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孙璋的诡计 续

　　第四次聚会由全隽主持。评出的优秀者是沙杨第一，孙璋第二，方琴第三。
　　学期结束前还进行了三次，第五次聚会评出的优秀者是尚清第一，向葆第二，全隽第三。第六次聚会评出的优秀者是向葆第一，陈兰第二，孙璋第三。第七次聚会评出的优秀者是孙璋第一，陈兰第二，向葆第三。
　　通过几次作文小组的活动，大家的友谊增进了，原来的不服气情绪消减了，互相帮助互相促进的想法增加了。孙璋年长些，他也有心眼，他对交朋友有强烈的愿望，在初二学年结束前的一天晚上，孙璋向父母提出要邀请几个同学要家里来做客的愿望，他的母亲很赞同。她说：“人是很需要朋友的，有朋友就在需要的时候有人帮。你跛了脚，总比人家短些，更需要朋友的帮衬。”他的父亲则闷胜不说话，呆了好久才问：“都是些什么样的同学？”孙璋就把打算邀请饿同学一一介绍了。孙璋父亲一听都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同学，也就满口答应了。
　　散学典礼的前夜，孙璋主动邀请沙杨、尚清、全隽和向葆去他家做客。大家都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散学典礼结束后，孙璋带他们去他家。
　　一路上大家无所不谈。
　　沙杨问：“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全隽的吗？”
　　向葆问：“不是在作文小组认识的吗？”
　　沙杨说：“在此之前就认识了我们是打出来的朋友。”
　　尚清问：“这话怎么说？”
　　沙杨说：“这支短炮杖，仗着自己有点力气，跑来向我挑战，要比试比试摔跤。不等我回答同意不同意，他就过来了。”
　　尚清问：“最后谁胜了？”
　　沙杨说：“这段炮仗还真有点力气，他就拄着我的腰，我无论如何都摔不倒他。当然他也没有能摔倒我。”
　　向葆问：“算是平手了。”
　　沙杨说：“最后还是孙璋出来调解了。他说你们就不要再摔跤了，不打不相识，朋友是打出来的。我们也就结束了比试，回归平和了。”
　　全隽微笑着，慢慢地开口：“其实都是这跛子的恶作剧。沙杨太显眼了，就是不舒服，所以要无事找事地寻他较量。”
　　尚清问全隽：“你是怎么就听孙璋的？“
　　全隽还是慢慢地发着音：“我如果把沙杨摔倒了，我就成了打败沙杨的人了，你想想会有多少同学羡慕啊。”
　　向葆蹦出一句：“你是希望女同学羡慕你吧？”
　　沙杨说：“原来我那么招人讨厌！所好我没有被摔倒。”然后又转向孙璋说：“你啊，还真是个老跛鬼子，鬼主意太多了。”
　　孙璋微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沙杨太突出了，学习上都拿第一，我想试试他的力气，刹刹他的威风。更主要的是寻点实做借口，可以结识你。”
　　沙杨无奈地说：“我觉得我一点威风都没有，也不是都拿第一的，比如作文你们就比我好。怎么你们都是这样看我的。向葆了解我，你们问问向葆，我是不是要显威风的？”
　　向葆用他的大嘴巴静静地说：“看起了，你是有威风的。你的威风就表现在有好多女同学围着你。”
　　尚清打圆场：“威风不是特意能摆出来的，是内在透出来的。”
　　沙杨说：“看来我要收敛自己了。你们都来监督我。”
　　孙璋说：“有威风有什么不好？你没有威风，我就不会找你做朋友了。”
　　听了孙璋的话，沙杨才觉得裴筠的话还是很有理的。不过他认为与孙璋这样的人做朋友应该还是可以的。
　　孙璋的家就在仙塬镇西北角，就在水渠西边的这条街（西街）的尽头处，门前有一条较宽的水渠，这条水渠叫全公渠，是全姓的祖公爷出资开凿的，把黄石溪的水引入村庄。来自黄石溪的水自西北向东南流淌。从学校出发，一行人先走上一条从南北走向的街（横街），右转向北走到牌坊口，然后左转向西走一小段路，再右转折向北，走上沿着水渠东边的街（东街）直走，走了一段路后，过水渠上的一座桥，右转走上西街。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孙璋的家。
