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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剑幕、剑风、半月大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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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密麻麻的异鼠好似受到某些约束,最前排的幼鼠锋线奋力的压制着身后同类们的躁动。
  没有谁会认为这些食人的阴沟生物是来此膜拜土地童子这位神祗的。那种嗜血的、渴望将众人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咬碎吞食的狂躁欲念在这片深谷中宛若凝成了实质,彻底将此地化作地狱深渊般的所在。
  满庭芳脸色发白,趁着异鼠们尚未一拥而上,摆头想要询问一下见多识广的土地童子,眼前这种场面他有没有经历过,该怎么办。
  但以余光瞥见土地童子的神色时,满庭芳直视前方的眼睛立刻转头,改为紧盯着土地童子的脸,将原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颇为小心翼翼的改口道:“土地爷,咱,咱还有救吗?”
  土地童子没有看四周的异鼠,只是盯着头顶的“阳光”出神,脸上的神色是满庭芳从未见过的凝重和忧虑。
  三人呈扇形站位紧密,钟鸣这小子从后方追上之后,自动成为箭尖,站在队伍中间又稍稍向前多半个身位。在满庭芳的视角中,这小子现在有点一夫当关的意思。
  满庭芳自问有些怕事,但还没到躲在一个少年背后的地步。遇事嘛,自然要先躲在个子高的后面。
  没有得到回应的满庭芳上前一步,向斜后方挤了挤钟鸣,钟鸣进而挤了挤土地童子,以此提醒土地爷别魂游天外了。
  土地童子收回视线,扫视四周后看向满庭芳道:“不过是一群稍微强壮些的野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满庭芳当即表决心道:“土地爷说的是啊!不过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我和钟鸣只要一刀一个,砍个万八千次的就行了,自然不用土地爷出手。……但是”
  而后语气软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啊!钟鸣那把灵器斧子还好说,您看就我这把精钢匕首,恐怕人家老鼠牙没崩掉,它先卷了边子了。您要是懒得跟这些老鼠计较,把您那把剑鞘借我使使?保证一根老鼠毛都近不得您身!”
  土地童子哂笑道:“我就算给你你也用不了。不用在这卖乖,除了这些异鼠,这处地穴还有大问题!稍后我会帮你们制造合适的场域,不会让你们同时受到太多异鼠围攻,之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满庭芳立刻伸手一指,质疑道:“那你呢……”
  土地童子提了提满庭芳指着的剑鞘,否决道:“一会打起来局面必乱,剑气很容易误伤你们。而且我要照顾全局,力挽狂澜的重任就要仰仗满天官了。”
  满庭芳语塞。
  就在这时,众人正对的一条高达三丈的通道中,走出一只断掌人形异鼠,加上头顶那撮白毛,证明那正是见机逃走的那只领头异鼠。
  白毛异鼠擎着那只断臂,黄豆般的鼠眼中流露着怨毒,显然对先是斩断自己手掌,又闯入自己巢穴的满庭芳等人记恨极深。
  鼠群在白毛异鼠现身的一刻更为躁动,锋线缓缓向前压了再压。
  说是人形异鼠,实际可以理解为直立行走的大老鼠,只不过原本鼠的四肢变异呈人类般的肢体,趾爪和狰恶的鼠头无不彰显着这些变种的危险性。
  “吱,吱吱~~~”
  白毛异鼠忽然一声高亢尖锐的怪叫。
  满庭芳学着土地童子哂笑道:“这异鼠逃兵还有脸在爷们儿面前叫嚣,看我……”
  “吼,吼吼~~~”
  通道里突然响起的闷吼打断了满庭芳的豪言壮语,紧接着便是地面传出越来越强烈的震动,片刻后,满庭芳才知道为何只有这一条通道是三丈多高!
  “咚!咚!”
