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

　　（三）
　　自己有公司，为什么不去投标？非要去挂靠别人的公司，人家公司投标中了，肯定不会给你去干。几次去了那家挂靠公司，不是说自己干，就是你回家等电话，几天都没等来音信。李大龙想来想去，既然成立了公司，就去申请资质。他从网上查了一下，申请资质去建设厅。
　　第二天，他早早去了建设厅，还没有上班，建设厅旁边是个菜市场巷子，人很多。他站在人行道到边，买菜的，买水果，买早餐的行人从身边走过，太阳老高了，照的人身上暖暖的，清风透心，心情舒畅。他看了看时间，八点钟了，就走进建设厅大门，门卫站在那里，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了，门卫让他去政务大厅，李大龙说声谢谢就出来了。
　　他来到政务大厅，政务大厅九点钟才上班，大门紧闭，只有看车的人站在那里指挥停车。还有很长时间得等，李大龙把车放下，去前面广场转转。
　　九点钟，他赶紧进去，问咨询台，咨询台人员指了指左边，他向大厅左边走去。
　　那里已有人在办事，他走过去，企业申请资质需要很多证，两个窗口申请资质的人都抱着一摞证。
　　“要那么多证？”李大龙问身旁的人。
　　“公司要有人，没人能开公司？”对方说。
　　“哪里弄这么多证？”李大龙问。
　　对方吱唔着没有吭声。
　　另一个人说：“没人你咋干活？非有人才能办公司。”
　　里面的职员问李大龙办什么?李大龙说刚办的公司，申请资质，职员说去旁边。李大龙走到旁边职员前面，说办绿化公司资质。
　　“绿化公司现在不申请资质，上面刚刚发了文件，不需要资质，”职员说。
　　“投标人家就要资质，没资质怎么投标？”李大龙说。
　　“今年撤销了绿化资质，上面通知了，”职员说。
　　旁边的职员对李大龙说：“你过来，我给你打份上面下来的文件，你看看。”
　　李大龙一听，高兴了，这回发愁的事碰到怀里变成高兴的事了。怎么刚刚办公司，好事就轮到自己了，上面政策就是好，这不又解决老百姓创业的困难了。自己这几天想来想去，开始办公司都这么难，别说以后公司营业了，准备来问一下，如果难，就把公司注销了。没想到喜从天降，政府真在为老百姓着想，感谢政府，感谢党。
　　职员把文件打一份递李大龙，让他看第二条，李大龙看着，禁不住喜悦，拿着就往外走。他高兴地骑上电车子，往回赶，要把这个喜悦告诉招弟。
　　他在街骑着，街上车多人多。他又想起会计说的：公司注册资金不能少，少了招不到活。不如去注册大厅把注册资金往高涨，不然，资金少，根本招不上活。现在的目的就是招上活，什么也不管了。
　　他来到注册大厅，取了号。
　　“你有什么事？"公务员问。
　　“增资，”李大龙说。
　　公务员看了看李大龙，看了看营业执照说：“你去办一份变更，增资表，两张，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公务员说着。对李大龙说也等于白说，就找了一份表对李大龙说：“照这份表弄份变更、增资表来，给你也说不清楚，你去大厅对面私人做资料的，一说他们就知道了，拿份表来。”李大龙知道了，赶紧下去去对面注册公司的私人商铺。
　　办了增资，李大龙拿着营业执照回来，。
　　“补课老师打电话让交钱去，我和你一起去，”招弟说。
　　“行，”李大龙说。
　　两人来到补课学校，在街边一栋大楼里面，上了五层，就是补习班，里面有老师接待了他们，不是假期补课的那个老师。
　　“假期我儿子补了多少节课？”招弟问。
　　“我看一下，”补课老师说。拿出一个本子，找出儿子的名字说:“五十节课。"
　　“不对，我来的时候数过，我天天也计账，四十五节课，”李大龙说：“学生来了几次，老师没来讲课，就回去了。”
　　“我这里记的就是五十节课，不会错。”
　　“你把每天记得工日本拿出来盯一下？”
　　“找不见了。”
　　“假期那个老师呢？”
　　“她不干了，再说了，本子找不见。”
　　“好了，不要说了，”招弟说：“把这学期的补课费交了。”
　　李大龙没有吭声，两人出来，招弟说：“就剩一学期了，好好让儿子补课，不要让儿子分心。再说了，这里补课费最低，其它补课班你补不起。”
　　两人往回骑。
