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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苍凉断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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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绵千万里的风雪肆虐地杀戮着嗜血的凶蛮,破天的星空落滴千万片微弱的碎玉,像是天神在哭泣,血海宛若奔腾的草原战马,川流不息地狂野奔放,它怒号着、狂热着、灼烧着死寂的大地。
  沉静的夜在黑暗中死去,唯有一轮皎洁的弯月破灭着一方领域,那是一个悄怆幽邃的静谧的夜,露珠好似寒夜的泪,无声低低地融入埋葬了无数人骨骸与梦想的这片亡灵的沧海。美若桃花源的仙之领域,正在被一股看不到的包裹着愤怒与疯狂的力量侵蚀。
  苍茫的荒野上洒落着暗黄的枯叶,萧瑟的凄清境地映着浅浅的野兽脚印,平静的冰湖浅浅倒映着七尺男人的身形,一柄尖利的寒剑烁发着幽暗的清冷。
  魔说,他是解救众生的暗夜独裁者。
  佛说,他是被猩红吞噬的圣洁灵玉。
  他说,你们是无知的世人,我要来杀伐你们罪恶的灵魂。
  天空轻轻飘来几缕寒霜,凝华的雪花企图在冰冷的大地上负重前行着,要去征伐远方、去融化冰川、去轻吻美丽的花海。它殊不知,它本身零度的坚硬的寒体,足以毁灭山川、苍天、海涯和花海。
  咻!
  咻!
  咻!
  昏暗的天空爆发出璀璨的几束星光,昏天暗地的冲锋声在沉寂的大地上砰砰作响,成千上万的剑侠脚踏飞剑坐骑,轰隆杀来!有风度翩翩的白衫剑侠、也有漆黑暗红的剑手、身披黄金战甲的高大骑兵,负手而立的强者顶着天地大势静静靠拢。
  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摸样,双眸烁闪一种昏黄的幽光,坐在冰湖边沿一块巨石上,静静地握着剑身紧紧地磨着剑,轻轻的摩擦声优雅而又节奏地发出。俊俏的脸庞显得有些憔悴,青色的胡渣在下巴微微拂动,清瘦的身躯靠在一堵凭空出现的冰墙上。他失落地低着头,仿佛一具遭人控制的僵尸,空洞地望着湖面。
  密集的人群来自旧州三域、新州五国,极北要塞的蒙古骑兵群、高丽半岛的顶着黑色斗笠的刀客、倭国的武士,魔之领域的、仙之领域、王之领域的真者们顶着狂暴的寒风,艰难地朝着他迈进。
  数十位大无极境的伪神负手而立瞩目凝望,长衫掀起,面色阴沉凝重。数十柄古兵浮动在半空,金色道阵破空浮现而出。
  “魔啊,我们杀得掉么?”一位武师摸样的中年汉子紧握白银长戟,低沉地道。
  裁天仙宗的大长老冷冷一笑,轻轻耸了耸肩,大声笑道:“只要剑府的老府主愿意杀,就能一劳永逸!”
  其他强者应声大笑,讥笑声、讽笑声、奸笑声涨满天空,炸开的大笑声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阵势,苍茫的大地顿然一震。
  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惬意地躺在他的飞剑上,声音雄浑苍凉:“不会,不会,跟乱魔宗的少年宗主比起来,我来灭魔的可能性不大。”
  那位看似只有二十七、八的青年双眉微微一蹙,负手傲然地注视着这些心怀不轨的各路强者,数位巨汉面无表情地靠拢在他周围。他玩弄着指间一个紫晶葫芦,轻声呻吟道:“真是不巧,如果各位认为能把球踢给我的话,就踢吧。”
  顿然间,大家面目睽睽,说也不想招惹一只年少气盛的小野兽,双眉也越发凝重起来,向远处眺望。
  那位超越天道法则的存在,正失神地凝望着天空那一片美丽安详的星海。他的手轻轻抖动着,嘴角微微斜动,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
  从两年前,一位号称来自仙魔两大领域的“魔神”靠着一柄剑一只凶蛮,击溃杀伐了无数强者,从海的一角攻伐到仙之领域与王之领域边缘的大佛寺。世人皆知,他披着幽蓝的魔神面具,一遍一遍地反复杀戮着。
  魔神起,天下洗。
  数千年轻子弟怔怔地望着他,谁也无法想象这就是宗门世家对他们所说的“魔神”,眼前的那个男人,身着一件很黯淡的粗布短衣,只是有些颓废地伏在原地罢了。
  “师姐,他真的是魔神吗?”一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微微怔动着注视着那个甚至有些清秀的男人,轻声低沉道。
  “小姑娘,懂什么?”那位被称为“师姐”的女人斥责喝道,长剑拔出,双目寒冽地死死盯着,咬牙切齿道,“这个男人,我们灵皇殿与他誓不罢休!”