　　天很热，石子铺的街路面滚烫滚烫的。脚踏在街道的石子上，尽管隔着鞋底，依然像踏在烙铁上一样。来到东街，水渠边上有高树，树上知了不住地吱吱吱地叫着。他们在东街走着，不断感受到从黄石谷沿着水渠吹来的风，虽然带着热气，但还是使人感觉舒服。此时他们的心似乎比天还热，所以一路上还是谈笑风生，并没有因热而烦躁。
　　走上东街的时候，沙杨好像想起了什么地问：“我们这么多人去你家，会不会吓到你的父母？”
　　“有什么好吓的？我都说清楚了的，父母很支持。父母总叫我要多交朋友，这次也是我父亲的主意。他是做生意的，切身体会到交朋友的重要性。他说：‘出门靠朋友，就是不出门也需要朋友。’我父亲有许多朋友的。”
　　尚清说：“种尙种，冬瓜尚水桶。你一定也是朋友遍天下的。”
　　沙杨又问：“你父母会经常在家里招待朋友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先给我们介绍介绍啊。”
　　孙璋说：“也不会经常招待朋友的。我有一个哥哥，早就出去了。还有一个姐姐，也出嫁了。我是最小的，中午除了父母就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五人。”
　　边走边谈笑，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到了孙璋家。
　　孙璋的母亲在门口迎候，见到大家很高兴地说：“你们一路上很热吧，快进屋去，擦把脸，拿把扇子，扇扇。”
　　尚清抢先回答：“还好，有风有水，也高兴，就不觉得热了。”
　　孙璋把大家让进屋里。
　　大家进屋坐下，每人一把扇子早准备好了，洗脸水也盛在了水盆里。一会儿，清风随来，热气渐消。
　　沙杨说：“看来这是风水宝地啊。”
　　孙璋母亲送凉开水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向葆马上结果开水和放着杯子的茶盘，说：“我们自己来，你辛苦了！”
　　大家都说了感谢孙璋的母亲的话。
　　孙璋逐一向他母亲介绍他的同学。他说：“这是沙杨，学习成绩第一的。这是尚清，作文竞赛拿了第一名，这是全隽学习成绩居于全校前几名的。这是向葆，学习成绩也是在前几名的。这几个同学，都是才子，以后都会有大好前程的。”
　　他妈妈连连说：“好！好！好！男子汉就要朋友遍天下的。”然后又说：“我家孙璋小孩时生病留下了残疾，行走不便，以后还靠你们这些朋友帮衬的。”听她说话，就可以感觉到孙璋妈妈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她的见识不是一般农妇可比。
　　沙杨马上说：“是的，是的，伯母说的很对，我们要多交朋友。孙璋也很好，作文竞赛也得奖的，得了第二名。”
　　孙璋的母亲，微笑了。
　　尚清也说：“我们都很愿意交孙璋这样的朋友。”
　　全隽则慢吞吞地说：“朋友乎，多多益善。”
　　不大爱说话的向葆也笑着说：“老夫子何处来？乐乎？”
　　大家大笑了一通。孙璋的母亲也跟着大笑。然后说：“你们先坐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都准备好了的。”
　　孙璋的母亲去做饭了。
　　这五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开了，全无拘谨之态。
　　不一会，孙璋母亲招呼大家吃中饭，大家围坐起来。桌上中间摆着一叠食饼壳，四周有鸡蛋丝、猪肉块、炒土豆丝、蚕豆粒、黄鳝丝、豆腐干丝、炒米粉面干，还有丝瓜紫菜蛋花汤，看起来美味极了，大家的口水都流了。
　　因为没有见到孙璋的父亲，尚清就说：“要等等伯父吧？”
　　孙璋的母亲说：“不用等了。说好了的，你们先吃。他下班就来。”
　　于是他们就各自动手包食饼开吃了。
　　正在吃着，孙璋的父亲进来了。看上去一脸严肃的孙璋父亲经过餐厅时，没有与大家打招呼，随便瞟了一眼就走了。大家有点拘谨了。等一会他拿了一瓶酒来。嘱咐孙璋母亲去拿酒盅，笑着说：“今天中午是要喝点酒驱驱暑气的，朋友聚会不能没酒。”这下，大家都放松了。
