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灵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程渡微微睁开双眼，在圆盘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脚，随后他便一跃而下。
　　对于炼气六层的他来说，修行一个时辰以维持体内的灵力充盈已经算是刻苦了，再多修炼些许时候，起不到什么作用。
　　先前泡的茶已经冷了，但程渡并不介意，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随后他便返回屋里，拿出一本道经，就着月色开始观看。
　　他手里这本道经，是白云山的一名前辈著作的《乘风子点烛心得》，主要讲述的，是那位乘风子前辈从炼气六层，到最终得成“月品烛火”的整个过程。
　　修行一道，浩瀚无尽，但对于程渡他们这些刚踏上修行路的年轻后辈来说，未来很长时间的路都已经被前辈们趟好了。
　　程渡三年之内，炼气六层便得以圆满，主要得益于三点。
　　一者是他本身的天赋就属于上等；
　　二者他修炼的功法经过“整理”后，亦属于当世一流功法，所以根基稳固，顺风顺水；
　　三者是因为程渡的修行，是在不停拜读藏经楼著作的情况下进行的，他集合了诸多优秀前辈的经验精华，自然修行一日千里。
　　这是一般名师都难以办到的事情。
　　对于此时的程渡来说，突破下一个修炼境界，其实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早在一个月前，他便已经摸到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
　　但……程渡并没有选择突破，主要原因，就在于程渡手里这本《乘风子点烛心得》。
　　“咻！”
　　一阵狂风席卷，将院中的梨树招惹的来回摇曳。
　　程渡合上手中的道经，眼皮一翻，有气无力地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问候道：
　　“师傅晚上好啊。”
　　“恩恩，大弟子你也晚上好！”
　　白云山掌教白云子笑嘻嘻地点头，一把端过桌子上的茶壶，“吨吨吨”地喝了两口，随后拿袖口抹了一把胸襟，将洒上去的水珠擦去。
　　“师傅，您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虽然程渡面上是不耐烦的表情，但其实对于自家师傅的到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重生之后的父母，眼前这位不靠谱的师傅就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咳咳。”白云子干咳了一声，随后道：“前一阵子我去了钺鹿书院一趟，给你淘换了点好东西回来，但不知道你现在够不够资格用上。”
　　程渡挑眉，自家师傅虽然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平日与自己相处也极不正经，但他毕竟是白云山的掌教真人，算是见多识广。
　　能被自家师傅称得上是好东西的，那必定价值不斐。
　　想到这里，程渡来了点兴趣，他坐直了身子，朝白云子微探头颅道：“啥好东西？”
　　“你且把手伸过来。”
　　程渡闻言，将手中的道经放到桌上，朝自家师傅伸出了自己的手。
　　“咦？你这是？乘风子师爷写的那本点烛心得？”
　　白云子瞥了一眼被放到桌子上的书，没有急着拿出自己所说的好东西，反倒是对程渡刚刚在看的道经起了兴趣。
　　“你这是……炼气圆满了？”
　　“是的……”
　　程渡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在自己被确定为首席弟子之前，这个掌教师傅对自己还算是尽心尽责。
　　可从自己成为首席之后，自家师傅就开始进行放养式授徒，除了偶尔想起来会过问一下修为进展，其余时间根本没有丝毫指点。
　　上一次见到自家师傅，应该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
　　说实话，这也就是程渡有外挂，不然他这个首席，可能成为白云山开山以来修为最拉胯的首席。
　　想起来就有气，所以程渡白了自家师傅一眼，恨恨地道：“师傅你是不是觉得也很惊讶？为什么我的修为进展的这么快？”
　　白云子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触动了自家这位宝贝徒弟，从而让他有了这么愤恨的情绪。
　　“我的好，师，傅！你上次问询我修为进展，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你这一下山就是半年，我这段时间冲破两层关隘很难接受吗？”
　　“咳咳！”
　　白云子有些尴尬地举拳捂嘴咳嗽了两声，道：“有这么久了吗？在那个鬼地方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啊，有的时候觉得度日如年，有的时候又觉得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你确定炼气圆满了？那这次去钺鹿书院进修，对你来说难度就不大了！”
　　说完，白云子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带着些庆幸道：“那还好我是算着你快要下山的时间回来的，不然这东西不就浪费了？”
　　说完，白云子右手前伸，手掌向下，大拇指扣住无名指，随后手腕背转，转成剑指。
　　“噗！”
　　一阵气流喷涌的声音响起，他的剑指之上便出现了一团靛蓝色的火焰。
　　说是火焰，是因为它在那里无端跳动，跟平日里见到的火苗没有什么两眼。
　　但程渡距离白云子的手指并不远，却一点灼烧感都没有，他立刻意识到这火焰的不凡。
　　白云子看着自家徒弟好奇的眼神，得意一笑，道：“这个东西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东西的，用你的灵识感知一下。”
　　程渡瞥了自家师傅一眼，对方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意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的确对这团神秘的火焰有些好奇，再加上自家师傅虽然不太靠谱，却不可能害自己，所以程渡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驱使自己的灵识向那团火焰弥散而去。
　　“呼！”
　　就在程渡的灵识刚要触碰那摊靛蓝色火焰的时候，白云子嘴角带着坏笑，鼓起腮帮子对着火焰就是猛吹一口。
　　蓝色的火焰像是粘上了什么猛烈的燃料，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焰汹涌升腾而起。
　　但它没有汹涌太久，就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卧槽！”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听懂的国骂从程渡的嘴里脱口而出，他双手在空中虚摆，像是想要将火焰推开。
　　白云子则哈哈大笑，豁然起身，手掌翻飞之间，将剑指抵向程渡脐下三寸，而他手指上的靛蓝色火焰，透过程渡的衣裳，径直没入程渡的肚皮。
　　“太烫了！”
　　程渡嘶吼了一句，原本挥舞的双手骤然停滞，随后他双手捏拳，保持一个伛偻的身姿僵在原地。
　　白云子乐呵呵地观察着自家徒弟脸上丰富的表情，轻轻地道：“它现在已经在你丹田之中了。不要驱赶它，尝试驭使它到你丹田正中位置。”
　　“现在烫就烫点，等你渐渐适应就好了。别嫌弃这点痛苦，这可是‘灵火’！对于你们这些炼气期的小家伙而言，这东西的珍贵程度怎么着也能排进前三吧。”
　　不知道是白云子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程渡开始渐渐适应“灵火”，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缓和。
　　白云子背着双手，头颅扭转，四下打量着自家徒弟院子里的景色。
　　月光如水，清风幽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白云子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