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梵天之束

　　殁于三年前解开了Ⅴ级密室的多重符文密锁，从密室内翻找出了“尼古拉之屋”的缔造者尼古拉·弗拉梅尔大师最后的研究笔记，里面记录的最后一个符文魔法便是“梵天之束”。
　　“梵天之束”在理论上只要魔力足够，并达成模型组合和符文回路的所有要求，便能实现将任何物质转化为生命结晶的结果。这和炼金术师所追求的贤者之石极为相似，但需要的材料却大不相同。
　　“梵天之束”需要“死之骸“。
　　殁查找了许多资料才最终恍然大悟，“死之骸”便是数百年前对咒灵核心的古老称呼。他简直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早些年通过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从而了解到了咒术师这个诡异的职业，又从偶然遇到九十九由基后，逐渐对隐藏在世界背后的恐怖秘密越来越熟悉。
　　咒灵并不罕见，甚至在这个人类基数不断膨胀的年代里越来越多。
　　于是，殁为了找到凭借符文魔法来收集咒灵核心的方法和九十九由基成为了朋友。也是这样才了解到何为“天与咒缚”，也了解到了自己体内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魔力和使用符文魔法的能力便来自这种可怕的未知诅咒。
　　殁很快便有了一个理论，那就是如果只有咒术师血脉才可能得到的“天与咒缚”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并让其获得了一种不同于咒力的力量，那就说明符文魔法和咒术必然存在某种联系，结论就是两者之间可以由某种方式来自如转化。
　　尼古拉·弗拉梅尔大师的藏书帮了殁的忙，他从麦克尔·史考特的《原初魔法扩展研究》和赫尔墨斯不曾公开过的隐秘羊皮卷宗《虚无的重量》中找到了创新符文魔法的灵感。
　　三年前，殁展开了第一次实验。“咣咣零号”这个实验机型便是一次性捕捉咒灵核心的魔偶，它的核心部件由三种不同的符文回路构成，分别对应“生”、“灭”和“衡”。三种符文回路又彼此拼凑成了六种符文组合，可以将咒灵这种特殊实体化的灵体暂时强迫定型。
　　在九十九由基拔除咒灵的瞬间，殁成功将自己无法看见的咒灵核心固定在了“咣咣零号”内部的符文循环系统中。这迈出的第一步尤为重要，但接下来却是过于残酷的现实。
　　若是想要利用咒灵核心来进行“梵天之束”的实验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和炼金术的原理类似。
　　殁毫不犹豫的利用这第一个咒灵核心进行了一次小型实验，他献祭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但实验失败了，紧接着，殁如同自残般的在三年中一边收集咒灵核心和创造应对咒灵的符文魔具，一边不断完善改良“梵天之束”的符文组合，在付出了两根手指和一只耳朵的代价后，殁完成了“梵天之束”，同时也收集到了八十九个咒灵核心，其中有十一个一级咒灵核心和两个特级咒灵核心。
　　这个洋馆之内精心培育的就是最终实验所需的最后一个咒灵核心，而且殁早已在两个月前布置好了“梵天之束”的所有符文回路。
　　六个方位，六个五芒星符文法阵组合，六个同等的距离，而在咒胎所在房间的外部房顶上竖立着最后需要接收转化为生命之力的核心，那正是魔偶凡妮莎。
　　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凡妮莎。
　　殁将手中的符文卷轴激活，里面是封存起来的八十九个咒灵核心。他身后已经重组完成的魔偶升至浮于半空中的金属匣子上方，又缓缓降落，最后和金属匣子合二为一。它是最新型的咒灵核心捕捉魔具“魔胎”，两个内核再加上殁自身的魔力牵引，足够承载九十个咒灵核心在“梵天之束”启动后所产生的巨大魔力涌动。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殁于九十九由基骂骂咧咧的和困住她的魔网作斗争的时候冲向了感受到死期将至的特级咒灵，他右手抓着符文卷轴，左边的机械手则不管不顾的抓向了咒灵那没有面目的诡异脑袋。
　　咒灵回过神来，它并未反击，而是遵循了本能掉头便跑。
　　殁咧嘴一笑，在扑空后没有追赶，因为这本就是佯攻，他自身没有携带对抗咒灵的魔具。
　　咒灵迅捷如风般的在自己的生得领域内狂奔不止，它甚至冲出了早已变成骷髅巨手抓握形状的扭曲大门，最终立在暴雨中逃过一劫般的咧开大嘴笑了。
　　但笑容在厉闪劈落时于背后洒下的巨大阴影中僵住了。
　　咒灵战战兢兢的扭过头，这成了它生前最后的一个动作。它的头颅旋转着划破雨幕，不敢置信的看着一个长着四条长臂、宛若稻草人般的怪物张开锋利如镰刀般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散发着符文产生的森森红光。
　　稻草人在切碎了咒灵的瞬间化为了数道残影，它捕捉着咒灵的每一快儿碎片并塞进那血盆巨口内。
　　殁在恢复正常的二楼窗口边缘吹了声口哨，他呼唤着自己创造出来的目前最强的战斗回收型魔偶“要你命Ⅱ号”。
　　稻草人发出了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窃笑，继而在下一秒蹲在了殁面前的窗台上。
　　“好小子！”殁咯咯笑着。
　　“喂！死正经！赶紧放开我！”九十九由基终于放弃了挣扎，冲着殁愤怒的吼道。
　　殁却并不理会九十九由基，因为她总是捉弄他，现在也算是恶有恶报。他哼着歌、跳着脚走过一脸铁青的九十九由基身边，顺便冲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去死吧！”九十九由基将价值三亿日元的咒具“阿耆尼耶”透过魔网掷向了殁。
　　殁轻松的躲过，“谢谢款姐的施舍。”
　　“再不将我放出去，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九十九由基瞪视着低头看表的殁撒着狠。
　　“啊，是吗？明天好像还有雨唉，本来就看不到太阳。”殁自顾自的点点头，并指示“要你命Ⅱ号”将回收并浓缩后的咒灵核心吐出来。
　　一个刻着汉字“封”的金属球体自魔偶的大嘴里吐了出来，殁接在手中检查了下，最后满意的将其塞进了符文卷轴最后空出的位置上。封印球体缩小消失，最后变成了一个怪异的符文闪烁起来。
　　所有的准备工作全然完成。
　　目前看来“梵天之束”的运转也很正常。
　　那么，接下来，该偿付最后的代价了。这是将转化的生命之力和自己体内的无尽魔力链接在一起的最关键一步。
　　殁脱下了外套，撕掉右臂上的衣袖，苍白的肩头上纹好了一圈儿治疗符文。
　　九十九由基于一旁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眼前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吸引住了。
　　殁深呼吸了一下，用机械手点亮所有的治疗符文，继而转向“要你命Ⅱ号”，抬头坚定的下达指令，“砍掉我的右臂！”
　　九十九由基惊讶的瞪大双眼，“你疯了吗！”
　　殁却看着魔偶抬起的一根镰刀般的手指惨然一笑，“不，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刀锋挥下，殁的右臂被利落的斩下。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喷涌而出，在九十九由基震惊无比的注视下又迅速止住。
　　殁满头大汗，几乎快要昏厥，但他还是咬牙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死死攥着封存着九十个咒灵核心的卷轴一步步走向“魔胎”，他点亮“魔胎”上的一个符文，在“魔胎”开启的瞬间将卷轴塞了进去。
　　所有的步骤全部完成。
　　“魔胎”闭合的瞬间，殁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