　　孙璋母亲拿酒盅来了，人人面前都有一只酒盅，都加了酒，是白酒，是一种用野生植物中的淀粉酿制的，那时粮食不足，民间没有用粮食酿制的酒。酒加好了，孙璋的爸爸举杯说：“你们都是孙璋的朋友，我就一句话嘱咐大家，做人要一句话一个钉，有诚有信。能喝的都喝掉。”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大家一致叫好，都举杯站起来一饮而尽。喝完酒，沙杨就说：“牢记伯父教训。”大家皆称“是”。
　　喝了一杯酒后，孙璋的父亲说：“酒我敬了，我就不与你们一起吃了，这样你们无拘无束自自在在。我们在座，你们会拘束的”
　　沙杨则说：“伯父与我们一起吃，我们很高兴的。”
　　孙璋的母亲说：“你们吃吧，他爸马上就要上班了。我们就在厨房吃，东西都是一样的。”
　　沙杨又说：“那我们应该回敬一杯酒。”
　　大家一起站起来举杯齐声说：“祝伯父伯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然后大家一饮而尽。
　　孙璋的父母去厨房了。
　　这五人就象饿狼一样，各自动手包食饼，包得满满的，各取所需随便包，包了一筒又一筒。沙杨尤其喜欢猪肉块，一次包进了好几块。向葆则喜欢鸡蛋丝，全隽喜欢细挑慢拣。尚清喜欢黄鳝丝。他们毫无拘忌地吃，也毫无拘忌地喝，人人脸红耳赤，桌上一片狼藉。
　　酒足饭饱后，大家就在堂前买白话，无所不谈，但主题是今后要团结一心，共同进步，考试成绩争取包揽学校的前五名，今后一定要上大学。酒后吐真言，酒后胆子壮。人人说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沙杨说：“我经常做梦，自己上大学了。”
　　尚清则说：“我经常做梦赚了好多钱。”
　　全隽说：“我经常做梦自己在大城市生活。”
　　向葆则说：“我经常做梦自己在大医院当医师。”
　　孙璋最后说：“我经常做梦大学不要我，说我残疾，”
　　沙杨马上说：“这是你心里有担心，别担心，政策或许会对残疾人有照顾呢！”
　　尚清说：“干农活可能有点影响，读书干脑力活残疾不残疾一个样，不会有偏见的。”
　　向葆说：“残疾人干脑力活会更好，更专心。”
　　全隽说：“关键是你自己不要有自卑心理。自强者强。”
　　沙杨说：“老夫子又说哲人言了。确实这样，自强者强，有志者事竟成。大家一起努力吧！”
　　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凉风顺着水渠从山谷中吹来，使醉酒的少年感到凉爽。酒渐渐醒了，沙杨提议：“该是我们四人都回学校去的时候了。”
　　尚清马上回应说：“是应该回去了。”
　　四个人都站起来了。孙璋还要挽留，他说：“晚上我就喝粥，吃完晚饭再走。”
　　四个人都坚持要回去，都表示不应该再打扰孙璋的母亲了。
　　孙璋也就同意了。他站起来，要送他们出去。
　　向葆马上说：“孙璋就不要出来了，忙了一天，你也困了，好好歇歇。”
　　全隽提议去向孙璋母亲告别。不等他们进去，孙璋母亲出来了。大家向孙璋母亲和孙璋告别后，四个少年一起回到了学校。
　　向葆已经来不及回家了，沙杨、尚清和全隽也不回家，就陪着向葆在学校再住一个晚上。
　　这天夜里，天朗气爽，晚风习习，四个少年来到了溪柳坦。溪柳坦是黄石溪的溪滩，那里有许多溪柳树，树下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有些石头很大，平顶，足够他们四、五人坐着闲谈。溪柳树上大个子蝉唱着“朗朗---”的歌声。四个少年在袒露各自的心迹。
　　全隽首先慢吞吞地开口：“沙杨，大家都在起哄，说你与后桌的那位裴筠有意思？”
　　沙杨一口否定：“瞎说。除了讨论学习，还有什么意思？”
　　尚清说：“我们村里的那个黄雕花（随便起的绰号）好像对你有意思，她在外面也说过这意思的。”
　　沙杨又是否定：“根本不存在这事。除了她要我帮她解题之外，我根本没有对她有什么想法。”
