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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怀德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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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晋陵,怀德酒楼。
  这是许章与妻子王氏拿出了半辈子的积蓄,在运河之畔建了一座酒楼,不为了赚钱,只为了“与天下神交”,故怀德酒楼又被文人墨客与风情侠士所追捧,被称誉为“天下庐”。
  然而世事难料,在生下儿子后,王氏难产意外去世了,只剩下伤心欲绝的许章将怀里这毫无心思的小子含辛茹苦的拉扯大,一边经营着酒楼一边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
  独立寒秋之际,怀德酒楼又热闹了起来,隔着奔腾汹涌的河流,依然能听到高楼之上觥筹交错之声。
  此起彼伏声中还能听到不约而同的哄笑:
  “瞎子李,你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上次说元世祖在万安寺建了什么龙池来着......哦对了!六锁蓄龙池!我听着真瘆人,赶忙托熟人问了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我说:‘万安寺底下可真有这么个东西?’他回我说:‘这种小孩子的怪志你也能信?别说万安寺的和尚了,就连我都知道,打宋绍兴年起,这寺院儿就没修缮过,更别提什么蓄龙池了。”
  “龙?有神仙就够离谱的了,还奢望龙?’那朋友把我嬉笑一通,搞得我羞愤不得!你说说,你的蓄龙池哪儿来的?想必元世祖都不知道自个儿建了个蓄龙池吧?哈哈哈。”
  “哈哈哈......”前人刚说完,后头簇拥着灌酒的宾客跟着大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众人对面,一瞎了眼的老头儿皓首霜鬓,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内衬一件干干净净的布杉,外着却是破烂不堪的小袄,膝上横着一把南胡,手略有些颤,眉头一顶,大声向着众人说道:
  “您的怎么不信我?我瞎子李走江湖那么些年,到这儿落脚说些奇闻,放心!都是有底儿的!”
  “行了各位,李叔不过是我找来说说书给大伙儿长长精神的,何必较真呢?”
  在上楼厢房的许章走了出来,靠在了栏上,和善地说道。众人一听便不在刁难,互相笑了笑,只是酌满玉壶,又挨个儿躺在了香木椅凳上。
  “李爷爷,世上真的有龙吗?”
  这时,柜台下边钻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双似是非是含情目,皮肤白晢剔透有如玉胚,略显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没错,这小子就是我。
  许昭很迷惑,自从穿越到这永朝,他就对那些本已经耳熟能详的史实产生了怀疑。
  比如说,这世界根本没有明朝,按照时间顺序,唐宋元明,到了这儿,却成了唐宋元永!
  作为一位来自21世纪的中文系大学生,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许昭对现在的情形还处于一个极度迷糊的状态。
  就这段时间来看,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是一位在书庐之内藏锋十余年的大大大大才子,正准备一展平生抱负的时候,却被他给截胡了。
  “许小子,这世上有没有龙我不知道,但龙的气运却是实实在在的。谁能料想几百年前的武夫只是身形健壮些的普通人,深林里也根本不存在妖,至于仙人,更是无稽之谈。如今武者得以修仙,文者得以入圣,全靠徽宗时留下的九分龙气啊。”
  老人细捋长须,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你们可知,道君皇帝以笔墨养龙的目的?”
  众人相觑,而许昭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神情专注地盯着老人,而对方不语,轻轻抚琴,吊足了众人胃口。
  待酒客不耐烦了,瞎子李才不急不缓地把琴搁在了桌子上,清了清嗓子。
  正要开口,只听酒楼外传来一声清亮高亢的马鸣,将聚精会神的客人们都吓住了。俄顷,一马之声逐渐引起了万马齐嘶,有低昂轻语,有尖锐嘶鸣,许昭还听出来,前天晋陵县令刘伯乐送给父亲的那匹白义,也发了疯似的在马厩里长嘶。
  出什么事儿了?难不成是贼人来了酒楼?可这晋陵虽不是什么大城镇,亦有相当的兵力驻守,不该有意外霍乱才对。
  “掌柜的何在?”底下大门轰隆一声被撞开,上面的酒客全部围在了栏杆边上,向下一望,那门口立着一人一马。
  哦不,是头骡子。
  那骡子歪着半张嘴,用乌青的尾巴扇打着地上的尘灰,显得憨厚笨拙,但许昭一与那骡子对视,刹那间,只觉它倒不像个畜生,而是个活生生的人——正用鄙夷的眼光扫视着酒楼众人。
  “给我来十散逍遥酿!不用温!”
