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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程渡坐在屋脊上，嘴里叼着一根秸秆。
白云山的其余弟子，此时都在他脚下的房屋里聚集等待。
白天程渡他们进了书院通报来历之后，便受到书院方的热情招待，不仅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更是安排了歌舞表演给他们观赏。
到了下午，书院将他们九人引到一处院子休息，言明这里是近几天他们的住宿场所，有什么需求，直接吩咐院外时刻等候的侍从即可。
于是九人下午便规规矩矩的在院子当中休息了一下午，现下，他们才吃完书院给他们准备的烧烤晚宴，院方的招待人物刚刚识趣告辞。
初到钺鹿书院，因为过往在山里听得这里好大的名头，所以白天诸位青年都很是顺从的服从了书院的安排。
但等到书院的接待人走之后，几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凑到一起，就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一幕。
余泽明牵头，几人在那里不断谋划着些什么。
程渡听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新意，于是一人上来了屋脊，在这里欣赏着月色，顺便思考一些事情。
“咯哒！”
瓦片声响，方章的身影出现在了程渡的对面。
“大师兄觉得师兄弟们的商议不妥吗？”
方章含笑发问，底下几位师兄弟，正商议着在书院正式入学之后，如何如何给藏青门使绊子。
甚至如果有机会，抓住对方落单的人殴打一番也是极好的选择。
“没有什么不妥的。”
程渡开口道。
其实按照程渡自己的性子，虽然确定了藏青门是对立方，是要想办法收拾对方，但最好以保全自己为前提。
做个老银币，暗戳戳踩人家两下，使其吃闷亏，自己在一旁偷乐，岂不是当浮一大白的快事？
但想起今天持剑长老的刚硬，和出门前长辈们的叮嘱，程渡觉得现在硬刚一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还有自己在这兜底。
再者，这里是书院，这里的师长不可能真的坐视弟子生死相见。
最起码，性命不可能丢在同为书院弟子的手中。
所以无论再怎么闹，必定有一个度在，是以程渡并没有阻止师弟们商议的念头。
看着一向稳重的方章师弟，程渡突然开口道：
“其实，我现在更担心另一件事情，书院这个地方，无论是我们听来的消息，还是他本身的职能，都决定了我们来这里不会有好日子过。
今天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有些太过和善了。和善到，我背后凉凉的，总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出什么奇招来收拾我们。”
方章闻言，沉思了一会，缓缓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师兄的担忧很对，但应该不至于在这几天给我们来什么惊喜。我刚才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咱们白云山离天阔府城比较近，所以来的早了些。
有不少宗门，他们的弟子还在路上，就算有惊喜，应该也是等人全来齐了再招呼。
大餐，得吃的人多，才有味道吧。”
程渡的眼睛一亮，他觉得方章说的有理。
“那现在书院里除了我们和藏青门，还有别派弟子吗？”
藏青门离天阔府也不远，如果仅以路程计算，他们两派离天阔府是最近的。
“还有几个小派，大宗门，只有我们两家。”
“这样嘛……”
程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
方章见自家大师兄这幅模样，尾巴骨突然一麻。
山中后进的师兄弟可能不知道，在程渡没有被确定为首席师兄之前，他在同辈当中就有偌大的名声在。
那个时候同辈师兄弟都还在修炼体术，打熬身体。
小孩子们年轻气盛，又正在习武，所以相互之间争斗不断。
那个时候山中弟子分为两派，一派是在外收的弟子，另一部分，则是有山中长辈做背景的弟子。
程渡当时作为外来弟子的头领人物，带着余泽明可没少给山中弟子下绊子。
而方章，当时就属于山中弟子这一边……
所以，他太知道自己大师兄，那潇洒随性的表象底下，是怎样一颗奸险诡诈……不！是怎样一颗机慧聪敏的心。
“师兄你……”
“中午看表演的时候，藏青门的弟子没少朝我们翻白眼，再说持剑长老跟那个叫赵琦的货现在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这一口气，我憋着有些难受，师弟你呢？”
方章呆滞了片刻，喉结滚动之间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师弟我，也是极为愤慨！”
“屋里那群家伙太小家子气了，我程渡做人，一向不记隔夜仇，所以，我们今天就把仇给报了吧！”
说着这话，程渡豁然起身，两只手掌来回揉搓，接着道：
“中午的时候我留意了，藏青门那群家伙人比较多，足有二十四个，所以被分散在三个院子里。
我们有九个人，随便圈定一个院子打上门，我们比他们还多一个人，这仗，输不了！”
方章：“……”
且不说打架不是光看人数，师兄你这对于不记隔夜仇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虽然方章被程渡的话说的也有些意动，但从小被师傅教导做事要稳重的他还是提出了疑问：“师兄，那即便我们打过了对方，后面人家来报复我们怎么办？咱们就九个，对面……有二十四个呢。”
“嗨！”
程渡哈哈一笑，拍了拍方章的肩膀，道：“师弟你还是太年轻，打架这种事情，你肯定没有师兄我把握的透彻。
你且听我给你分析啊，只要我们这架打够快，是不是就能赶在他们的人来之前撤退？”
“昂……”方章点了一下头，他想说我方才提出的问题，难道不是怎么应付人家接下来的报复吗？
但程渡抢着又说道：“只要我们撤退了，我们主动去找书院的先生，他们，是不是就打不回来了？”
“……，好像是。”
“嗯呢！至于之后的事情，嘿！难道我们不去打他们，他们就不会针对我们了？这件事情上，持剑长老今天已经给我们做出来很好的榜样了嘛。
就是刚！唉……就是玩！
反正我想着，书院的先生不会坐视他们对我们下重手。那在没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让师弟们在书院里多一些对手，在进入战场之前，多些磨炼的机会，明明是极好的事情嘛！”
方章嘴巴微张，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不得不承认，他被程渡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