　　向葆则说：“哪个女同学不喜欢沙杨？学习成绩特别好，人又长得清秀。我看都是女同学的一厢情愿。沙杨是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平常的表情都是冷冷的。”顿了一顿，又接着说：“我听一个女同学说过，‘沙杨很不好接近，大概是看不起我们吧？’我当时告诉她，‘不是的，他很好接近，要你主动，他不会主动的。’可见这个女同学是很喜欢沙杨的，只是不敢直面表达。唉，这个女同学后来找你了没有？”
　　“没有其他女同学找我啊，除了几个拿问题问我的之外。”沙杨回答。
　　全隽又说：“我看尚清也很招女同学喜欢，学习成绩好，作文写得好，人也活跃，有女同学向你表示吗？”
　　尚清回答说：“我家太穷了，不会有女同学喜欢我的。读好书是我的唯一出路。”
　　沙杨一本正经地说：“与女同学好是一个麻烦事，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有女同学老是拿问题来讨论，我也不好拒绝吧，这样就传出话来了，班主任总是会暗示我，说什么早恋不好。更有意思的是，一个雨天的下午，我撑着雨伞从老师集体办公室窗前经过，既不是班主任也不是科任老师的金老师居然叫住了我，对我说了好多话，一个主题：‘你学习好，前途大，千万不要早恋，把自己圈住。你以后上了好大学，那里有的是你喜欢的姑娘。’她要我想想在仙塬这个小圈子里找好，还是以后到北京上海去找好？金老师的话深深地印在了我脑子里。我很感动。从此我就下决心专心读书，与女同学保持距离，读书第一。”
　　大家沉默了一会。
　　沙杨又接着说：“有些问题令人费解，有点莫名其妙。同学们往往对男女同学的关系特别敏感，只要有人敏感到一丝一毫的表情不同，就会认为这是某某和某某有关系，进而就成了某某与某某谈恋爱了。同学是起哄说笑话的，而老师总是会按照大人的眼光和心思来理解同学之间的交往，往往会把这些起哄搞笑的话题当回事。我觉得男女同学之间存在着相互喜欢的事，很正常，但不是恋爱。相互喜欢是朦胧的感觉，而不是有意识有目的的。你们说，你们肯定有喜欢的人，但是你们就会与她结婚吗？不会的。男女同学之间还真没有老师所强加的目的。”
　　尚清表示赞同：“说得有理。不过我的想法是有条件早培养感情，再看以后的发展，也没有不好。”
　　向葆也说出了另一层意思：“我觉得，有喜欢的人，就敞开心思，大胆说出来。正象尚清所说的现在不考虑结婚，但培养感情没有不好。”
　　全隽又说出了一个藏在他心中的天大的秘密。他嘴角带着微笑，很是得意地说：“纵观全校女同学，我觉得乙班的谭福娟最漂亮。”
　　向葆又问了全隽一句：“你看上谭福娟了？”
　　“不是，我想说的是，尚清可以去与她交往交往。”全隽回答。
　　“你自己看上的人？你舍得让给尚清？”沙杨紧逼着他说。
　　“你别扯上我。你喜欢你自己去交往吧。”尚清皱了皱眉，很不屑地说。
　　“我说真的，这人不错。我了解过了，这个人的成绩也好，也漂亮，只是傲气太足，她不会喜欢我的。”全隽若有其事地说。
　　“你去努力争取啊，你是不是争取失败了，才想到我？”尚清调侃地说。
　　大家默然了。
　　“自古英雄爱美女，你们不认为吗？”全隽一字一字地慢慢说着。然后还如数家珍般说了好些例子。平常他爱看古书，什么话本，演义之类的书，他看得不少，也爱看近现代的小说，所以心中储存的例子很多。据说他的一个本家邻居是一个古老先生，家里有不少这方面的书；这位先生也看得进全隽，故让他随意去取读。
　　“那你得先成为英雄才好啊。”向葆说。
　　“狗熊就不能爱美女了？其实谁不爱美女？只要是男人。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全是胡说八道。”尚清说着，向左上方甩了甩手，好像要把“英雄爱美女”的论调抛到九霄云外的样子。
　　“我们以后就专心好好读书，力争实现包揽前五的目标。不谈女同学好不好。如果你们真的喜欢女同学，也不要影响学习。”沙杨说了似乎是总结性的话。
　　月亮从升起到西斜，见证了四个少年的谈心。
　　他们终于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各回各家，过着暑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