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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光询转眼即逝。
厢房内不知何时渐渐起了凉风，好似若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流转。
江宁盘膝而坐，只见到他指尖有一道道无形的气息游弋。
气息流动如山涧清泉，更似九天之风，拂动袈裟衣角，带着缥缈轻灵的律动。
许久后，这股气息消弭于天地之间。
江宁缓缓睁开眼，他开始习惯了深山古寺的生活。
预想中的危险并没有来临，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杯弓蛇影了。
此时，外面天空依旧深沉，月光洒落在天边云海之上，泛起淡淡的光辉，虽然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但江宁的精神却极为充沛。
超度山魈后，佛国便反馈回来这股清凉沁透心脾的气息，也随着这股气息流转，可以使他长时间保持充沛的精神，并且五感得到远超以往的增强。
例如他此时能清晰感知到寺外林中两只甲虫正迎着月光为生命的伟大进程贡献一份力量。
虽然只是感知，但画面却栩栩如生清晰传递到脑海里，不知道这种感知能否穿透衣物之类的。。。
咳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江宁收回注意力，这股气息大概就是修为或者灵力吧。
他曾经问过山魈，但在岁月中苦苦修行的山精鬼怪大多只是闭门造车，并不能为他解释什么是修什么是灵力。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股气息拥有着超凡的力量。
所以他只能尝试着用意念控制这股气息。
万事开头难，不过在经过长久的探索后，他逐渐摸索到些许的门道。
江宁这个穿越前对探索没有一点兴趣的宅男，在新的人生里，变得极其具有求真精神。
随着天空逐渐放明，江宁来到后山洗漱，黎明的山涧上枫叶满山，风景极为绰约。
沿着小道回到金山寺后，发现老住持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正背对着他默默伏在石桌上书写什么。
“写信啊？”
江宁瞥了一眼随口问道。
老住持极为淡然的点了点头。
“若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由于目力得到强化，江宁很清晰看到老主持刚刚提笔写下这一句。
他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情书？”
“咳咳，这叫寄情于信，有感而书。”即便是老住持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还是不由得老脸一红。
说到底还是情书嘛！江宁坐在石桌的另外一边：“佛门不是有规矩，出家人不能动凡心么？”
“不经历人生百味是无法领悟佛法真谛，虽红尘滚滚，吾亦往矣。”
这解释很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可显得过于牵强，江宁再度看向情书，略微沉默了一下提议道：“若得一人心，虽然应景却不应情，住持要表达至死不渝的意思，不妨改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老住持一连默念两遍，随后一拍大腿，妙啊！
他认真看着江宁，眼中的意味很明确，我辈后继有人了。
迎着晨间阳光于清风中研磨提笔书的老和尚，既不是在抄录经文，也不是在书写什么人生禅理，而是用写下极其肉麻的情话，时而蹙眉思索，时而表情夸张兴奋至极。
更重要的重点是，老住持这岁数，还真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啊。
记忆里，小时候，老住持时常深夜回山，袈裟上满是烈焰红唇，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胭脂气味。
当江流儿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住持总是义正言辞在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江流儿不疑有他，只觉得老住持不愧是世间高僧啊。
这些斩妖除魔的活动，近些年随着老住持岁数越来越大而逐渐减少，可这好像并不影响他那颗躁动的心。
江宁又一次看到老住持脸颊再度出现的红唇印，有些明白昨天他下山是为了什么了，同时猜测出为什么金山寺多年以来这么穷的真正原因。
谈情说爱是要花钱的，离开金钱的爱情也许纯粹，但最终还是绕不开金钱。
跟老住持相比，江宁觉得他上辈子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人生算是白活了。
带着对人生的失落，江宁沿着青石台阶来到寺外的石坪，金山寺位置偏僻，一年到头上山烧香的香客稀少，至少最近这半个月还没有接待一个香客。
不过相比起在那些紧挨长安城寺庙的香客，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前往金山寺的信众，虽然投的香火钱很少，可这份心却比前者要虔诚。
今天，在林荫山道，破天荒出现了个身影，风尘仆仆，看到江宁后他眼睛一亮，双手合十行礼。
来人是山下封渡村的村民，这些年有过几面之缘。
“好久不见啊，小江师傅。”李大生堆起满脸笑容朝江宁打了个招呼。
既然不是逢年过节登山烧香，那么很大概率是请金山寺的和尚下山做法事。
这也是金山寺的重要收入来源，如果仅仅靠着香火钱，压根支撑不起老住持决然奔向红尘滚滚的开销。
“多谢挂念，这次上山是要请住持下山做法事么？”江宁回了个礼，笑着问道。
“是有法事要做，不过不一定要请住持，小江师傅去更好。”
由于身份不一样，所以价格也不一样，请主持是一个价格，请还是小和尚的江宁是一个价格。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为了法事更有派头，没有谁为了省那么几个铜板的价格而请看起来佛法造诣并不高深的小和尚。
这次倒是有些奇怪。
“只是个小法事，就不麻烦住持了。”估计是看出江宁的疑惑，李大生笑着解释道。
“可以，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住持他老人家同意才行。”江宁点了点头，困在山上半个月，他越来越期望有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至少要尽快了解如同运用并体内那股的气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多一份生存下去的资本。
“那是自然，不过这次法事时间有些长，到时候需要多麻烦小江师傅几天了。”李大生笑意盈盈看了看他，然后朝着寺内走去。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江宁始终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