  “杀!杀!杀死这个男人,本长老亲封他为核心弟子!”
  “此等祸害不除!天下寝食难安。”“杀杀!”
  拥挤的人群爆发出愤怒的谩骂声,无数年轻气盛的宗门世家精锐早已被洗脑的可怕,发自心底地涌出一股极度愤恨的情绪。他们都是各大宗门世家挑选出的精锐,全是千里挑一的天才,对名利的渴望可谓到了极点。
  “各大宗门世家的骄傲,天之骄子们,给我……”上空的一位伪神高声念喝,语气微微一顿,突兀间爆发一股狠劲,“杀!”
  “杀!”密麻的人群顿时间怒喝一声,各种各样的真域、法宝与道阵浮现而出,瞬间形成一股庞大的军队,各自乘坐着坐骑轰鸣杀出!
  男人微微一怔,斜着眼睛看着这川流不息的阵势,手掌浮出一个金轮印迹转动着,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暗色阵法,地底发出一声暴吼,数十具僵硬的干尸从地底缓缓爬出。九尺僵尸王顶着幽青王冠,紧握一柄古老的钢刀,朝天猛地咆哮起来。
  “吾辈,听主上差遣。”
  男人指间的寒剑流淌着金色的流光,将口袋的幽蓝魔神面具轻轻戴在脸上,狂风呼啸着抨击着他的身体。他轻轻晃着头,微微抬起额头望着天上的数十位伪神,低声道:“杀吧。杀吧。”
  干尸们群魔乱舞般地朝那群年轻弟子冲过去,顷刻间,尸肉横飞,这些身经百战的青年们丝毫不畏惧这些来自地底的亡魂,兵器杀出瞬间荡杀了它们。
  僵尸王紧握钢刀,顶着砸着他身上那千万的兵器法宝,亡灵不同于地上的真者,它们几乎可以说对真者的技能丝毫不惧,凭借着不死之躯完全可以斩杀一切低阶真者。它怒号一声,刀身倾泻出无尽辉芒,瞬间在这些尚未经历人生历练的年轻人身上留下了无数血痕。
  “啊!”凄惨的声音纷纷群响,不少嫩稚的女孩面色死寂地盯着这些刚刚死去的干尸,重新缓慢的站起来,将自己的断臂断肢重新接起,暴怒地嚎叫着。
  “吼!”群魔怒号,干枯的手臂颤颤巍巍地破杀出,直取对方的头颅。
  “呼!”天地浮沉的一位伪神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掌击出,天地震碎的力量轰然怒炸,直直地朝着九尺僵尸王炸去。
  男人微微一动,剑芒绽出巫邪暗芒,狂暴的剑气骤然凝聚成旋风悄无声息地杀向那位伪神。
  “啊!救我。救我!”那位伪神蓦然一惊,未曾来得及逃跑,大喊一声,真力滚滚倾泄爆发,六柄利刃形成的真域顷刻间围住男人。
  数十位伪神身子几乎同时一颤,周身气力猛然间全部爆发,星辰昏暗、大地破灭、山河震碎,足矣毁灭天地的诸神之力汲取苍茫之气爆射而出。
  “吼!”那是赤色的龙鳞在熊熊燃烧,晨曦般璀璨的星辰之光突然间笼罩住整个天地,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舞,世人以为是圣洁的神兽。
  庞大的覆盖着赤色与幽绿鳞片的凶兽巨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那粘稠的白色液体,吞噬住那散发着神圣战辉的力量,一双冷冽寒寂的瞳孔爆闪着蛮荒的血腥。
  “是‘犼’!”大尹王朝的国师面色惊变,脸色一怔,万丈雄芒踩踏着七彩日光,愤懑地轰过去。
  男人的剑微微一烁,一股磅礴的真力涌作无尽沧海,魔神面具上的瞳孔燃起了一团幽深的冰焰,指尖一转,剑身瞬间斩出!
