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 信念

　　“不是这一句。”七十二摇摇头。
　　“他说他是正义的。”胖子连忙接上四弟的话。
　　“没错，他觉得他是正义的，而且还有很多人跟他一样正义。”窗外透进的月光此时在七十二的眼镜片上产生了反射，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这里咱们先不去探讨正义与邪恶的概念，先假设那个青年确实代表了正义，那我们呢？自然就是邪恶了。而且能够让那青年坚信，还有千千万万正义护道者想要杀死我们，这说明我们可能确实邪恶到了一定的境界，我们所代表的势力说不定就是他上一世所在时空的万恶之源。”
　　“那么，扪心自问，我们真的是那种邪恶到毫无底限的坏人吗？我觉得不至于。我们固定不是什么救世者，没有多少高洁的情操，但只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们也不愿意主动招惹什么麻烦，当我们面临抉择时，我们只是想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然而，如果我们真的将会变成他们口中的邪恶，又能有什么事情促使我们完成这个转变呢？”
　　“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胖子和豆芽的死。”
　　“可能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胖子和豆芽遭遇不测，从而对我和老大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让我们不得不走上了一条要与全世界为敌的疯狂之路！”
　　“这，便是那个青年口中邪恶与正义的真正含义了。”
　　七十二一口气说出了结论，李恒等人大受震动，面对三弟极具穿透性的目光，都有些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在这寂静地黑夜中竟是格外的清晰。
　　“可是……这至于么？”胖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合理，“是，我明白，我和豆芽的死肯定会让老大和你无比的悲痛和愤怒，换成死的是你们，我和豆芽也会伤心欲绝。但是，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杀了我们，你们便杀掉谁就行了，不管凶手是人类还是怪物，找准目标就好，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跟全世界为敌吧？”
　　“话虽如此，但……如果杀掉你们的，正是全世界呢？”七十二难得使用反问的修辞手法。
　　“全世界？这怎么理解？”胖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随便举个例子，切记，真的是随便举的，可能会很狗血，不要当真就好。”七十二的眼神仿佛看破人间善恶，“刚才不是提到我们所在的势力与别的势力展开对抗吗？事实上，落单的人类因为安全上的需要而聚集成为一个集体，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末日世界发展下去的必然趋势。可以想象，经过最初的混乱，这个世界幸存下来的人类必然会逐步形成多个类似于国家或部落的强大势力。”
　　“而到了那个时候，相信以咱们兄弟几人的能力，也大概率可以混出一点小小的名气，甚至想得更远一些，我们的名气日益增大，最终与人类的几大势力发生了利益上的冲突。至于这个冲突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统治集团采取极端手段清洗掉个别功高震主的强臣良将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人类就是这样一种自私且自大的生物。”
　　“再进一步，当高层认定我们成为威胁，同时加大了对我们的不利宣传，整个幸存者的社会必然也会将我们视为异类。到了那时，都不用我们与全世界为敌了，就算我们啥都不干，全世界也会主动找上门来铲除我们。”
　　“现在请各位想一想，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咱们兄弟当中真的有人死于同类之手，剩下的人有没有可能因此而走上报复世界的道路呢？我相信，答案就在你们心中。”
　　七十二目不转睛地盯着胖子，耳边听到的，只有胖子粗重地喘息声。
　　“原来如此，这一切……确实是非常可能的。”李恒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三弟的分析实在有些过于惊人，也过于超前了，虽然信息量大得让人难以消化，但出于对三弟智慧的信任，他隐然已经把这些分析当成了对未来的准确预言。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显然已经无法继续讨论下去了。
　　“现在，作为你们的大哥，我有些话要对你们每个人说。”过了好半晌，李恒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立刻望向了他，虽然只是一句声音不大的话语，但他们听得出来，老大并没有任何的动摇。
　　这就够了，只要老大觉得这事无所谓，那他们也便无所谓了。
　　诚然，老大没有七十二的智慧，没有豆芽的身高，也没有胖子的魁梧，但老大之所以成为老大，正是因为无论何时，他都是四人当中最为乐观、最为坚强、最为兄弟利益着想、也最不会放弃兄弟的那个，他总是在大家最失落的时候给鼓励他们，总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顶上去，这种精神、这种人格魅力，谓之领袖气质。
　　“三弟。”李恒首先看向了七十二，“我想要郑重地拜托你，如果你所说的就是未来，那么请你一定尽己所能，用你的智慧确保咱们兄弟四人没有任何减员，能做到吗？”