　　今天，天一下子冷了，还刮着风，上年龄的的老人都穿着厚棉衣，年轻人还抖擞着褂子，冷的抱着膀子在街上走着。李大龙来到招标代理公司门口，门还没有开，他站在那里，冷的不行，干脆把车子立下，来回走动。前面行子是个早市，大妈大叔们都朝早市上走去，年轻人赶着去上班，来上班的把车子立在店门前面的树下，害怕被风吹到，挪了又挪，才进了店里。
　　所有的商店陆续开门了，代理公司的门也开了，李大龙走进去，里面桌子边坐着一位男同志问他有什么事？李大龙说来投标，男同志让他去三楼。
　　上了三楼，门都关着，门上都有牌子：总部，招标部。李大龙敲招标部那扇门，里面传来女人穿高跟鞋的脚步声。门开了，出来一位女同志，问他有什么事？
　　李大龙说了，女同志让他进来。李大龙进去，女同志给别人打电话。一会儿，她放下电话说：“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正在开会，让你下午来。”
　　“行，”李大龙说。
　　李大龙出来，往回骑，脑子里盘算着有很多将要解决的问题，不然会带来麻烦。应该换个手机，他使用的旧手机，功能都不行了，上网慢，在外面根本上不了网，手机上网动不动就卡住。现在有了公司，人家要微信什么，怎么办？那不耽误事情吗？可是，现在手头钱紧张，哪来买手机的钱？李大龙边走边想，还是先回去再说。
　　下午，李大龙来到代理公司，里面有很多人，先前的那个女同志也埋头工作，另一边几位员工也埋头工作。中间得桌子有来客跟工作人员办什么手续？李大龙走过去一看，是报名的。工作人员问他干什么？李大龙说了，工作人员让他等一会儿。
　　报完名的，工作人员让去交钱，轮到李大龙，他把所需要的东西给了工作人员。
　　“刚办的公司？”
　　“是的。”
　　“你就是法人？”
　　“是的。”
　　“行，你把邮箱号留下，或者优盘都行。”
　　李大龙迟疑了一下，说邮箱号码忘记了。
　　“你给家里人打电话问一下？”
　　“家里没有人。”
　　“那你先去交钱。”
　　李大龙去隔壁房子交了钱，拿着单据来到工作人员跟前，工作人员又要邮箱号码。
　　“我公司近，回去看一下电脑邮箱号，我忘了，”李大龙撒谎说。
　　“行，把你的东西都拿上，还有身份证，不要弄丢了。”
　　李大龙赶紧出来。
　　他回到家里，不知道邮箱号码，等阳阳放学回来。
　　阳阳放学回来都六点多钟了。
　　“爸，您在干什么？”阳阳回来，看到李大龙爬在电脑前面就问。
　　“你以前在电脑里设电子邮箱了吗？”李大龙回头问。
　　“不知道，”阳阳回答：“从设一个邮箱。”
　　“赶紧设一个，代理公司要邮箱号，”李大龙说：“招标人问我要电子邮箱号码，我赶紧回来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家往来传文件，没邮箱不行。”
　　阳阳赶紧放下书包，在电脑里注册邮箱。
　　已经下班了，急也没用。
　　第二天，李大龙来到代理公司，给了邮箱号码，人家让他赶紧回去准备投标文件。李大龙一听，赶紧回去网上查找投标文件。投标文件是最重要的，李大龙没有投过标，不懂，就赶紧去打字复印店，复印店应该知道怎么弄。
　　复印店老板说只有看了招标文件，才能做投标文件，你报名交费，人家应该给你招标文件。李大龙赶紧又去代理公司，人家说招标文件已经发到李大龙邮箱里了。
　　李大龙回来，打开电脑邮箱也不会用，等阳阳回来。
　　阳阳回来，在邮箱里面找了半天，说邮箱里什么也没有。李大龙心急，怎么会没有呢？可能阳阳键按的快，不小心把文件删掉了。
　　“明明没有，谁删掉了？”阳阳争辩说。使气不给他找了，坐到一边去看书。
　　今天星期五，明后两天休息，下个星期一开标。大事不好，如果招标文件没有，投标文件就没法做，星期一根本来不及，错过时间，就是废标，怎么办？
　　李大龙急的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张招弟回来一听，“你给代理公司打电话？”她说。
　　“公司没人，打不通，”
　　“招标人的手机号？”
　　“没有招标人的手机号。”
　　“一起去投标的你总认识一个人？”
　　“都不认识，进来一个，名报了，钱一交，就出去走了。”
　　李大龙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二天，他去代理公司，门锁着，他满街转着。
　　还是去另一家复印店问问，也许有其它办法。
　　李大龙又去了另一家复印店，店老板说有材料可以做。
　　“网上找一些材料，整理出一份投标文件，”李大龙说。
