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药

　　朝六晚六，这是一个诡医整天的工作时间，过了这个时段，除非有急活儿，不然就能在城里自由活动了。
　　林晓出了门，夜晚已经降临，大街小巷的灯火亮起，藏在火光里的人们匆匆而行，想要结束一天的辛苦。
　　“小林啊。”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是住在隔壁的冯长江，也是个诡医。
　　他们这样的人，哪怕能自由择居，也没有人愿意与之相伴，到最后也还是三两为伍。
　　林晓一眼望去，微微蹙眉。
　　借着刚刚学会的望闻问切之术，他能看出来冯长江的状态不太好。
　　妖气染身，已经浸得有些厉害了。
　　和李家小姐那般不同，这种慢性的沾染需要长期调理，但他白天又会接触诡病妖物，一进一出还是终日恶化。
　　或许哪一天，他就不是人了，这是许多诡医的宿命。
　　当医生的，却医不好自己。
　　也没法子，干这行的，大都是因为养不活自己，除了三脚猫的治病功夫以外啥也不会，离了这，吃啥？
　　“长江哥今日精神可好？”林晓问道。
　　“害，别提了，这日子过得是真折腾，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假却一直批不下来，镇妖司那帮王八蛋子，就没把咱当过人，你说为啥咱就生在阳城呢？”
　　“机会也是有的，每年神启城里的诡医总司不也会从全国各地招来不少人吗？努力一下或许能升迁呢。”
　　“拉倒吧，他们招的，要么真是妙手回春的陆地神仙，要么就是从诡医这条路走出来的大修行者，像咱这样的普通人，老老实实多活一天赚一天就好了……”
　　寒暄片刻，林晓便告别了冯长江，朝着镇妖司走去。
　　他自然不是为了给长江哥抱不平，而是想要借着治病的名义领些药材，好给自己修炼所用，这算是他们诡医唯一像人的权利了。
　　“领这么多？你是去做药还是喂牛啊？”药处的人看着林晓开出的单子一脸不耐烦。
　　“按照规矩，正好是我这个月的限额。”林晓笑着说。
　　那人也没有脾气，发发牢骚可以，名正言顺的他也不敢做什么幺蛾子，一边嘟囔着一边磨磨唧唧废劲把药给找全了。
　　捧着药材，林晓高高兴兴回到自己屋子，按照《黄帝内经》中的记述开始调配起来。
　　甘花、六元、归枣……
　　都是这个世界里的寻常药材，这副方子劲儿可不是一般的重，寻常人喝下去或许肚子都能给拉穿了。
　　调药的真正奥秘还不在其中。
　　林晓一房间被认作垃圾的瓶瓶罐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他看着这些会让普通人发毛的东西，心说这玩意儿真的能当药材吗？
　　反正试试看吧，现在他对《黄帝内经》无限好感。
　　林晓取出了先前李家小姐留下的蝴蝶翅膀，放进锅里，丢入选好的材料。
　　“蝶妖翅，妖性弱，用药性冲去，保留元气，可为人用，加入丹药，效果倍增。”
　　用药物滤除其中有害的，留下残存精华，医道中的大部分调药都是这种思路。
　　林晓想了想，把奖励的那颗青云丹也扔了进去。
　　铁锅煮了约莫小半时辰，一股难闻的气味飘尽之后，汤药颜色竟然变得纯清起来。
　　捞掉杂质，这碗调药便完成了。
　　林晓在心中安慰完自己之后，就闭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别说，还挺好喝，余味是甜的。
　　他能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法力冲入身子。
　　林晓连忙按照老套路，继续扎针、按穴、吐纳。
　　这已经是医道中一套较完整的修行方式了，林晓感觉身在云间一般，朦朦胧胧的，和天地融合在一起，万事万物朝他汇聚……
　　又是几个时辰，他几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自动完成了修炼。
　　等到太阳再度溜过窗缝，柔和的亮金色洒在他的头顶上时，林晓猛地睁眼。
　　他整个人的身子都轻了一圈似的。
　　三十四年修为！
　　开锁的例外情况不算，他只是依靠着《黄帝内经》中的一套完整修炼方法，一天便可抵上常人三年。
　　不仅仅是修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新生，头发牙齿一夜之间都落了，重新生出新得，体内污秽顺着皮肤浮出，连带着心性一同成长。
　　脱胎换骨。
　　林晓对着屋内铜镜一照，愣了半响。
　　这个帅哥是谁呢？
　　要说是他，倒也确实是的，只是整个人的缺漏都被补全了一般，就是看着比从前舒服许多，却又不知道舒服在哪里。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打开窗户，外边阳光一拥而入。
　　本以为只是随遇而安的穷苦日子。
　　真是太有意思了。
　　…………
　　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日，林晓的实力也在稳步增长着，除了初开锁直接蹦出来的修为之外，一天三年，这一下已经到达了超过五十年。
　　《诡病杂录》上的记载，也已经达到了十三条。
　　收获了一本《太古兽训》。
　　《太古兽训》，是这个世界的书。
　　相传太古时代，天地刚刚分晓，各路神仙妖怪泛滥，自然抛货也少不了。
　　当时最厉害的四只妖兽，魔渊、飞陆、鬼栖、磷鸢，每一个都是天地翻覆的存在。
　　那天帝一看就觉得，这不行啊，自己管理下的凡间有这么些妖艳贱货天天胡来，他的老脸往哪搁？
　　于是他施了些手段，终于是收服了这几只大妖，安分地拴在自己座下。
　　这其中的手段记载起来，就是所谓的《太古兽训》，里面的都是些训练妖怪动物的秘法，不过似乎是个弱化版，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书是好书，但人是好人吗？
　　这玩意对于林晓来说能干嘛呢？捉个妖王幼崽来养着，当坐骑去逛街吗？害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好东西似的。
　　也就是当闲书来看着了，万一啥时候阳城里面掀起一阵耍猴风潮，他兴许还能去买几只顽猴来发笔小财。
　　不过从这书里，学了个能和动物交流的本领，到还不错，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行个方便。
　　剩下的八个奖励，也不能说是不起眼，毕竟碧海蛇胆、天山灵丹、风铃草这样的东西，都是稀罕物件，但是相对那几本书来说，也就这样了。
　　林晓也闹不明白到底是和前两个病例差在了哪里，难道说那是新手礼包吗？没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