  一只唯有低头才能挤出通道的巨大异鼠,踏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满庭芳仰头张嘴,看着那只周身坠下层层肥肉,四肢短小的肉山异鼠喃喃道:“这是活了多少年才能长这么大啊?”
  土地童子在他身后急促道:“不需要多久。”
  满庭芳想要细问,回头发现土地童子早已转到自己身后,正在将那把剑鞘缓缓插入地下。
  “你这是……”
  土地童子扫视四周,好像在测算什么,口中答道:“还记得银精女树在养心殿院落布置的鬼蜮吗?原本最适合此时此境的手段便如鬼蜮。但那是妖怪特有的天赋神通,我布置不出。而且此时也没有时间设下阵法,只能以剑气分割战场,帮你们减轻压力。”
  狂躁的鼠群似乎就是在等那只肉山异鼠的出现,缓缓逼近的异鼠锋线终于如大坝般崩塌,洪水般的鼠群相互间翻滚踩跃,冲向队伍最前方的钟鸣。
  钟鸣向来悍勇,此刻手中的石灵手斧左右摆动,好像也有些彷徨。但更多的可能还是面对数量众多的异鼠无从下手。
  满庭芳觉得钟鸣状态不对,伸手上前想要将他拉回来。
  但土地童子更快一步,一挥袍袖,驱使法力卷起钟鸣,将之抛飞到自己的左侧。再一挥,又将大狗白憨憨抛飞到右侧。
  如此一来,正面面对肉山异鼠和数量最多的人形异鼠者的,就只剩下满庭芳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满庭芳一时错愕,土地童子却紧跟着最后一次按压剑鞘,直到鞘身入土近半的程度。
  下一刻,四道剑气以土地童子为中心向四方破土而去,如同将深谷当做大饼般斩了两刀。
  鼠群占据的地面同样被撕裂出四条深壑。凡被剑气触及的异鼠,不是直接化为血雾,就是被一分两半。
  而且剑气过后的深壑中,不断喷涌出至三丈高下的剑气流,形成四道剑气屏障,将深谷整齐分作四块区域,每块区域中刚好有一个人,独斗异鼠大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异鼠群受惊,满庭芳趁机大吼道:“昆仑,你他娘的这是干啥哇!”
  “哼哼,如果没有屏障任由鼠群冲击咱们,那最终必会是各自为战,腹背受敌的下场。如今虽然是一人独守一方,但起码不需要担心来自后背的攻击!”
  “吼!!!”
  肉山异鼠重重的一跺脚,当即踩死掀飞一片幼鼠,同时嘶吼一声,愤怒的再次命令鼠群攻击众人。
  鼠群摆脱凝滞的状态,几个弹指间便冲到屏障区域的尽头,扑向各自将后背摇摇托付给同伴的二人、一神、一妖。
  “钟鸣白犬各守左右,后面交给我。嘿嘿,前面的鼠群和那只最肥的老鼠就交给您了满官爷。”
  土地童子背对满庭芳说道,自己面前的异鼠群已经扑到了眼前,随即右手扶着的剑鞘轻轻一压,便有两道极为纤细的剑气破土犁地而去,同时在那片区域内掀起一阵寒意凛然的风!
  “剑风!”
