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见老狼

　　在他们还在争论不休的时候，那边的混战告一段落，方才还三十几只狗，现在站着的只有十几只，双方对峙，老狼的一只耳朵被撕咬了下来，流着血浸染了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红。
　　这些野狗使用的车轮战术，两三只的一起上，不断的消耗着一老一少的体力，老狼虽然有威慑力，但是年纪已经大了的事实彰显着它已经有些有心无力。
　　两只狼身上已经有着不同程度的挂彩，但它们知道自己必须要闯过这一关，只要闯过前方就是自由。
　　较大的野狗已经围了上来，阿拉俯身下地喉咙里发出咆哮，眼底流露出来了一丝锐利的光亮，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猛然冲向了那首领，它居然要去挑战一只獒！
　　程远的魂都要被吓没了。
　　他没有想过自己最大的勇气就是冲下去和阿拉一起共生死，当打开车门的那个瞬间，他迎面着强劲的风，手中端着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
　　阿拉咬住了獒的半个脸颊，它的身形比起獒来讲用它都能压死，但是它绝不肯认输的死死咬住那只獒的脸，老狼似是也被阿拉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冲上去扣住那只獒的咽喉，那只獒侧过身，它只扣中了那只獒的侧颈。
　　这是一场战力极其悬殊的战役。
　　别说脚下还有着十多只的狗跳起来要将这不怕死的狼撕咬，它也就仗着自己的皮厚，但也经不住这样猛烈的袭击，老狼知道必须得战胜獒，但两只怎么能够？
　　獒的血盆大口朝着阿拉冲了过去，只要是它愿意可以咬断它的颈椎，程远猛冲过去嘶吼：“不要啊！”
　　说时迟那时快，老狼像是预感到了阿拉的危机，飞快松了口，然后将冲过去将阿拉护在了身下。
　　那獒像是钢刀一般的牙直接钳住了老狼的脖颈，程远甚至能听得到那皮肉撕裂的声音，但老狼爪子往獒的眼睛抓去，那獒猛然一甩，将阿拉整个给甩飞了出去。
　　程远见到剩下的狗狂叫着冲着阿拉过去，抬手将麻。醉。枪打中了那只獒，然后冲过去，甩着枪将那些不断冲上来的狗打飞。
　　獒中了麻。醉。剂，很快就生效了，它逐渐的身体软了下去，那些野狗见到自己的首领被击败，个个都赶紧逃了。
　　阿拉艰难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它蹒跚着朝着老狼走过去，那老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的嘴还紧紧的咬着那獒的脖颈，身体上下起伏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吸声，程远走过去，几乎下一刻就想要转过头去。
　　他真的不忍看。
　　他俯下身用手用尽全力将它的嘴掰开，里面混合着獒的一团毛发和血肉，但是相对应的老狼的咽喉已经完全被刺穿了，程远手足无措，拼命堵住那潺潺流血的窟窿，那灼烫的血没过他的手，程远忽然感觉眼底有些酸涩。
　　此处的大战导致的尸横遍野，李子文和姜蓉随之跑了过来，见状也不由得为之骇然。
　　“快，过来帮忙！”李子文迅速蹲了下去，摊开拿着的药箱，还没来得及做包扎，老狼眼底最后一点光芒便消失了。
　　阿拉一直嗅着老狼，在老狼的最后一口呼吸消失后，它的喉咙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狼皞，悠长的声线中带着不甘，痛苦和愤怒，它的师父死了，老狼的遗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不断的俯身嗅着老狼的身躯，然后再仰起头来的哀嚎。
　　姜蓉俯身扑在程远的背上哭泣着，程远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李子文手中还拿着绷带和药，不断的想要将它咽喉的血窟窿给堵住，最终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哭了出来：“这怎么就止不住呢！！”
　　那一晚上，阿拉久久的徘徊在老狼的身畔不肯离去，它那悲痛欲绝的狼皞，像是在为老狼送行般不曾消散。
　　程远请了三日的假期才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被老板狠狠的骂了一顿扣了一笔奖金，但是程远觉得还是值得的，阿拉的性命才是无价，他将借用的车还了回去，顺便要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给带回来。
　　但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时，原来的老板却不在，程远走进去时见到一个高高瘦瘦面目黝黑的男子坐在那里，程远敲了敲桌子，他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听到程远的来意时眼前一亮。
　　“你总算是来了，我在这等你两天了！”
　　“嗯？”程远觉得他的兴奋有点不同寻常。
　　“老板啊，他去外地进货了，他让我在这等你。”男子一边说一年指引着他将车倒进车库里，然后将手机和身份证交还给他道：“这里不太好回去，要不要我将你送回去？”
　　“这没必要，在那边等二十分钟后就有长途公交车来了。”程远指着不远处的车站，有点狐疑：“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那人笑了一下：“确实，被你一眼看出来了。”
　　程远点了点头，然后收了东西往车站那边踱步而去，一边抽烟一边等车，浏览了一下手机里的信息，除却了程云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他将手机收回兜里，望着黄沙蔓延的戈壁滩，余光总是觉得那个奇怪的男人在一直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般。