  听见喊声的那一刻,许章原本春风般的面容凛然一骤。
  在众人无声震惊之中,为首那人牵着骡子,便直走进了酒楼里。
  等光线稍聚焦些,许昭才看清来人的面目——貌似个风流的美男子,却挂着一身粗布,脸上还沾了些污垢,那过大的袍子横批在身上,显得他更为的消瘦,只是从面容棱角处,许昭可以看出他的俊气,特别是额头处细细的一条红线,仿若是开了天眼,神圣而妖冶。
  哇,高街风!
  再定睛一看,那额上的红线却消失不见了,许昭揉了揉眼睛,那男子却将目光投向了许昭。
  “有意思。”男子转瞬收回了目光,将骡子的牵绳系在了桌脚上,从后身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把剑柄,朴拙的青藤皮身,而剑柄之上却没有剑身。
  “这位客官,马匹是不能带进店里的,这骡子自然也是。”
  许章慢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轻摇小扇,和善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不是骡子,是我的好友。”男人径直坐下,翘了个二郎腿。
  此时许章也注意到男人额上那一抹红,楞神了片刻,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柜台说道:“黄二,给这位客官上五散逍遥酿。”
  “来嘞这位爷!”
  那手脚有些惰慢的黄二,常被人戏称为“黄侍郎”,不过今个儿掌柜的在眼前吩咐,那自然不能拂了脸面,两袖一拍,踮着脚便送酒送摆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别号叫“黄寺人”呢。
  男子磕起了摆盘上的瓜子,一边斜眼偷瞄着呆愣着的许昭,也不知为何,许昭顿时身觉有些局促不安,他望了望父亲,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什么怪奇独特的客人都多多少少见过了,可把骡子牵到酒楼喝酒的,他还是第一个。别说古代了,就算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你见过有人抱着骡子去酒吧开卡座的吗?
  在从打扮看......许昭打赌,这绝对是超越时代潮流的高街大帝装扮,不是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住。
  “昭儿,已经丑时了,也歇息够了,该去林先生那里习诗词了。”一旁的许章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不变地说道。
  林先生是许章为儿子特地寻求的名师,据说是一个不世出的大才,在内地也没什么朋友,仅仅与许怀德交好。而此时林先生正隐居于西南静谧之地,专教许昭习些诗文。
  魂穿之后,许昭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学。
  “哦?令郎也习诗词?”刚斟上酒的粗布衫男人小抿了一口,转头看向众人:“鄙人不才,也懂这么些风花雪月,不如让我在此吟诗一首,也好给各位助助兴,嗯?”
  许昭摇摇头,想大声告诉他们:老子跟这具身子原本的天才主人无关,自己不过是一个浑水摸鱼的社畜罢了。
  众酒客好生奇怪,这厮从进酒楼到现在,行为举止都与常人不同,也不知该说是超逸还是恶俗了,不过众人嘟嘟囔囔,也不会拒绝,就在上头喊道:“行啊,你来吟一首,让我们评评比不比许少爷写的有味儿。”
  众酒客都明了,这许少爷自幼习文,肚子里那是一海的墨汁啊,就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腌臜人儿,还能吟诗?
  许章神色一冷,而男人置若罔闻,慢慢地起身,绕着众人吟道:“倚剑长歌行,白衣登凤台。”
  “哟,这小子吟五言呢。”底下酒客私下里笑声道。
  那人微微颤头,仿若醉醺醺地吟道:“谈与帝王笑,穷目皆青峦。”
  “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以酒酹天月,碧洒长生海!”
  许昭听到这一句,想起上辈子课堂上起哄的样子,登时意起,欲要大喊“好诗!”
  而男人缓缓别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许昭,仿佛将他全身都看得彻底,这才轻轻将十字从唇口推出:
  “我本无极者,虚度复尘埃。”
  “够了!”许章突然怒道,并不看惊诧的众人和微笑的邋遢男人,只是冷眼看向自己的儿子:“许昭,还不快去习诗词?”
  许昭向来没见过父亲竟然会发火,也是神情一愣,被吓了一挑,恭然弯腰对着父亲:“是!”
  接着急忙转过身子,向门口跑去。
  这个世界的父亲和他现实世界的父亲脾气差不多,温文尔雅便可以囊括他的全部。
  父亲怎么会突然发火,这不符合他平日的性情啊!
  未出酒楼的朱门,那身后便传来刚才的邋遢男子懒洋洋的声音。
  “各位记住了,我乃酒仙是也!快哉快哉!”
  男人左右手各举起一樽,将酒杯相搏,各饮一口,然后畅怀大笑,举目无人。
  接着,便是一片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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