　　“打字麻烦的很，我们不打字，你把资料做好，拿来，我们给你做好，装订密封好，”店老板说。
　　“再没有其它办法？”
　　“没有。”
　　“你是说把文件打到忧盘上，把忧盘拿来，你就印出文件，装订好。”
　　“就是。”
　　“谢谢你，我回去弄。”
　　李大龙出来，去电脑城买了忧盘，赶紧回来，在电脑上搜索了忧盘的使用，也不敢用，害怕弄坏忧盘，等阳阳放学回来。星期天，阳阳早上补课，下午没课。
　　阳阳回来，招弟也跟着回来了。李大龙拿出忧盘，让阳阳能不能把电脑里面的文字打进忧盘里。
　　“能行，”阳阳说。
　　“那么多字，我得打一天一夜，明天就投标，我看没希望了，”李大龙说。
　　“那你忙死忙活的，这几天白干了，白花费时间了，”招弟说。
　　“不投了。”
　　“钱都交了，不投了？半截老腰了，钱花就花了，投上投不上等于交了学费，投！"招弟说。
　　“我看看，”阳阳说，接过忧盘，插进电脑，并说：“只要邮箱里有文件，就能把文件粘贴复制到优盘上，”阳阳边看电脑边说。
　　“不如儿子，”招弟说：“动不动对儿子吊脸子，离开儿子，你啥都不会？还吊脸子！”
　　李大龙笑了笑。
　　“有了，邮箱里有文件，”阳阳说。
　　李大龙赶紧朝电脑看，是招标文件，他从上到下看了一边。
　　“全都在上面，招标文件，”李大龙说。
　　“不会就问阳阳，不要阳阳走了，就知道骂人，”招弟说。
　　“把投标文件粘贴到忧盘上，按上面把空格处填上就行了，”李大龙说。
　　“把投标文件粘贴到忧盘上，拿到复印店，让复印出来，在用笔填空格处，应该是这样的，不可能在忧盘上填，”阳阳说。
　　“儿子说的对，”张招弟说。
　　“文件你能粘贴到忧盘上？”李大龙问。
　　“能，”阳阳说。
　　“能就弄到忧盘上，我去复印店让印出来，我直接在那里填上，装订好，密封好，”李大龙说。
　　“那我就粘贴到忧盘上，”阳阳说。
　　“得很长时间吗？”李大龙问。
　　“立刻就复制上去，”阳阳说。
　　“行，”李大龙说。
　　转眼就好了，阳阳打开忧盘，让李大龙看忧盘上面的文件。李大龙一看，跟邮箱里的文件一摸一样。李大龙拿了忧盘赶紧去最近的复印店，复印店老板看了忧盘，让李大龙回去把忧盘上的空格处都填上，然后拿来，他印出来，直接装订封好。
　　“你印出来，我直接填上，”李大龙说。
　　“不行，必须在文件里填好，再印出来，密封，”店老板说。
　　“行，”李大龙说着，赶紧出来往回赶。
　　李大龙又拿回来，阳阳不耐烦地说：“印出再填写，哪有填好了再印出来。”
　　“复印店让填写在忧盘上，再印出来，”李大龙说。
　　“我教你怎么填，你自己填去，”阳阳说。
　　“能行，”李大龙说。
　　阳阳填了一个空格处，让李大龙填去，李大龙只好坐下来，他电脑上没打过字，无从入手。阳阳一看，又不让他填了，说自己填，让李大龙说该填什么？
　　李大龙知道阳阳嫌自己填的慢，不知道填到啥时候？
　　阳阳一会儿就按李大龙说的把文件上的空格处填完了，李大龙拿着去复印店，张招弟也跟着去。来到复印店，店老板打开忧盘看了看，共十几页，不耐烦地说：“你的投标文件太简单了，拿了去也投不上。”
　　李大龙不明白问：“为什么？”
　　“你只填了空格处，原模原样投上去，这是啥投标书吗？别人投标书厚厚一摞，里面内容丰富。你总按文件里面的要求，一条一条回答完整，丰富内容，怎样开工？人员多少？机械多少？质量、安全等都要写清楚，哪有你这样的标书？”店老板说。
　　张招弟笑着说：“第一次做标书，不懂。”
　　“象你这样的标书，枯枯糙糙的，没有枝，没有叶，没有肉，白投标呢！还不如不投，白花钱呢？”店老板说。
　　“你说怎么做？”李大龙说。
　　“我要知道怎么做，我都投标去了，你干的活，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店老板说。
　　“不管那么多了，没有时间了，明天就中标，”李大龙说。
　　“你早干什么去了，为啥不早来做标书？”店老板问。
　　“下午刚刚招标文件发来，”李大龙说。
　　“你说的话谁相信呢？”店老板说：“哪个代理公司也不可能今天下午把文件发给你，明天就中标？你说胡话呢？”
　　“你不相信？真的是我儿子刚刚在电脑邮箱里看到发来的招标文件，昨天看了都没有，把人没急死？”张招弟说。
