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世界

　　眼看着黄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老头子弓着腰，搓了搓手，走向了赵老拐，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已经先漏出他那仅剩一颗的标志性大黄门牙，对着赵老拐谄媚一笑说道：“赵大村长诶，既然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那就让我家那小崽子领着黄牛走了啊，回见了您嘞~~”
　　赵老拐心里有些不痛快，好好的一头黄牛，活还没干够呢，就被人家领走了，当下赌气的对着老头子说道：“回见就免了吧，我怕再见你的时候，还得出棺材本埋了你！你们照顾好我家黄牛就行了，争取以后还能回来给我家干活。”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了，老人家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赵大村长还不了解么。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老头子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就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放心，就你那吃起来连土都不放过的做派，我真怕我家黄牛有去无回。”赵老拐愤愤的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老东西，看你那埋汰样，多呆一会儿我都觉得你污染了空气。”看着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赵贞已经开始撵人了。
　　“嘿嘿，好好好，老人家我这就走，不耽误咱们村长夫人呼吸新鲜空气。省的你闻到了什么怪味，再说是老人家我放的屁......走了，小崽子，领着你的老黄，我们走。”老头子听着赵贞开始撵人，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赶紧滚，以后死了别也找我们。趁着还有一口气，赶紧自己找个地方给自己埋了得了。”老头子刚说完，赵贞的狮吼就已经传出。
　　老头子也是毫不在意，依旧是笑嘻嘻，就好像别人越骂他，他越高兴一样。他转身拍了拍屁股，空气中满是灰尘。自顾自的走出了赵家大门。
　　孤看着老头子已经走出了大门。急忙的走到了黄牛的身边，有些心疼看着黄牛。此时的黄牛正趴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血也已经止住了，睁着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着走向他的少年，似乎少年就是他的亲人一样。眼神里充满了依赖。
　　“老黄，还能起来么。能起来咱们就走，我带你回去养伤，养好了在一起去清风山上耍去。”少年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摸了摸老黄的大牛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待朋友的笑意。
　　老黄似乎是听懂了少年的话语一般，：“眸~~眸~~的回应着他”。刚刚还血流不止，趴在地上呕吐的黄牛，这时候竟然奇迹般的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似乎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站起来后，四肢还在不停的颤抖。
　　少年牵过了老黄，一人一牛缓慢的走出了赵家大门。临出门前，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肥胖妇人。冷哼道：“真是好主人啊，自己养的牛都不愿意在这多呆一刻，也不知道你们死了以后有没有人给你们挖坑、打幡。”说完之后，也不管气的脸色发白的村长两口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赵老拐家的大门。
　　刚走出了大门，就看到在门口等着他们的老头子，这个老头子正坐在赵家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脱下了他那双破旧的草鞋，有以下没一下的抠着那双黑的发亮的脚丫子。看到少年走了出来。马上穿好了自己的草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这还不算完，他直接把抠完脚的手，送进了嘴里，使劲的嘬了嘬。好像味道还不错。看的少年是直皱眉头，恶心反胃。
　　“老家伙，是不是最近没盐吃，给你馋出毛病来了。都开始尝自己脚丫子的味道了？应该是人间美味吧，以后你也别吃饭了，饿了就拿起你那大黑脚，用力嘬就行了。”孤白了白老头子，破天荒的是笑着说出来的。因为以后的日子，老黄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的心里也是很高兴。
　　“你还别说，味道还真是不错。比你小时候那大青鼻涕滋味要好上一些。嘿嘿嘿。走吧，老肖估计已经到家了，这会儿整等咱爷俩呢，今天真是赚大了，老人家也要时来运转喽~~”听着少年的冷嘲热讽，老头子也不生气，永远都是嬉皮笑脸的说话。
　　“什么你就赚大了，你个老家伙穷的吃盐都要靠嘬脚你怎么就时来运转了？”少年气笑道。
　　“凭着老人家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这不平白无故的赚了头牛么。这还不叫转运？”老头子得意的说道。
　　少年有些戏谑的看着老头子说道：“哦？”
　　老头子也不尴尬，对着少年大言不惭的说道：“其实也算有老肖那小子一点点的功劳。但是也就是个辅助的作用，”
　　少年仍然是笑着看向老头子：“嗯？”
　　“哈哈，就说你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好了好了，最大的功劳是你行了吧......”老头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少年这才收起了那戏谑的笑容。点了点头。：“哼，要不是黄牛跟小爷亲近，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你那张漏风的破嘴，说破大天，你看看那两个吝啬鬼会不会让黄牛跟着我们走。”
