来每天都有美味的豆浆,豆花等。他忍不住流口水,肚子在敲锣打鼓,公良长风比任何时候都想吃一碗豆花,不,要吃很多很多碗。
  大山深处,四周荒无人烟,谁来救他出去呢?没有任何人,除非他自己,他自己?五岁的小孩子?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他真的依靠自己出来了。
  这是条破旧的麻袋,残留着鱼腥气,不知跟随渔夫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麻线已经松散,纤维丧失了韧性,而且底部的封口被老鼠咬过。
  最关键的是因为聋哑的原因,功能补偿的缘故,稻草人的视觉和嗅觉一向強过常人,他闻到野果子的淡淡香气,果香给人力量。
  为了一口吃的,公良长风一丝丝咬断手上的麻绳,竭力从麻袋中钻出来,杂草疯长,野树葱茏,夜月轻寒,他超强的视力愕然的看着阴森的新环境,心里渐渐恐慌起来,呆站着,一动不敢动。
  公良长风思潮起伏,一天的遭遇快速的在眼前回闪:令人生厌的小胖子,穷凶恶极的陆番強,欺负爹娘的崔府随从,凶猛的大黄狗,冰冷的河底,恐怖暗流,还有渔夫一家的所作所为,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可见,这些坏人他还分辨的出来,而且记得清楚。
  木了一会儿,公良长风终于鼓起勇气,嗅着野果的香味去了。这一路虽然不远,却也要披荆斩棘,为此惊起好几波夜宿的飞鸟,也惊动了远方的野兔、山鼠、毒蛇和野兽。
  许多野果还不成熟,但在饥火的烤炙下却异常鲜美,公良长风饱餐一顿,非常满足,他左右没有困意,便倚着山岩看星星。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一只猫头鹰突然终身一跃,迎面向他俯冲过去,两只铁钳般的爪子伸得笔直,鸱鸮特有的叫声在山谷回荡,听到啸声的小动物无不一阵哆嗦,急忙找地躲藏。
  公良长风虽然听不到动静,却能看到动静,看到又能如何,猫头鹰飞速极快,像一道劈开黑夜的闪电。
  他根本无暇闪躲,如果先前未遭变故,也许他眼里会闪出一道护命的毫芒,但现在那丝神奇的精气已经消耗殆尽,他双眼涣散,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月光下,眼见两只铁爪就要抓瞎他的眼睛,哪知猫头鹰竟一掠而去,但并不是空爪而去,它菠萝似的身子下面挂着一截粗绳,细眼一看,竟是一条花斑毒蛇,一条本来伺机偷袭公良长风的毒蛇,可怜它非但吃不成夜宵,反而成了猫头鹰的夜宵。
  毒蛇不止一条,不止一条蛇想偷袭公良长风,但猫头鹰也不止一只,不止一只猫头鹰无意间救了他的命。
  除了毒蛇,野狗也不止一条,可惜猫头鹰的食谱里没有野狗,野狗的食谱里却来者不拒。
  一只眼泛绿光的野狗到处觅食,它吃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却还不满足,这时忽然发现新的猎物,从来没尝过味道的猎物,他盯上了公良长风。
  可惜剑法高明的李光光只有一个,而且走了。公良长风早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野狗从背后盯住他,他还像蒙在麻袋里似的,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忽然,杂草中一阵乱响,一只野狗弹跳而起,直直的耳朵,长长的黑嘴,尖尖的獠牙,牙床上一滴滴的流着哈喇子,匹练般扑向公良长风,看样子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
  砰,激烈的撞击声,缠斗声打破静夜,公良长风的脖子还没断,野狗的骨头却先碎了,原来两只素有仇恨的野狗同时盯上了公良长风,也同时发现了对方,冤家路窄,分外眼红,何况到嘴的肥肉谁也不想放弃,既然如此,那只有各凭本事,武力一较输赢。
  公良长风闻到血腥味,回头一看,两只野狗咬的正凶,翻滚撕扯,动作虽然异常凶狠,对他来说却是安静的默片,没有声音的厮杀并不如何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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