  剑气两线,凡有所触者,必分为两段。
  而被那阵剑风吹拂过的异鼠,不是四肢尽去,便是血肉殆消,如被刮骨剔骨,血肉洒落满地,浓重的血腥气缓缓蒸腾而起,但大多数异鼠还没有立时毙命,一个个倒在地上苟延残喘,发出极为瘆人的吱鸣。
  土地童子嘘出一口气,仅仅布置剑幕和发出一道剑风,就让自己的身体又虚幻下去一分。
  虽然自己这边用最小的代价打消了异鼠的威胁,但这只是暂时的。
  这座鼠穴中的异鼠恐怕不下十万,下一波袭杀,应该很快到来。
  土地童子心算一下,照这样下去,他的剑幕最多再坚持五分钟,还是以自己最终泯灭神魂之身为代价。
  若说土地童子这边最为血腥和残忍,那大狗白憨憨恐怕是最为轻松惬意的了。
  对这头妖犬来说,幼鼠的尖牙和爪子根本破不开妖族天生坚韧的毛皮,而人形异鼠在白憨憨嘴下根本撑不过几个回合就会被咬断脖颈。
  所以,白憨憨只要护住要害,撒了欢的在两道剑幕之间横冲直撞,将异鼠赶进剑幕就能轻易绞杀殆尽,既安然无恙的保全自己,甚至还有余力发起一次次的反冲锋。
  反观钟鸣和满庭芳二人就显得窘迫许多。
  钟鸣虽有灵器石斧在手,但起初仍然险象环生。不止在于《大纛》法诀的前中篇里没有过多的法术可供学习,就连其中的技击之道也属于大开大合的路数。这原本在钟鸣看来还颇为契合自己的风格,但到了此时这种境地,加之法力尚且低微,就显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石灵手斧虽是短兵器,但质地偏重,不能如满庭芳的精钢匕首一般快速劈砍,幼鼠群又旱不畏死,想以劈碎一两只来震慑它们纯属妄想,所以不过片刻,钟鸣的身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齿痕,也就是这小子仗着止血能力极强的体质野蛮硬抗,身形这才摇摇晃晃的一直没有倒下。
  但好景不长,不断增加的伤口和血腥味一直刺激着钟鸣的神经,等到他撒气似的将手斧掷出,猝不及防的劈死一只隔岸观火的人形异鼠后,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被爬满全身的幼鼠压倒在地。
  也是因此,钟鸣才发现石灵手斧作为灵器的一个自带术法。
  倒地的时候,原本用来护身的血色法力如断电般消失片刻,幼鼠们的牙齿和趾爪毫不犹豫的几乎同时在钟鸣身上添了十余道深入血肉的伤口,还有数个位置被啃噬掉大块的血肉。
  钟鸣情急之下,召回手斧就要迸发全身的法力与异鼠决一死战,但不经意间,灌注血色法力后的石灵手斧触及地面,登时塌陷出一个蛛网般的凹陷。
  钟鸣短暂的一愣,而后强忍痛楚蹲身跪地,再次往手斧中灌注法力后,斧刃之上慕然出现一道半米长短的血色气刃,而且越是往手斧中灌注法力,气刃越是凝实宛若血色钻石一般。
  钟鸣的性子,根本就不废话,凭着先前灵光一现的直觉,将手斧气刃狠狠往地上一劈。
  “轰!”
  土石崩散的气浪瞬间掀飞钟鸣身上爬满的幼鼠,在其身前三米内的扇形区域如同冰层塌裂一般,其中的顽石硬土俱都被切割呈整齐的块状,而异鼠不是被砸死就是血色法力恐怖的威压碾碎内脏。
  身前的异鼠群瞬间被清空,钟鸣看着变化的石灵手斧趁机喘息一下,眼中神采大放,嘀咕道:“原来是这样用……就是手柄短了一些……”
  话音未落,石灵手斧的柄尾自行牵引地上的土石,越来越快的衔接柄尾,即刻便锻造成新的手柄。
  钟鸣惊异的看着石灵手斧的变化,几个弹指的功夫后,石灵手斧已经变作一把柄长近两米的半月大斧。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钟鸣手持大斧简单粗暴的劈砍向鼠群之中,所过之地,只留下一片鼠尸遍地的狼藉之地,随着异鼠和大地尽皆被劈开,钟鸣赫然是要冲向前方鼠穴通道之内。
  土地童子看着钟鸣的背影,嘴角含笑,自语道:“愣头青,等你法力耗尽了,土地爷在救你出来。”
  转而看向正对的满庭芳时,抬袖遮面,恨道:“真是太丢祖庭的脸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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