　　听到少年的话，老头子也不和他计较。难得的不再无耻的贱笑，此时他一脸正色。叹了口气道：“唉，虽然说黄牛跟了我们，表面上是我们赚了大便宜，但其实如果让黄牛继续留在老赵家，对他们不利的。甚至对村子，对黄牛自己也没有好处，他们承受不住的，还是跟着老人家身边，吃点亏，就吃点亏，无非是多费费力气。”
　　听到老头子的言语，孤这次是真的怔住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老头子，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心里面十分的诧异。这还是那个有便宜就上，吃亏就跑得远远的那个只会贱笑的无耻老头子么？这种大义凛然的话是从他嘴里面说出来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先是肖先生。变了个人似的，
　　孤也不知道什么是风采无双，但是孤也感觉到了肖先生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势，虽然他也说不出来那种气质到底是什么，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向往成为肖先生这样的人。再就是自家老头子，有便宜不占，吃亏的事，居然主动往自己身上揽。真是怪事今天特别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说要给我解释清楚，让我明白这个世界，还有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肖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仙人么，用手随便摸了摸就给老黄治好了病。”孤盯着老头子，满脸疑惑的问道。
　　“走吧，咱们赶紧去老肖那，老肖会给你答案。到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老头子也不管少年那疑惑的目光，已经迈开了脚步，向着村中一处房屋走去。
　　没有得到答案的少年，也没有继续去追问，反正所有的疑惑，到了肖先生家就会得到解释，孤，牵着老黄，紧紧的跟在老头子的身后，似乎老头子是在等着少年和黄牛，也顾及到了黄牛身上还有伤，走的也并不是很快。这两人一牛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散步似的走着。
　　肖先生的处所，其实很好找，就在村中祠堂的正对面。说是祠堂，现在也已经破败了，门口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祠堂门也坏了一扇，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蛛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祭拜了。
　　也是，村子里的人，也就只能顾得上自己的温饱，还哪有闲钱，闲工夫去修缮祠堂。老头子他们已经走到了肖先生家门口。肖先生的家还是蛮大的，虽然比不上赵老拐家，但是在这个村子里也算是大房子了。即使是这十几年肖先生一蹶不振，但还能是看出这栋房子和村里其他人家不一样。
　　肖先生大门四周都是有墙的，虽然是土墙。但是在这个小村子里也是很奢侈的。也不见老头子去敲门，直接伸脚踹开了大门，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走进大门，是一个开阔的大院子，院子的面积不小，大概能有个篮球场大小。院子后是两间土房，虽然没有村长家那么气派。但是比起糟老头子的茅庐那真叫一个天差地别。这两间土房，一间是肖先生的住处，另外一间就是曾经的学堂了。学堂的门口种着一排槐树。整齐划一，遮阳倒是很不错。
　　看到老头子带着孤走了进来。肖先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有些无奈的对着老头子说道：“跑马先生，麻烦您下次再来的时候，请先敲敲门，你这样横冲直撞的，真是有辱斯文。”
　　“呦，还真是变了性子了。我记得你以前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不是张口闭口叫我老家伙么。老人家真是被你这穷酸斯文劲惊到了。”老头子故作夸张的表情，对着老肖笑道。
　　“跑马先生，您就别再挖苦我了。博恩近二十年来，浑浑噩噩，萎靡不振，实在是枉读圣贤书。”肖先生有些悔恨的说道。对着老头子作揖拜了一拜。
　　“别别别，老人家我可当不起先生这称呼。我连你们所谓的圣贤书，一本都没有见过，一个大字也不认识。谈什么先生。你还是叫我老家伙，老人家我听着舒服。”老头子看到肖先生对他作揖，赶忙的测过了身子，摆了摆手，对着老肖说道。并没有接受中年人那一拜。
　　“等等，老不死的，博恩是谁？你们在这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东西。圣贤书又是个什么东西？圣贤和仙人到底哪个更厉害？”少年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对着自家的老头子问到。
　　“孤是吧，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在你刚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来吧，进房间里吧，我回给你解释所有我知道的一切。”似乎是只有对着少年，肖先生的话才多了起来。
　　少年听到肖先生说道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他心里也是有很多疑问。他和肖先生不是早就认识么。认识了就当然知道自己了。还有就是自己刚进村子他就察觉到了的话，自己是个孤儿，是被老头子从山脚捡回来的。他怎么察觉到的，今天以前肖先生还是个酗酒的酒鬼，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在乎。他能对什么事上心？孤有些质疑肖先生的言辞。当下也不多说，拉着老头子就跟着肖先生走进了他的住所。