　　回望着李恒清澈的眼眸，七十二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诚然，当一个与全世界为敌的大反派听上去很酷，但我绝对不希望这一切的开端来自于任何一个兄弟的牺牲，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屠夫。因此，让我们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吧，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李恒点点头，没有接话，接着转向了胖子和豆芽：“二弟，四弟，你们放心，无论未来我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和危险，我一定会像过去一样，替你们挡在前面。这一世，我不容许任何人再次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须在你们的生命和整个世界之间做出选择，那我们索性再当一回对抗世界的魔神又怎样！？只不过，这一回一定要让我们四人全员登场！”
　　“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不，未来已经被改变了！”李恒猛然想到了什么，这让他感觉自己的话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确确实实得到了来自客观事实的支撑，整个人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铿锵有力，“至少，那个青年男子死了，我们未来的敌人已经少掉一个，由此展开的蝴蝶效应必将对全世界的格局发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一世，上苍是眷顾我们的，既然七十二分析出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那么这便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使我们有了提前避免错误的机会，所以，我们一定能够混得比上一世更加精彩！”
　　李恒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让大家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没错，这就是他们认识的老大，如假包换。
　　“哎呀，老大又开始尬味说教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豆芽随口一句玩笑话，顿时让气氛轻松不少，眼见平时最为胆小的他，此时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李恒也感觉到异常的欣慰。
　　“此时还需要什么表情呀！来，跟我喊：老大威武！三弟牛币！不就完事了吗？”胖子哈哈一笑，举手过头，相当熟练地开始喊起了拥护领导的口号。
　　“对对对，老大威武！三哥牛币！”豆芽赶紧附和，原本严肃的场面又被这两个逗比给带崩了。
　　“老大威武！三哥牛币！”连星影也出现了被这俩货带坏的苗头。
　　李恒看了看跟着两人振臂高呼的星影，神色有些古怪，但终究不好对一个女孩子发作，只得苦笑着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
　　“老大，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豆芽忽然贼兮兮地笑起来。
　　“不，你没有。”胖子也不管他要说什么，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没办法，每当这家伙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准没啥好事。
　　但这次他却是慢了半拍，豆芽早有准备，一下子闪到一边，劈里啪啦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咱们兄弟四人是时候增加一个五妹了！”
　　“五五五五……五妹！？”胖子震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哎呀，讨厌，都没问过人家同意不同意，就想强行认人家当妹妹？”星影这货居然还很配合豆芽，只见她俏脸一红，小头一甩，然而李恒一眼就看出这特么就是赤果果的三流演技啊！
　　默默无语地盯着三人浮夸的表演，李恒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要将小星当成咱们的五妹，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肯定不行，毕竟大家刚刚认识不久，虽然对于小星的能力和人品我都比较认可，但毕竟大家还没有经历过什么考验，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认她当五妹，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兄弟间的感情过于廉价了一些？”
　　李恒说得义正辞严，七十二则早已经在一旁唉声叹气了。他觉得老大在面对这两个逗比兄弟时，脾气也忒好了一点，要是让他来回答这么无厘头的要求，不喷死这两个逗比才怪呢。
　　拜托，星影又不是人类，甚至不能算是一个能够独立存在的个体，她本质上只是一个召唤物啊。但是现在，豆芽这货居然想跟召唤物拜把子，七十二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吐槽这件事情了。
　　“没事，老大说得很对，我确实还没有跟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暂时没有资格和几位大哥哥并称兄妹。”听李恒这么说，星影立刻见风使舵，“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得到老大的认可，正式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她这小嘴乖巧得，一口一个老大，俨然已经不是五妹胜似五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