　　程远给程云打了个电话，她一接到时就喊了出来：“老哥你的电话是怎么一回事？！”
　　“啊？”程远有点不明觉厉。
　　“我前天给你打电话，打了三个都不接，第四个有人接了，结果是个陌生的男音，我问你去哪了，他还反问我是谁，我吓得以为你手机丢了！”
　　程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顿，程远才插进去话：“我的手机没丢，这是暂时寄放在了朋友那里。”
　　“朋友那里？”程云的语气中带了气愤：“还有那样的朋友，老哥我建议你还是和这个朋友掰了吧。问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他问你什么了？”程远心底一紧。
　　“问我我是谁，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还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发财了，反正古里古怪的说的一大顿奇怪的话。”程云的语气逐渐委屈：“他还在电话里调戏我，老哥，你这样的朋友是什么朋友啊！”
　　程远听的火冒三丈，这个人应该不是那个老板，那么就是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了，他问这些话是做什么？！
　　程远将烟头一扔，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男子的衣襟：“谁让你随便接我电话的？”
　　“你在说什么呀。”那个人还在装糊涂，听到程远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猥琐的笑了起来：“啊，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小美女啊，她总是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问你在那，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所以就替你接了嘛。”
　　“谁让你给她说那些骚话的？！”程远将他差点提起来。
　　“就是开个玩笑嘛。”男子还是笑道：“小美女不会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嘛，别这么凶的看着我，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程远将他松开，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你老板的，你最好以后收敛着点！”
　　那男子笑着摆手，眼底丝毫没有半点应有的畏惧。
　　李子文举报野生基地外围出现盗猎者的事情很快就受到了第一时间的解决，警察在那一片树林了进行了全方位的扫荡，又破坏了十来个陷阱后，守株待兔抓住了三个盗猎者。
　　据悉是附近的牧民，在国家出。台了禁猎规章后，他们便打起来了珍稀动物的主意，最后在他们的家中找到了五只野鹿和三十多只国家保护动物的尸体。
　　姜蓉将此事告知给他后，还心有余悸道：“幸好这些人都是野路子出生，若是真的遇到了真正的盗猎者，你上次就不是擦伤那么简单了。”
　　程远点了点头。
　　姜蓉又问道：“你最近有时间吗？”
　　程远嗯了一声：“大概到这周末。”
　　姜蓉道：“那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吧。”
　　“好。”程远准备挂电话时，姜蓉又道：“你的电话是不是最近出了问题，总是能听到哔哔的杂音。”
　　程远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陈年老机子，道：“也许是用的久了吧，不过还能打电话就行了。”
　　程远将手机收了起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狼因公殉职，野生动物园那边和野生动物保护基地花了一周时间才将这件事情处理下来，据说李子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当时的情况，老狼为了保护小狼付出了自己的性命，这种是什么样的精神，是大无畏的精神，是为了人民群众的精神，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让野生动物园那一方都不由得动容。
　　按照道理来讲这尸体也要送去制作成标本供人观瞻，李子文的据理力争，最后以烈士的待遇将其入土为安。
　　但是野生动物保护基地这边的疏忽也无法被忽视，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定程远也不清楚，他更是关心阿拉的处境，师父死了之后，阿拉的情绪一直都不高。
　　程远申请破例将阿拉拴着链子带到了墓地，就在他们所在猎场山脚下，朝着老狼所拼死也想要获得自由的方向，阿拉似是也能懂得他们是要做什么，等到将老狼的尸体搬出来后，它发出来了恸哭的嘶吼声，上前舔了舔师父冰凉的鼻尖。
　　是谁说过狼无情无义呢？
　　程远看着阿拉一直蹲在那里看着土上下翻飞，它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等到他们都要走的时候，阿拉走上去，在铺平的新泥土上盘踞着不愿离去，程远和李子文等人对视一眼，程远道：“我留下，你们先走吧。”
　　阿拉像是陪着师父睡着了一般，这是它第一次遇到同伴和被同伴呵护和接纳，在他心底老狼的存在应该和父亲一样，程远抚摸着安慰它，直到远处下沉的橘色夕阳逐渐被地平线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