　　肖先生的屋子，跟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满地的酒坛子已经看不到了，房间收拾的干净有序。四张竹椅对称的放在桌子的四周，以前随地丢弃的书籍也是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书架上。好像肖先生的人和他的房子在这一天之间都变了个样似的。
　　“随便坐吧。”看到这一老一小已经走了进来，肖先生对着他俩说道。
　　孤，对着肖先生问道：“肖先生，你刚才口中的博恩是谁？”
　　肖先生微笑这对少年说道：“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做肖博恩。”
　　“哦，原来肖先生您的名字叫做肖博恩。那么圣贤书又是什么呢？”听到肖先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孤还是不解的问道。
　　“圣贤书，是圣人的教诲，就是圣人对于我们的指引。我们要向着圣人学习，正所谓人不学不知义，玉不琢不成器。圣人就是教导我们要读书，知义，懂礼，”肖先生对着少年浅浅的解释到，似乎怕先生理解不了太多，所以也就简单说了几句。
　　“我肖博恩，就是一个读书人，是圣人的弟子。”肖先生对着少年说道，似乎是读书人，是圣人的弟子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他的脸上满带着荣耀。
　　“那么肖先生，你口中的圣人和仙人。他们到底谁更厉害啊？”少年的心思里总是要分个高低上下的。听到肖先生把圣人说的很了不起，似乎也是想知道圣人和神仙究竟哪个更厉害一点，当下迫不及待的便对肖先生问了出来。
　　“在博恩的心里，只有圣人，也只想追随圣人的脚步。至于你说的仙人、神仙，那就是我要另外说的一件事情了。”肖先生说话时，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似乎说到圣人，他的眼中全是崇拜，向往。而说道仙、神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不屑。好像很厌恶。
　　“嘿嘿，神仙。高高在上，那么伟大神圣的称呼啊。啧啧啧....我呸！”老头子看到老肖的神情也是满脸鄙夷阴阳怪气的说出了这大不敬的话。
　　肖先生好像很赞同老头子的说法，在这一点上，他和糟老头子是同一个阵营的。他点了点头，沉思了很久，郑重的对着少年说道：“下面我跟你说的事情，会解开今天你遇到的所有问题，你要牢牢的记住。事关重大，你不能传出去。知道么？”
　　少年有些不解的问道：“肖先生，既然事关重大，那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我有这个资格知道么？”
　　肖先生好像早就知道少年要这么问，他看向少年和蔼的笑了，十分郑重的说道：“你有，因为我好看你。”
　　“看好我？看好我什么？看好我穷？看好我守着个孤寡老头子？肖先生，你的回答我理解不了，您还是说的简单点吧。”孤有些不相信的对着肖先生说道。
　　“我说过，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看好你的内心，看好你的善良，好看你的坚韧。”
　　“在你这个年纪，这份身世，能够做到不自卑，不怨天尤人。内心里总是充满了对生活向往，和对美好的期待。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看好你的善良，因为哪怕你自己的生活已经十分不易了，但是你仍然愿意对贫苦的人散发出友好，散发出爱，虽然你的嘴里不饶人，但是那也是性格使然，你刚强坚毅的性格我很欣赏，虽然你说话总是把人噎的很惨，但那并不怪你。归根结底都是跑马先生没有教育的事。”肖先生一口气对着孤说了很多，然后平静的看着少年，在等着他慢慢地消化自己的言语，
　　“嘿嘿，我觉得这小子现在挺好，嘴里厉害，不被伤害，反正老人家我是觉得这孩子不错，要是真像你现在说话一样斯斯文文的，那就不是他自己了，人的性格改不了的。”听到老肖有那么一丝丝埋怨自己的意思，老头子赶紧出来解释到。
　　肖先生无奈的对着老头子苦笑，他缓缓说道：“孤是个聪明，心中能分辨善恶的孩子。他和我一样，都应该多读书。聆听圣人的教诲。”
　　少年这会已经把肖先生的话理解的差不多了，当下又想起肖先生刚才说起要重新开启学堂。少年嘛，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马上又迫不及待的对肖先生问道：“肖先生您说要重开学堂，该不会就为我一个人开吧....还有武技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您只收十岁以下的稚童呢？还有老黄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孤一股脑把自己心中的问题全部说了出来，然后满脸期待的等着肖先生的答复。
　　看到少年一连串问出了这么多问题，肖先生也不着急，他慢慢坐到了少年的对面，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把这其中缘由缓缓道来。
　　“重开学堂，倒是不仅仅为了你一人。我是真的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有机会读书，我也是由衷的想把圣人的思想传下来。”
　　“至于武技，那和今天黄牛的事情其实是一件事，我稍后会慢慢的交给你听。”
　　“至于为什么我只收十岁以下的孩童，是因为圣人曾说道，少不学、老何为。启蒙要早，孩子越小读书，就越能形成他的人生价值观。而且学期读书也好，练习武技也好，都是越小打基础越好的，其中你这个年纪是最重要的时候，而且你的体质，根骨，也是最适合练习武技的。”
　　肖先生慢慢的解答了少年的疑惑，微微一笑，看着孤还是有一些不解，缓缓说道：“至于今天黄牛和武技的事情，那就要牵扯到我们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
　　“真实一面？难道我们都不是真实的么？我们都是假的？”孤十分不理解，接着向肖先生问道。
　　“对，就是真实的一面。因为这世上，不仅仅有人类，在曾经的上古时代。还有妖。和你们口中的神！这才是我们的世界。”看着少年不解的模样，肖先生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听到肖先生的话，少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张大了嘴巴，久久也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