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牵手

　　十二、
　　肖子润无意中发现妻子最近也很忙碌。
　　说起来虽然是夫妻，但他和李燕泽交流的时间并不多，晚上二人睡眠时间不一致，李燕泽习惯于早睡早起，每晚十点前就要准时休息，为了保证第二天早晨早起。她在中学带的班级有晨读课，李燕泽要去学校监督，虽然她习惯于给丈夫和孩子做好早餐，可自己很少在家里吃饭。而中午晚上各自单位也都有工作餐，尤其是肖子润经常有手术安排，回家的时间并不固定，即便是早回家也都在书房里打着学习名义陪朱瑾。他睡得很晚，到卧室时李燕泽差不多都早已睡熟了，在平时夫妻二人有时一周都没机会说说话，周末虽然按照李燕泽规定是夫妻生活时间，可是彼此习惯了对方身体的成年人，都是用行动说话的，再加上孩子卧室和他们一墙之隔，因此也就是浅尝辄止，更没有以前那种甜言蜜语。
　　不过李燕泽最近的忙碌不太正常，因为现在是暑假时间，虽然天气已经早进入了秋季，可暑假一般都延续到九月初。按理说这个时间李老师应该是在家里，但肖子润好几次早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女儿去了美国的夏令营，可李燕泽去了哪儿呢？肖子润曾经在早餐的时间不经意问了几句，李老师回答很简单，在帮一个开培训学校的朋友上辅导课，也算挣点外快吧。肖子润哦了一声，没表示反对，但也没表示支持。
　　朱瑾最近心情有点不好，主要是关于陈彦来的一些流言，她办公室对桌的大姐有意无意之间说道打麻将的事，说玩会儿牌并不要紧，但男男女女打情骂俏，甚至到离婚女人家里开局就有点过分，朱瑾木讷，并没听出什么异样，后来那位大姐问她：“陈科长麻将打得很好是吧？”
　　朱瑾再糊涂也听出这句话的暗示，心里开始噗噗通通跳个不停，她随口应了一声，大姐才又接着说道：“男人该管还是要管！真要弄出点事情就不好办了，就像湖里那件沉尸案。现在蚬子湖里的鱼都没人吃！”
　　大姐说得是前段时间震动全县的杀妻案，朱瑾也曾在短信里给肖子润说过，讲得是当地三轮车集团东北片区销售经理，在吉林期间认识了一位妖媚女子，为她抛妻弃子后娶到了县城，但那个女人却整天沉湎于打麻将，也不管不顾家里的事情，后来更是发展到和麻友偷情，被这位销售经理发现后将女人和麻友杀了分尸，尸体大卸八块丢在了县城湖里，对外宣称这女人私奔偷跑回了东北。不过天网恢恢，后来冬季踩藕的人无意发现残骸后报了警，根据线索查到了最后这位销售经理，后来他被判了死刑。也许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县里对男女混打麻将一直都议论纷纷。
　　朱瑾点点头，心事重重下了班，只是当她很直接对陈彦来说了这件事时，反而遭到了呵斥：“打打牌又不是什么错事，我不打牌你让我干嘛去？你在家里不也是无所事事吗？我这个年龄总不能去跳广场舞吧。”
　　“你们打牌的里边有没有女的？”朱瑾不放心，“你是不是去人家家里打过牌？”
　　“没有。都是你认识的，合旺，子来和陈春！我们就是凑在一起乐呵乐呵，单位上事都不多，合旺还是法院的呢，人家也没说啥！”陈彦来矢口否认，但朱瑾知道他在说谎，陈彦来一直有个毛病，说谎的时候，手会不自然去捏耳朵。
　　“哼！别让我看见！”朱瑾吓唬一句就走开了，她察觉到自己放在卧室里的手机闪动了一下屏幕，那是有短信息，这个时间肯定是肖子润找自己。
　　陈彦来有点不服气的出了门，只是出门后有点自作聪明的伸伸舌头，他觉得朱瑾很好骗。
　　朱瑾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肖子润，肖子润很蔑视她丈夫：“这样的人你当时怎么看上的？”
　　朱瑾想想当时结婚前的情景，似乎就是简单的包办婚姻，她忽然后悔当初的选择：“子润，当时我很傻！”
　　十三、
　　肖子润见到朱瑾，是八月份的最后一天，他开车回老家！
　　二人见面的地方是一中校门口，这也是肖子润的提议，朱瑾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肖大夫，你可是县里的名人，别人家认出你不要紧吧！我无所谓，在县里可能只有我们家院子里的人认识我！”
　　肖子润哈哈一笑：“你可是地主！我这个外来户怎么会有人认识呢？”随即正色接着说道：“我是咱们毕业那一年从校门口看你远去的，当时就想如果有一天遇见你，一定要和这次分手接续起来，现在你给我了重圆旧梦的机会。”
　　朱瑾并不太喜欢这种暧昧的口吻：“我们俩老同学见面，让你描绘的就像牛郎织女鹊桥会一样，你要再这样说我可就不去了！”
　　肖子润依旧是笑，但他的笑声中有几分勉强。
　　朱瑾虽然表面上很轻松，但心里也是在打鼓，她接二连三换了几件衣服都不能让自己满意：太花哨的和年龄不相称，太朴素的又显得暮气沉沉，肖子润说他在高中特别喜欢她穿绿色连衣裙，但那种衣服肯定不适合自己这个年纪了。后来干脆穿了一套居家宽松的服饰，那种带点毛绒的套裙，裙子上绣着很多很多的荷花，她照照镜子，发现脸上已经多了很多皱纹，她叹口气：肖子润要是十几年前出现多好呀，那样她就义无反顾地陪着她，当然也让他陪着自己摘荷叶，酿米酒。
　　出门前她给陈彦来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晚上有事，不一定回来吃饭。只是发的时候却想不起来陈彦来的手机号码，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过这个号了，后来跑到卧室床头橱边才找到，哆哆嗦嗦发这条短信时，朱瑾有点慌乱，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琮琮则被她送到了姥姥家，出门前琮琮毫不在意她的出门，朱瑾有点失望：“儿子，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干吗？”
　　琮琮看她一眼：“你能去哪儿？肯定是爱香阿姨找你去吃饭。妈妈，我讨厌爱香阿姨身上那股味，一点也不香！”
　　朱瑾想笑，可没笑出来。
　　肖子润很顺利就在一中门口接到了朱瑾，很显然他有点紧张，嘴里支支吾吾的，朱瑾反而很大方：“咱们去哪儿？”
　　肖子润随口说了一句：“随便！”不过马上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去哪里都行，我今天是你的司机。”
　　朱瑾笑了：“我可请不起你这么尊贵的司机！”
　　肖子润叹口气：“在你面前，我要是十几年前那个被姐姐欺负的小男孩该多好呀。朱瑾，我特别羡慕现在校门口出出进进的这些孩子，我感觉像极了青春里的我们！”
　　朱瑾忽然对肖子润提到的姐姐感起兴趣：“嗯，子润，你总给我说你们家有五朵金花，那给我讲讲她们的故事吧。”
　　肖子润开着车徐徐离开一中门口：“唉，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摧残呀。我大姐二姐到现在说揍我就揍我！”
　　朱瑾看他一眼，想象他被挨揍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肖子润开车去了邻县县城，二人在一个叫做湖光山城的公园里坐了很久，聊一些过去的故事，终于，在离开这座公园的时候，肖子润牵到了朱瑾的手，很自然也很煽情，朱瑾脸红了，抽了两下没抽动，也就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