　　“上星期去代理公司报名了，说文件发到我邮箱里了，回去一看邮箱没有。不知道是发来了没收到，还是没发来，反正邮箱里没有东西。赶上双休日，人家休息，联系不上，急死人了。刚刚打开邮箱，看到文件来了，就急着填写了，谁都不能怪？投上投不上，就这么回事。不投吧！已报名；投吧！没准备好，权衡再三，还是投，就等于交了学费，”李大龙说。
　　“主要是你白花钱，人家一看标书，就这么点东西，资质没有，质保金交了没有？”
　　“没有。”
　　“没有质保金怎么做？质保金发票也要密封在文件里，什么都没有，瞎忙着呢？”
　　李大龙苦涩的笑了笑说：“就那样投上算了，实在没有办法了。”
　　“想好了？”
　　“想好了。”
　　一会儿，东西都印出来，密封好了，盖了公章，两人出来了，李大龙一看时间六点多钟了。
　　“赶紧要给把质保金交了，明天早上九点钟要交不上，就是废标，”李大龙说。
　　“文件上怎么说？”张招弟说。
　　“文件上要公司对公司账户交钱。”
　　“哪怎么办？银行明天九点钟上班，迟了。”
　　“去存款机上交。”
　　“存款机上没有收据，你把钱打到人家账号上，你没有凭证，退的时候不给退怎么办？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哪怎么办？”
　　“明天早上，反正九点钟之前，赶九点钟在银行门口等，不要超过九点钟打上就行了。”
　　“那就这样，”
　　两人回来，买了份麻辣烫糊弄着吃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两人去了银行，保安在银行门口，问保安，保安说只能等九点钟开门。银行门开了，工作人员陆续进去了，还没有到九点钟，顾客不能进去。
　　“要不去跟里面通融一下？”保安对他们俩说。
　　张招弟进去了，跟工作人员通融，说啥都不行，连差一分钟都不给办。等到九点钟，排队第一个办了，把现金打到指定的账户上，给了收据。招弟不放心，让李大龙拿着存单去代理公司问一下。李大龙去了代理公司，公司人员说没按照条款上的时间打款，是废标。
　　忙活一阵子，什么也没捞着，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那真是个失落！李大龙知道现实是残酷的，不是你想干什么就想干什么的？不论干什么事都是跟人打交道，都在捞钱，只看结果，不管过程。代理公司就是中介，多少公司来投标，这就是竟争，谁投上就高兴，投不上就自认倒霉，不管代理公司的事。代理公司有信息，你得到这个信息，你就来买，投上投不上，他们不管。那么多公司都抱有试一试的心态，心存侥幸心理，万一投上呢？投不上等于挨了一拳，揉揉痛过去了，再不提了，再继续。前面的路是黑的，有时，明明知道陷阱也往里跳，没偿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既使栽跟头，也值。
　　阳阳放学回来了，第一句就问：“投中了吗？”
　　“连标都废了，”李大龙说。
　　“为什么？”阳阳问。
　　“钱交的迟了，”李大龙说。
　　“还有交钱迟了的事？看来这个公司很吃香，”阳阳说：“有的人逼着要钱都不给，这个公司给钱还不要，牛逼。”
　　李大龙苦涩地笑了笑。
　　“不撞南墙不回头，”张招弟躺在床上说:“你以为公司好开的，还是找个活干，能养活自己就行。”
　　“再招，”阳阳说。
　　“哪来钱呢？”招弟说。
　　李大龙不吭声。
　　招弟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是妈打来的。
　　“妈说什么？”李大龙问。
　　“妈说猴子不承包田了，说回去分田，谁的田谁种去。”
　　“猴子真的不承包田了?"李大龙说：“年前回去听人说他承包队里的田没有挣钱，不想承包了，妈又听谁说的？”
　　“妈说不承包了，回去打田埂，承包的时候都推平了，现在回去重新打田埂。”
　　“承包的时候，猴子不是每户的田埂两头都楔着木桩吗？”
　　“村上还的重新拉田，还的打埂。"
　　“按理说门墩猴子田埂都的给打好，田也都的给犁了，他承包的时候，队上的田都犁了，田埂是他推平的。”
　　“就是，今年田里把玉米种上，不要把田给别人种，不然，以后田都没有了。政策说变就变，几年以后不知道是啥情况？”
　　“嗯，种上。”
　　“我赶紧上班去，你把阳阳的书包，鞋都洗了。”
　　“知道。”
　　招弟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