  “啧。”他轻轻地、沉沉地道。
  剑尖飞洒着点点金黄的血滴,几位伪神呆呆地耸立在空中,片刻间那高大的身躯缓缓掉落在地上,他们的胸口被一柄剑轻轻地击破。
  地下的还在厮杀的真者们怔怔地望着从天上掉落的几位伪神的尸体,不少女孩子已经在人群里悲哀地痛哭起来。那是她们宗门的最强者,主宰天地间最强的伪神,拥有着千年元寿的长辈啊。
  “切。”一声不屑轻蔑地声音轻响,乱魔宗青年宗主的身子一闪,于星空自行凝结而成一柄利剑,翻天动地的猛击汇聚着天地灵气,轰隆炸响杀向男人。
  一道寒光爆射而出,剑气瞬间化作细细的冰锥。
  “师弟,闹够了吗?”青年脸色微微一正,推开护着他的几位宗门强者,目光炯炯地朝着魔神走来。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话语,用剑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笑着,将面色正对着青年。
  青年的双眸突然间涌起黄金焱火,八尺躯干挺着一把万斤屠刀,语气空乏虚无,身后却缓缓浮现了一对金黄烈焰般的焰翼。
  “用我的刀,结束一个浑浑噩噩的时代。”
  剩余的二十六位伪神纷纷与男人对峙着,上古凶兽犼虽强大,怕也只能牵制一位伪神,剩下的二十五位包括青年只有三位受伤,包括剑府的老府主。不过青年一直认为这位老府主不过是在装罢了,以他的实力就算遇到犼自保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吼!”魔神面具下那张面孔爆发着野兽的腥芒,随着那声呐喊天地像是沉入死寂,只听着混沌中传出一阵骨骼扭曲的声音。无数冰柱凝结成了一双燃放着冰焰的翅膀,狰狞的魔神面具幽幽地直视着。
  犼也随之怒号起来,银丝乱舞,爪牙扑面而来杀向一位伪神。
  那一声巨吼震醒了下方沉寂的人群,哭泣声时不时从一些崩溃的年轻弟子嘴里发出。
  吼声终于平息了,伪神们战栗地眺望着远处那只巨大的恐怖的怪物,四肢膨胀了四倍,浅蓝色的粗臂上覆盖着寒冰,坚硬的躯干上张开一对冰色的翼,魔神面具沉沉地望着他们。
  “那才是……真正的魔神啊。”青年阴邪帅气地大笑起来,声音充满血性,“脚下是深渊,头顶是星辰般美丽的光啊。”
  “葬荒!”魔神微微一怒,愤怒地抖动着庞大的身躯,剑涌作逆流寒光,向天地斜斜地斩下去……
  “吼!”闷响震颤了冰川,清冷的剑光快速有力地斩破一位伪神的胸口,剑斩声在沉静的星空反复响起。疯狂的怪物扬着剑在几十人的厮杀中杀戮,血色弥漫了整个冰湖一道道绚烂的光斩杀在他的身上,魔神剑负手而立,直直地击破几位伪神的胸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剑声弱了,用剑的手悄悄地麻木无力起来,越来越多的的威能轰炸在他身上,耳畔只有炸裂的鸣声,身子浸透了冰冷的血液。
  “雷罚。”银色长戟有力地斩在他的身子,溅起点点血芒,那位武师掐指念诀,苍穹中爆发出五色雷光疯狂炸在他身上。
  魔神暴吼着,双爪猛地发力扑杀在那位武师身上,倾泄出全身之力,一位伪神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急速地飞坠在地面。
  “吼。”一声吼声明显减弱了,魔神的身躯已微微颤动。
  伪神们奄奄一息地相互搀扶着,始终未曾出手的青年脸色已微微沉下,短短几个时辰内他们已损失八位伪神、五位伪神负伤,这些可都是各宗门世家的精锐啊。
  “卐。”青年掐指而立,仿佛皓月星辰下的王者,冷冷地说。
  天地寂然,恍若死寂的地平线沐浴着天神的光泽。
  “卐。”又是不重不轻的声音牵绕,青年独特的女人般娇嫩轻灵的音色。
  “卐!”
  荒蛮中突显出灼热的烈焰,天地巨震,一双幽寒的瞳仁打滚着高温的眸光,赤色的铠甲浮现在朦胧的虚空薄雾间。
  “吼!”恍若天神的愤懑,狂暴地怒号。
  犼的瞳孔间混杂着惊恐,悲哀地低吼着。那天地间,一道庞大的漩涡暴虐地毁灭着沧桑。无数人的双眸空洞地抬头望着,哭泣的天神提着一柄青锋,燃烧着炽热的战甲,嗜血般地贪婪望着地上的蝼蚁们。
  大道真域——烈神的朝圣
  在晦暗中被吞噬的五官爆射着猩红的光,直直地俯视着佩戴着狰狞的魔神面具的怪物,尖利的牙齿在口中不断地摩擦着。
  魔神就这么平静地望着,指尖的剑升腾着寒雾,瞳孔微微一紧。
  “葬荒。”逆流寒光顺着剑身转动,他知道晨曦正在悄悄醒过来,苍倦地拖着身子把一夜肆虐的冰雪腐蚀,他也知道,晨曦正在用金色的光铺满地面——装饰他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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